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薑輸了!猛獸不喜群居,各有各的地盤,劉協跟典韋打到了兩只花豹,估計這附近就沒有比這兩只花豹更厲害的猛獸了。甄薑願賭服輸,這樣一來劉協也就失去了繼續進山打獵的興趣,而典韋自知如今他的職責是保護劉協安全,劉協不進山,他自然也不會進山。
而甄薑之所以會提出打獵的比試,也並不是真想要跟劉協分個高低勝負,如何圓滿解決甄家這次的危機,才是甄薑關心的。現在給了糧食又有了合理的借口,甄薑自然也樂得輕松。
女子出外遊玩,大多數時候就是閑逛,又或者聚在一起做點小遊戲,玩得都比較雅致,自然也就不會讓劉協感到有興趣。甄薑帶著幾個妹妹仔營地玩投壺的遊戲,劉協則在給趙雨講故事。
給小女孩講的故事,最好別說什麽熱血金戈一類的,女孩子大多對那類故事沒啥興趣。情啊愛啊的一類故事倒是老少鹹宜。劉協先給趙雨講了個刪減版的白蛇傳,聽得趙雨眼淚吧差,等聽完了以後又央求劉協再講一個。
劉協剛想要再講,就發現甄家那幾個也不玩遊戲了,一個個都湊了過來,眼巴巴的瞅著劉協等劉協開講。劉協見狀不由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剛想要開口,忽然就見從遠處過來的一隊人馬看上去有點不對勁。
“公子,來者不善。”典韋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提醒劉協的同時奔到了自己的戰馬旁,翻身上馬取出了雙戟。而甄家的人雖然慢了半拍,護衛們也是立刻上馬的上馬,取兵器的取兵器。
“王公子,快進馬車。”甄薑一邊將自己的妹妹推進馬車一邊催促劉協道。
劉協答應一聲,將身邊的趙雨扶上了馬車,隨後自己站在車前凝神觀察來者不善的那群人。看得甄薑不由心急,忍不住上前就想要將劉協塞進車裡。不過還沒等她動手,就聽劉協對典韋叫道:“典大哥,擒賊先擒王,先解決領頭的。”
“嗯,典韋明白。”典韋答應一聲,將右手鐵戟橫放馬鞍,隨後探手從兜囊內取出一支小戟在手,只等對方領頭的靠近。
“大小姐,是黑山賊!”甄家的護衛中有人看出了來人的來路,失聲驚叫道。甄薑聞聽此言也是臉色微變。這黑山賊的前身就是當初波及大漢八州的黃巾賊余孽,對外號稱有百萬之眾。即便這個數字裡面摻了水分,恐怕幾十萬人還是有的,如今這黑山賊明顯就是衝著甄家而來。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小小的甄家如何反抗黑山賊的威脅。
“王公子,賊人來者不善,還是分頭……”甄薑急忙對劉協建議道,不過不等甄薑把話說完,劉協已經斷然打斷,“這裡視野開闊,壓根就沒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分頭逃走誰也別想幸免,倒不如聚在一處,等候援兵。”
“王公子,我們可以躲入林中……”
“黑山賊常年在深山密林中活動,他們比我們更熟悉密林中的地形,躲進密林就是找死。甄姑娘,莫要太過驚慌,有我這位大將在此,這夥賊人掀不起風浪。”劉協自信的對甄薑說道。
甄薑聽了又急又氣,好漢架不住人多,這典韋的確虎背熊腰,長相也是十分駭人,可他終歸隻有一人,而這夥黑山賊的人數卻不下百人,即便再加上自家的護衛,恐怕也不是對手。
甄薑見劉協固執己見,真是有些急了,不由有些後悔不該選擇今日出外遊玩,更不該邀請劉協這個外人一同出遊。自家人出事自然不好,可若是這個當朝司徒的族侄出了什麽意外,
甄家同樣也是吃罪不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朝廷再勢微,也不是一個商賈之家能夠得罪的。 一想到自己的一個決定給甄家帶來幾乎滅頂的大麻煩,甄薑就恨不得衝上去跟那夥黑山賊拚命。好在劉協及時組織,“甄姑娘,你可千萬不要上去添亂,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就在劉協阻止甄薑上前的同時,典韋那邊也已經跟對方交上了手。賊首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死在典韋的小戟之下,僅僅隻是受傷落馬,而典韋在扔完兜囊中十二把小戟之後,讓甄家的護衛護住馬車,自己單人獨騎殺向了賊人。
不愧是劉協看重的猛將,百十個賊人原本氣勢洶洶,但在被典韋一頓小戟招呼過後,士氣頓減,除了賊首好運沒死外,剩下的十一把小戟沒有一把落空,取走了十一個賊人的性命。而典韋在見到賊人都是步卒以後,也從馬上下來,揮舞著雙鐵戟就殺進了人群。
