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協沒穿過來之前,那是在後世長大。小時候三國裡的英雄人物,可以說是劉協一直崇拜的對象,可等逐漸長大,了解得多了,劉協對那些小時候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也就有了不同的看法。
就比如關羽,後世被人尊稱為武聖,以義氣著稱,但劉協等長大才知道,關羽並非一開始就被尊稱為武聖。在中國的歷史上,武聖那也是在更新換代的。秦漢之前,兵家多尊蚩尤為武聖,原因就是蚩尤驍勇。而到了唐宋年間,人們又多以薑子牙、孫武作為武聖來崇拜。等到了元明時期,武聖又變成了嶽飛,直到滿清入關,奪取了漢人江山,武聖才換成了關羽。
滿清更換武聖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嶽飛是抗金名將,他的功績說白了就是殺了許多金人,而這金人,就是滿清女真人的老祖宗。女真人就是再沒腦子,也不可能尊奉一個殺了許多老祖宗的人為武聖。其次則是嶽飛成為武聖的原因是嶽飛的忠心,對漢人的忠誠,而這恰恰不是女真人需要的,為了快速瓦解漢人的抵抗之心,女真人選擇了關羽,並且神化了關羽,誇大了他的義氣,將其捧上了神壇。
但等劉協真正看到了關羽以後,發現這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或許他的武藝的確出眾,但同樣他也有個人的好惡,也有喜怒哀樂。
“關雲長,你不是跟著你大哥劉備的嗎?如今劉備人在宛城,你不去宛城與你大哥相會,怎麽跟反賊曹操攪合在一起,你這不是陷你大哥於不義嗎?”武關城頭,劉協看著關下站在曹操身邊的關羽大聲問道。
“聖上,微臣曹操這廂有禮。”曹操不想關羽難堪,主動出聲向關上的劉協問候道。只是劉協卻裝作沒看到他,又對曹操另一邊的郭嘉叫道:“奉孝,你的臉色看上去有點遭啊,酒色傷身,你要保重身體啊。你要再這麽不知節製,小心活不過三十啊。”
“有勞聖上掛念,嘉不久前剛過完三十大壽。”郭嘉沒好氣的答道。
“奇跡啦。”
“聖上!微臣曹操這廂有禮!”曹操壓著火氣向劉協說道。
劉協這才仿佛剛看到了曹操,“哎呦~這不是孟德嗎?你什麽時候來的呀?聽說你最近過得挺得意啊,坑完了劉備坑呂布,現在又聯合袁紹準備來坑朕了。”
“聖上此言差矣,微臣此次前來也是迫不得已,聖上誤信奸佞且不聽忠言……”曹操說到這就有點說不下去了,因為關上的劉協不知從哪摸出個梨子,邊啃邊用看大戲的眼神瞧著自己。
“說呀,怎麽不說了?我說你們想要造反就不能換個好點的理由嗎?這睜眼說的瞎話也就只能偏偏傻子,荀家滿門忠良,什麽時候出過奸佞?反倒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好像之前剛有一個登基稱帝的袁術吧。曹孟德,明人不說暗話,袁紹起兵攻我無非是想要限制朝廷做大,可你跟著他胡鬧又是為了哪般?莫不是你也有想要做一代人王地主的雄心?”
“微臣冤枉,微臣對大漢一片忠心,日月可鑒。”曹操聞言連忙叫屈道。
“好,既然你滿口忠心,那你可敢發下毒誓,就說你曹孟德若是對大漢有不臣之心,你曹氏滿門將來必遭天譴。”
古代人對誓言是很看重的,不像現代人,拿發誓當放屁。劉協揪住曹操的話頭逼曹操發誓,頓時就讓深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的曹操猶豫了。
“聖上,莫要轉移話題,我等前來是勸說聖上回心轉意,莫要再任用奸佞……”一旁的郭嘉見狀及時上前說道。
“郭奉孝!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口口聲聲所說的奸佞可是荀彧荀文若,你的至交好友。想當年你落魄的時候,文若可沒少幫你。如今就換來你的一聲奸佞?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你這叫忘恩負義!”劉協一臉怒色的衝郭嘉嚷道。
在曹操、郭嘉等人看不到的關上,站在劉協身後的荀攸、趙雲等人都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苦笑樣。早知道劉協今天跟曹操見面就是耍無賴,他們是說什麽也不會同意劉協在關上露面。
“私交歸私交,郭某豈能因公廢私……”
“哈~好冠冕堂皇的一個理由,聽得我都快感動哭了。”說到這劉協不看郭嘉去看曹操,“曹孟德,你既然自詡大漢忠臣,那朕就以大漢天子的身份命你做件事,你可願意?”
