當日梁府宴會之上,陳平從始至終一直誇讚彭越如何忠於劉邦,如何效立於國家,反正就是滿嘴跑火車,讓彭越覺得高祖非常信任他,僅此而已。
陳平在梁地數日,與彭越的關系處理的相當融洽,見到時機成熟,也就不在多浪費時間,是日,便來到彭越府上,準備讓其離開梁地。
使者府內,應陳平之邀,扈輒、彭越、欒步皆在,至於太仆,倒也聰明,在梁王府上,留下一份帛書,大致意思是,微臣年紀大了,不能在陪伴大王左右了,就先回洛陽老家休養生息去了,害怕當面說大王不同意,因此就來個先斬後奏。
彭越頗有幾分匹夫氣質,在他看來應該是自己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所以就離開了,可惜萬萬沒想到,這個事情做的有些絕了。
閑言少敘,客廳中,陳平四人皆在,如今唯有扈輒稍微懷疑陳平,而欒步和彭越早就表示要對大漢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疑心。
於是乎,陳平稍微抿口溫茶,緩緩說道:“今天子即位,乃是繼往商周,承接春秋戰國,剿滅秦楚,方榮登大統,陛下仰慕周天子神威,欲與祖宗禮法朝拜,使天下猶如周之鼎盛,萬民淳樸,大王覺得以為如何?”
彭越聽罷,很是直接地點了點頭,“曲逆侯所言有理,不知陛下將如何舉行典禮,使得萬民瞻仰,吾等諸侯又該如何?”
“無奈今陳豨叛亂,天下不平,陛下心中亦不暢快,故由皇太子踐行大禮,百官諸侯齊聚洛陽,告慰蒼生,解生靈之苦,祝陛下早日掃清賊寇。”陳平緩緩地說道。
扈輒在旁,眼神疑惑,很是直接地問道:“曲逆侯所言頗有道理,不知現有那些諸侯已經前往?”
“平南王陸子玉、留侯張良,相國蕭何皆在,大王何故憂慮,若陛下對你心存不滿,何故以侯為使,親自接應,還望大王好生思量,擇日前往洛陽見禮。”
彭越心中也是躊躇,想來前兩次已經得罪陛下,未曾想陛下竟不計前嫌,誠邀觀禮,今若不去,豈不是折了陛下的心意,畢竟事不過三,還是悠著點好。
遂向著旁邊的欒步問道:“先生乃三公,頗知周禮,今洛陽見禮,曲逆侯相邀,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欒步心中自然不想讓彭越反漢,雖然前面兩次都已經得罪陛下,但這次正是恕罪的好機會,且陛下年紀頗高,這天下早晚都是劉盈的,此番前往也好結交劉盈皇太子,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欒步計定,頗為有禮道:“啟稟大王,今皇太子行周禮,邀請諸侯百官理所應當,大王可親自前往,某可暫守梁地,也算是為陛下賠罪。”
彭越略微頷首,哪知道扈輒突然起身說道:“此事不宜前往,恐有詐,若是離開梁地,大王可就舉目無親了。”
“大膽!某與諸公皆是漢臣,又隸屬於開國之列,今梁王三番兩次拒絕陛下,已是無禮,蒙陛下長者,不予計較,難不成大王真要反漢不成!”陳平頗有氣勢的說道。
欒步在旁慌忙打圓場,“此行大王必去,絕對不會僭禮,還請留侯息怒。”
陳平立即大聲說道:“某與公言,今陛下雖在安邑,但大王若行無名之兵,恐怕天下人也難容忍,待時大王可不要在陛下面前討饒。”
彭越亦是覺得陳平所言有理,頗為恭敬地說道:“曲逆侯所言是也,副將扈輒一時衝動罷了,明日某便與扈輒前往東都洛陽,梁地暫由欒步看管,公覺得如何?”
陳平聽罷,臉色稍微穩定,“大王如此明事理,乃陛下之幸也,誠如大王言,明日便前往洛陽,見禮之後,大王可自便。”
經過十多天的交流,陳平騙彭越離開的事情也算稍有成就,在陳平看來,不管是洛陽還是長安,只要彭越能離開自己的封地大梁,這個事情就算成了。
次日清晨,彭越與扈輒帶領百余人前往洛陽,陳平亦是在後方隨行,至於欒步留在梁地把守,本來陳平以為彭越會獨自前往,沒想到這老小子還是有點防備的。
不過這都不要緊,到了洛陽,有的是兵,區區百余人何足掛齒,劉邦聽聞彭越出了梁地,心中大喜,立即寫信交給長安廷尉司,命夏侯嬰帶兵千人,將彭越押往洛陽,候審之後,再行長安。
洛陽東門,彭越與扈輒剛進城中,夏侯嬰便待人將其穩住,彭越見狀,心中惶恐,當即看向後面的曲逆侯陳平。
“陳平,此乃何故?”彭越大聲喊道。
陳平當即從袖中拿出帛書,照念曰:“漢皇帝劉邦告梁王彭越,今天下雖定,奈何諸侯心性不穩,欲反漢爾。”
“梁王太仆,前日來營,詳說諸事,朕心中甚是大怒,未曾想朕與梁王平定天下,封王拜相,今年余而已,竟生反逆之心,實乃傷朕也。”
“朕本不信,奈何爾三番兩次失約於朕,太仆謂朕,言扈輒副將挑撥梁王,太仆死諫於梁王,王不聽,可知其心不純,故而相告,除之後快。”
彭越聽罷, 心中大怒,“太仆竟賣我!某何曾對不起他,當真是人心難測也!”
陳平讀閱完畢,夏侯嬰策馬前來,“梁王彭越,今雖不知汝心,但應當伏罪,聽候廷尉審理,莫要逞強。”
彭越見周圍漢軍千余人,自己不過百余人,而且還在城中,根本沒有機會逃跑,便有些無奈的說道:“某悔不聽扈輒之言,漢王狡詐也。”
“大王勿憂,今漢軍千人,向後衝撞,未曾可料後果。”扈輒頗為鎮定的說道。
陳平見扈輒欲反抗漢軍,當即對著彭越喊道:“今太仆告梁王,事情原委未曾可知,大王可先往廷尉司,與太仆對質,方可免於一難,今若反抗,徒增麻煩,且刀劍無眼,若被漢軍斬於馬下,豈不無處伸冤,還請大王三思。”
彭越於馬上,亦是覺得有理,當即與扈輒將軍商量,想來就算打敗漢軍,今後也無處容身,不若任憑漢王處置,或許真的是被冤枉。
扈輒當即頷首,因此與彭越兩人被夏侯嬰押往洛陽廷尉司,以待審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