別看賊人人多勢眾,但在膽氣被奪的情況下,也隻能被典韋砍瓜切菜。賊人之所以會被稱之為賊,那就是因為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遇到激烈抵抗,賊人往往會先行潰散。
如今這夥賊人面對如同凶神下凡的典韋,尤其是親眼看著朝昔相處的同伴一個個的倒在血泊之中,這些賊人膽寒了,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事不可為,自然要先顧自家小命。都不用賊首下令,還活著的賊人沒有多做猶豫,當即轉身便逃。
“甄姑娘,快讓人追擊,最好抓幾個活口回來審問一番。”劉協見狀連忙提醒已經被典韋大殺四方給驚呆的甄薑。
“啊,嗯,嗯,還不快追。”甄薑略顯呆滯的點點頭,見自家的護衛也是一副看傻眼的呆樣,忍不住提高音量吩咐道。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甄家護衛倒是搶著乾,典韋也對那些逃走的賊人沒興趣,徑自走到被同伴拋棄的賊首面前,大手一伸,將賊首給提溜到了劉協面前。
“甄姑娘,你的幾個妹妹可能受到了驚嚇,不如你去安撫一下?”劉協見甄薑臉色發白,知道這姑娘也是被嚇著了的,便出言提議道。
“多謝公子關心,還是先問問這夥賊人的來歷吧。”甄薑道了聲謝,還是堅持留在一旁旁聽。劉協見狀也不再勸,看著被甄家兩個護衛押著卻依然昂著頭的賊首問道:“好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然被抓了,那就痛快點,自報一下家門如何?”
“哼!你爺爺我叫李大目……”話音未落,李大目的嘴巴就挨抽了,劉協一邊抖動著右手一邊沒好氣的說道:“會說人話嗎?典大哥,一會這家夥再敢這樣沒大沒小,你就抽他。”典韋聞言點點頭,面帶猙獰的望著李大目,眼神似乎很期待李大目繼續剛才那樣出口不遜。
好漢不吃眼前虧!
“叫什麽?”劉協又問道。
“……小的叫李大目。”
“這不是會說人話嘛,幹嘛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說說吧,來無極縣做什麽?為什麽要襲擊我們?”劉協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道。
……
經過李大目交代,事情跟劉協猜的八九不離十。黑山賊號稱百萬,人多勢眾是人多勢眾,可這也意味著黑山賊有百萬張嘴需要吃飯。賊人的身份官府是不會承認的,賊人自然也就得不到官府分配的田地。一面要躲避官府的清繳,一面又要養活那麽多張等著吃飯的嘴,這對張燕來說是個不小的難題。雖說在漢靈帝時期朝廷因為無力征剿而封了張燕一個平難中郎將的官職,可如今朝廷自身都困難,又哪裡顧得上去管張燕那夥反賊,而各地方的諸侯,也對張燕的黑山軍顧慮重重,輕易不肯接納。
人活著就要吃飯!可黑山賊百萬之眾,僅靠山中開辟出的那些荒地的收成,遠遠無法滿足需求,找地方借糧也就成了必要的事情。說是借,可什麽時候還就不清楚了。此時的黑山賊還不願因為攻打城池而惹來諸侯的征討,但打像甄家這種商賈的主意,那就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李大目本是黑山賊中一股勢力的頭目,不過他被張燕折服,也願意聽從張燕的派遣。這回張燕打算找甄家借糧,李大目便自告奮勇,帶著百多人喬裝改扮的到了無極。登門拜訪那是不可能的,找機會綁走甄家的重要成員,從而達到借糧的目的才是李大目的計劃。而且李大目堅持綁票也有一點私心,早就聽聞甄家五女個個貌美,這對於三十好幾還打著光棍的李大目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
黑山賊說是賊,但這賊也並不單單隻有青壯,更多的則是需要照顧的老弱婦孺。李大目雖然是他們那支黑山賊中的頭目,但身邊的人要不就是沾親帶故,要不就是多年相隨,哪怕是有女人姿色不錯,那也是名花有主,李大目要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也隻能安分守己。
不過現在,就算是甄家的女子長得貌似天仙,李大目也沒有那個非分之想了。都做俘虜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砍掉腦袋,哪還能有別的心思。