“不知聖上有何吩咐?”曹操沉聲問道。
“你身邊那個姓郭的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再加上他蠱惑你與朝廷反目,罪大惡極,實在是不折不扣的奸佞。你此來的目的不是想為國除奸嗎?趕緊的,你身邊就有一個。”
“……聖上,奉孝只是性格略微輕浮,豈能說是奸佞。更何況奉孝與微臣而言如同左膀右臂,微臣豈能……”
“合著郭奉孝是你的左膀右臂,荀文若就不是朕的左膀右臂了?曹孟德,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想通過兵諫逼朕自毀長城,瞎了你的狗眼!真當朕是被嚇大的不成?朕就在此明確告訴你,想要荀文若的性命,先過朕這關,朕就在這裡。你要是能拿下了關中,別說荀文若的性命,就連朕的性命,你想要也給你。可你要是不爭氣,那也別在跑來自取其辱。”
劉協說完這話便轉身走了,扔下曹操在關下丟人現眼。曹操本想通過這次當眾“勸說”給自己加一點人氣,卻沒想到是當眾現了一回大眼。這劉協總是搶在自己前面把自己想說的話給堵回去,氣得自己心中暗恨可又無可奈何。
心情不是很美麗的曹操回到陣中,早已等候多時的夏侯惇、曹洪立刻湊過來請示是否發起攻擊。
“曹公,此時將士們士氣低落,不宜強攻。”關羽輕聲勸道。
“關雲長,你什麽意思?”曹洪聞言不爽的質問道。
“子廉,不得無禮,雲長所言確有道理。”曹操瞪了曹洪一眼,對關羽安撫道:“雲長,那依你之見,何時可攻打?”
“不如緩上兩日,等到將士士氣回盛,末將不才,願出戰先斬武關幾員守將以振軍心。”關羽沉聲請戰道。
“唔……既然雲長有意出戰,那就去吧。只是武關既有天子,那身邊必有猛將相隨,雲長此去也要小心。”曹操不放心的叮囑道。
“末將記住了,請曹公放心。”
看著關羽轉身離去,曹洪不滿的冷哼一聲道:“拽什麽呀?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還不是手下敗將。”
“子廉住口!都是在為孟德效力,你這樣說是在讓孟德為難。”夏侯惇出聲喝道。
曹洪聞言這才住了口,曹操見狀搖了搖頭,吩咐夏侯惇道:“元讓,你且去為雲長掠陣,不知為何,我這眼皮今日總是跳。”
“主公,是左眼跳還是右眼跳?”曹洪聞言連忙問道。
“唔?這有講頭嗎?”曹操問道。
“當然有,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主公是哪隻眼睛跳?”曹洪趕忙解釋道。
“……右眼。”
“哎呀~右眼跳災,莫不是這關雲長這回要有去無回?”曹洪幸災樂禍的說道。
“閉上你的烏鴉嘴。”夏侯惇瞪了曹洪一眼,扭頭對曹操說道:“孟德,我先去了。”
“去吧,把他也帶上,我暫時不想看到他。”曹操一指曹洪對夏侯惇說道。
……
“明公,今日看天子的表現,恐怕他是必有倚仗,關雲長那裡明公還是要多些準備。”郭嘉這時低聲提醒曹操道。
“奉孝……你說這天子今日為何就表現的那樣……無賴呢?”曹操有些不解的問郭嘉道。
“或許是他對自己守住兩關有信心吧。據羅網回報,朝廷在益州的戰事頗為順利,眼下黃忠的漢安軍已經殺到了綿竹,巴西龐義的投降更讓劉璋雪上加霜。依嘉估計,恐怕我們這裡還沒分出個勝負,益州劉璋就要玩完。”
“……黃忠的漢安軍竟有如此戰力?”曹操有些不信的說道。
“呵呵……要說這事,就是嘉也不得不對當今天子說聲佩服。明公可知李儒這人?”
