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的丟失可謂是相當戲劇性,然就是因為右北平丟後,士卒無所損傷,竟使得漁陽等地大有投降的趨勢。
此時的盧綰率軍剛到漁陽以西,便聽聞右北平丟失,心中大為惶恐,想來定是漢得民心,故而使得右北平不戰而降。
想來漢軍得城,氣勢正盛,若是駐扎漁陽,豈能與之對抗,因此盧綰率軍還未到右北平,便全軍又撤回了薊城,與上谷形成掎角之勢。
樊噲佔領右北平之後,當即昭告燕地諸城,其書曰:“今漢家天下並無紛爭,皇帝以孝治家,以和治國,燕地盧綰,本為皇帝鄰人,楚漢相爭,略建功勳,封為燕王。”
“燕地毗鄰匈奴,盧綰居心不軌,竟與匈奴來往,欲反漢自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何以謂之,皇帝再三勸慰,其心不改,故而征兵討伐。”
“今趙代之地皆平,百姓休養生息,唯有燕地萬民,飽受生靈塗炭之苦,處於水深火熱之勢,漢軍仁德,不願以刀兵相見,若諸城納降,皆既往不咎,官為原職,若有違漢軍好生之意,嚴懲不貸,望諸君告之。”
這篇帛書昭告燕地之後,漁陽距離漢軍最近,首先納降,之後遼西、遼東諸地皆投降於漢軍,如此一來,盧綰僅剩下上谷城和薊城。
上谷城不投降的原因主要是張勝已經在其中駐兵,三萬士卒守城,完全不在話下,樊噲見諸城皆投降,便率軍前往上谷城。
張勝初到此城,為了穩住民心,也是發表了一篇帛書,其言曰:“今天下雖定,然諸侯終日惶恐,何也?漢家皇帝喜刀兵。”
“初天下為十八路諸侯所得,漢王以狡詐著稱,圖得天下,卻不願與人共享,昔日定天下九王,除吳苪竟無一人善終,平南王宅心仁厚,多次舉薦賢才,立下戰功,竟被劉邦囚禁於長安城中。”
“彭越韓信之輩,雖得以分封,地分千裡,然數年未至,今屍骨無存,此乃劉邦不欲與人相治天下也。”
“趙代之地,連年征戰,百姓苦不堪言,唯有燕王好仁德,保一方水土,才使得燕地諸城無事相安,初韓王信、張耳為王,一逃一死,後陳豨執掌故地,未曾想劉邦平定之後,竟欲屠城。”
“若無諸將勸諫,東垣城中早已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盡如此,仍有百名將士被其斬殺,可見其心狠毒,與呂雉相比無分高下。”
“今燕王如此,皆是被逼,諸位久居燕地,民豐物博,皆是燕王之功也,今燕王有難,吾等應當拚死相報,方可無愧於天下人心也。”
此篇帛書,言之鑿鑿,使得上谷城軍民一心,樊噲安排好諸城事宜後,便駐扎於上谷城外,其中城門禁閉,無百姓往來,猶如死城一般。
漢軍皆是駐扎與五裡外,周勃等人見狀,欲要上書樊噲強攻,樊噲說來也是性情剛強之人,見到上谷城如此嚴防固守,心中不免有些著急,便命周勃甩萬人攻城。
張勝雖不是武將,但對於守城還有些技巧,無非是弓箭土石,以及長矛護城,周勃多次攻城,損失數千漢軍,竟不能破城而入,致使得士氣大跌。
樊噲在帳中聞訊,隻得命令三軍死圍,不得讓張勝等人出城,盧綰他不敢動手圍困,這小小的張勝,樊噲自是不放在眼中。
於是乎,八萬漢軍將上谷圍得水泄不通,薊城的盧綰亦是得知此事,但卻不敢貿然出兵,畢竟周圍的縣城,已經盡數投降漢軍,若是盧綰出城,其他縣城欲邀功請賞,必會偷襲薊城,到時候豈不是兩敗俱傷。
上谷城內,張勝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住每日都有燕軍出城投降,原因很簡單,你說的很好聽,也很容易使人熱血沸騰,但是你卻沒有糧食,這樣的話,誰還願意跟著你誓死守城。
漢軍圍攻上谷十余天,竟有萬余燕軍從中逃出,樊噲聞言,心中大喜,當初張勝率領三萬士卒前來守城,今逃跑過半,想來剩下的也都是面黃肌瘦之兵,如此夜間攻城,定然可破敵軍。
是日夜間,樊噲計定,親率兩萬士卒從正門攻城,周勃率領一萬士卒從北門攻城,張勝雖在城中,但是由於每日疲倦,難免有疏忽之時。
醜時初,樊噲見城上無火把晃動,便身先士卒,自己扛起雲梯衝上前去,諸多漢軍見狀,士氣大增,緊隨其後。
城內燕軍發現異樣時,樊噲已經登上城門樓,此刻的張勝由於多日勞累,正在府中酣睡,忽聞外面喊殺聲衝天,立即起床更衣,跑到府外。
“諸位何事這麽慌張,難不成漢軍破城了!”張勝直接對著府門外喊道。
那逃走的士卒見是張勝,稍微停頓,“啟稟將軍,漢將夜間襲城,如今南北門盡破,還請將軍逃往他處,以保全性命。”
張勝聞言,心中大驚,慌忙從府中取出兵器,召集千余人馬,從東門逃走,其余士兵四散奔逃,亦或是投降漢軍。
樊噲與周勃連夜搜尋,並未找到張勝的身影,因而隻得放棄追捕,將上谷城清理乾淨, 想來半月的時間不到,燕地盡數收復。
唯有燕王都薊城尚在盧綰的手上,而盧綰膽小怕事,已經將妻兒送往長城以北,張勝趕到薊城的時候,屬國百官幾乎全部逃走。
漢軍安排好上谷城諸事後,很是緩慢地向著薊城進發,樊噲的本來思想還是沒有改變,即盧綰能逃走盡量讓他逃,抓住他送往長安也行,但是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近些年諸侯的慘事他比誰都清楚,因而行事異常謹慎,他之所以出兵緩慢,就是希望盧綰能夠逃走,亦或是出來投降。
此刻的薊城之中,張勝已經逃回,燕相自然也不願意棄城而逃,整個燕王府中,三人對坐,氣氛略顯憂傷。
盧綰稍微抿口溫茶,頗為無奈地問道:“人心向漢,不可逆也,今燕地諸城盡失,僅有薊城,不可大為,該當如何?”
“啟稟大王,依微臣看來,還是前往匈奴小長安城比較穩妥,那樊噲本是莽夫,行事果決,今若攻城,吾等皆難逃一死。”張勝很是認真地說道。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