“李儒?董卓身邊的謀主……此人還沒死?”曹操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驚訝的問道。
“明公沒想到吧,就是連嘉也沒想到。先前嘉還以為李儒已經隨著董卓被誅一同被殺了。卻不想他不僅沒死,反倒一直在益州暗中活動,為朝廷收集情報收買人心。此次漢安軍可以進攻如此順利,李儒功不可沒。這天子用人還真是不拘一格,連李儒這種人都敢放手去用。”
“奉孝,那你說這武關隨同天子來此的都會有哪些朝廷精銳?”曹操明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明公,朝廷獨佔關中,四面為敵。張任的乞活軍需要鎮守西域,張燕的黑山軍需要盯著西羌,徐晃的解煩軍、張遼的遊奕軍則需要防備北面的匈奴。如今漢安軍已經入了益州,天子能夠調動的恐怕只有隸屬天子的親軍。不過明公可千萬莫要以為天子親軍就容易對付。在嘉看來,這天子的親軍,可能比前面所提到的四軍更加難以對付。”
“哦,願聞其詳。”
“明公,這天子親軍單是人數就超過五萬,而且皆為精卒。其中猛將更不是在少數,單是嘉知曉的,就有趙雲、龐德、典韋、太史慈,而武威馬騰長子馬超被羌人稱為神威天將軍,既然馬騰降了朝廷,那其子十有八九此時也在天子親軍之中。眼下天子親軍雖被分成了兩部分,可嘉以為,想要奪關進入關中,恐非易事。”
“關中猛將何其多,可惜不能為我所用。”曹操長歎了一聲,頗有些鬱悶的說道。
“明公,呂奉先、關雲長皆為萬人敵,再加上許仲康、元讓等人,其實明公麾下的猛將也不在少數的。”郭嘉見狀輕聲勸道。
曹操聞言搖搖頭,對郭嘉說道:“奉孝,陪我去陣前看看雲長勝負如何。”
“是,明公先請。”
等曹操、郭嘉到了陣前,就看到關羽正與一白馬銀槍的大漢激鬥,夏侯惇此時也已經上陣,巧合的是與他相鬥的那員將也是一副白馬銀槍的裝束。
“子廉,分別與雲長、元讓對陣的是誰?”曹操一拍觀戰觀得有些入迷的曹洪肩膀問道。
“主公,那個,跟關老二對陣的是趙雲,跟元讓對陣的是太史慈。”曹洪一見是曹操詢問,趕忙答道。
“那對面那幾員將又是誰?”曹操看了看武關關前列陣的漢軍問曹洪道。
“呃……這個我倒是不知,不如我去問問。”
“哎~”曹操剛要阻止,不想曹洪已經催馬上前。見到曹軍又有將領上前,正在觀戰的劉協當即衝身邊的馬超說道:“孟起,你看此人如何?”
“哼,土雞瓦狗。”馬超看了過來的曹洪一眼,一副不屑的樣子答道。
“呵~好大的口氣,那就給你加點難度,把他生擒活捉回來如何?”劉協見狀笑道。
“有好處沒?”
“有啊,你只要能生擒活捉他,我就賞你一壇酒。”
早在袁曹聯軍對朝廷發兵時開始,劉協就在軍中頒布了禁酒令,這對馬超這種拿喝酒當喝水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想要反對這個“暴政”,馬超又沒那個膽子。劉協仗著有馬騰撐腰,可是已經將馬超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光是馬超饞酒,像典韋、胡車兒這種酒篩子聽到劉協對馬超的許諾,也心動了。典韋忍不住出聲請戰道:“主公,孟起似是不太想去,不如就讓末將去吧?”
“典將軍,殺雞焉用牛刀,還是讓末將出馬吧。”一旁的胡車兒一聽也連忙請戰。
“老典,老胡,你們這可不厚道,這明明是主公給我的機會。主公,末將去去就來。”馬超一聽也不考慮了,立馬衝了出去。見馬超搶先一步,典韋跟胡車兒也只能遺憾的歎了口氣。
“來將通名!”曹洪一見馬超過來,大聲喝道。
“西涼馬超。”馬超說完一槍刺向曹洪。按照規矩,鬥將雙方是要互報了姓名以後再動手,而馬超卻壞了規矩。
“馬超!你不守規矩!”曹洪擋住馬超刺過來的槍怒聲譴責馬超的無恥。
“哼!你反正不是我的對手,而且主公有令,要生擒活捉你,我自然不需要知道你叫什麽。”馬超一臉不屑的說道,氣得曹洪牙根發癢。
太瞧不起人了!
常言道,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馬超的蔑視態度讓曹洪也發起了狠。這憤怒也的確可以激發人的潛能,要按正常水平,曹洪與馬超交手撐不過二十回合。但現在曹洪已經快要堅持到三十個回合,雖然形勢已經開始一邊倒,馬超若不是想拿曹洪跟劉協換酒,早就一槍捅死曹洪完事,可曹洪要完蛋的跡象也已經是越來越明顯。
“仲康!速去救下子廉。”在觀戰的曹操眼見曹洪要完,急忙吩咐身邊的許褚道。要說曹氏諸將裡誰跟曹操關系最好,不是夏侯惇也不是夏侯淵,而是眼看著就要被擒的曹洪。這曹洪對曹操有救命之恩,當初曹操發起討董聯盟,董卓挾帝退往長安,當時僅有曹操一人堅持追擊,試圖奪回漢帝。結果曹操中了埋伏,人馬損失慘重,在逃跑的時候更是得了曹洪的馬匹才得以逃出生天。
功高莫過救駕,罪極不過謀朝。曹洪救了曹操,也就成了曹操救命恩人,成了曹操最信任的人之一。如今看到曹洪身陷險境,要不是知道自己武藝不行,曹操說不定就自己上前救人了。
“子廉莫慌,許仲康來也。”許褚一邊拍馬趕來一邊大聲喊道。
“曹軍欺我朝廷無人乎!”沒等許褚趕到曹洪身邊,就被典韋出馬截住。曹操見狀環顧左右,發現當下武藝最高的就剩下自己了。可自己要是上前,萬一關上天子下令放箭怎麽辦?從先前的談話就可以看出,這位天子似乎對臉面這東西不怎麽看重。
“明公,下令攻關吧。”郭嘉見狀低聲說道。
“攻關?”
“不為攻下此關,隻為將諸位將軍接應回來。”
曹操一聽此話有理,當即點頭吩咐曹純道:“子和,虎豹騎準備出擊。”
……
雖然曹軍發起了攻擊, 可曹洪還是叫馬超在最後關頭給一槍掃下了馬,搶進了關中。曹操見狀不由大怒,當即就想要強行破關,好在郭嘉及時勸住,這才讓曹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兵。
“曹子廉,聽說你對財貨一道很是精通,有興趣來我手下做事嗎?”劉協笑著問曹洪道。
“……”曹洪沒吱聲,沉默對抗。身後的馬超見狀抬腿踹了曹洪一腳,怒聲喝道:“我家主公問你話呢。”
“孟起,不得無禮,咱們都是文明人,要有風度。”
“……主公,末將的賞賜……”
“少不了你的,一會去找伯侯領取。對了,順便把這家夥帶下去。”劉協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曹洪說道。
“主公,如何處置此人?”馬超聞言問道。
“先關起來吧,等收拾了曹操以後一並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