“甄姑娘,既然這夥賊人是衝著你們甄家來的,那這個李大目就交給你們甄家處置好了。”劉協扭頭對甄薑說道。
甄薑聞言點點頭,“多謝公子諒解。”
遇到了賊襲,眾人也沒了繼續遊玩的興致,便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城。出城時是兩輛馬車,回城時同樣也是一輛,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劉協的那輛被用來押送李大目,而劉協則帶著趙雨擠進了甄家的那輛馬車。
不喜歡被人用像看大熊貓一樣的眼神上下打量的劉協出了馬車,坐在車轅上跟一旁隨行的典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公子,對那黑山賊可有什麽打算?”典韋忍不住問劉協道。
劉協聞言看了典韋一眼,搖頭答道:“典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隻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咱們先要解決白波賊,然後才能著手處理黑山賊。而且黑山賊比起白波賊要更不好對付,咱們要是沒有一支可以震懾那群桀驁之徒的力量,光憑嘴說是說不通的。”
典韋聽後微微點頭,他方才提醒劉協,也是想要看看劉協是不是就是一個會說的,但現在看來,自家這位主公不僅能說,而且頭腦也十分清醒,知道辦事需要分個輕重緩急。做下屬的,最怕的就是領導頭腦容易發熱,而劉協的回答,讓典韋的擔心稍微放下。
“王公子,還請進來一敘。”馬車內,甄薑的聲音傳進劉協的耳朵。劉協聞言搖頭一笑,跟典韋打了個招呼,回身鑽進馬車,見趙雨跟甄宓正在小聲說話,不由有些發愣,什麽時候這兩個丫頭片子關系這麽好了?快趕上一見如故了都。
“王公子……”甄薑見劉協愣神,不由輕聲喚道。
“啊,甄姑娘,不知有何見教?”劉協回過神來問道。
“公子言重,見教不敢當,隻是想請教公子,此時此刻,甄家該何去何從?”甄薑一臉誠懇的看著劉協問道。這也是甄薑病急亂投醫,在馬車裡前思後想也沒想出個穩妥的主意,猛然想到今日劉協面對黑山賊來襲時的表現,讓甄薑忍不住對劉協有些期待。
而劉協也沒讓甄薑失望,聞言沉吟了片刻之後,這才問甄薑道:“甄姑娘,敢問甄家此時與袁冀州的關系如何?若是甄家在袁冀州心中的份量重,那甄家只需向袁冀州求助即可。可若是袁冀州並不是十分在乎甄家,那甄家最好早些安排退路。”
甄薑心裡不由一陣苦笑,袁冀州當然看重甄家,沒有甄家,他急需的糧草靠誰為他籌集,隻是這種看重還不會讓袁冀州為了甄家放棄與公孫瓚爭雄,掉頭率軍去尋黑山賊的麻煩。看來甄家隻能像劉協所說的那樣,盡早安排別的退路,緊靠袁家未見得就能讓甄家萬無一失。
可依靠誰呢?整個河北如今雙雄並立,甄家已經投靠了袁家,再投靠公孫瓚,先不說公孫瓚會不會信任甄家,但是這事若在日後被人發現,甄家很有可能因為蛇鼠兩端而被最後的勝利者嫉恨。可如果不能在河北尋找新的靠山……
此時的大漢,勢力最大的就是袁家的嫡庶二子,北邊的袁紹是袁家庶長子,而南邊的袁術則是袁家嫡長子。因為嫡庶之分,袁紹跟袁術的關系並不融洽,可就是這樣,憑著袁家四世三公積累下的人望,依然讓袁家二子虎視群雄。至於三國時的曹操、劉備及孫權,此時不是寄人籬下,就是勢力弱小,並沒有被甄薑視作值得投靠的對象。
除了袁家二子外,剩下的就是荊州的劉表以及益州的劉焉了,隻是這兩家對甄家來說太過遙遠,正所謂人離鄉賤,甄家若是離開了無極縣,那就等於是要另起爐灶,重新開始,而那兩家本土的勢力恐怕是不會歡迎甄家的到來的。
思前想後,甄薑無意中看了劉協一眼,腦中頓時靈光一現,這不就是現成的嘛。如今朝廷雖然勢微,但關中因為董卓的關系,本土的勢力受損嚴重,對外來勢力的進入也就不會像荊州、益州那樣反應激烈。而投靠朝廷,朝廷有大義,甄家有錢糧,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是可以就此贏得朝廷的好感,將來即便袁家想要刁難甄家,甄家也有處可去。
越想甄薑就越覺得此法可行,心情也不由得變得開朗起來。看向劉協的目光也越發的友善,看得劉協忍不住檢查了一下自身的穿著, 心裡納悶沒什麽異常的地方呀,這娘們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想幹嘛?
劉協並不知道甄薑心裡是如何想的,在進城門與甄家的車隊分手之後,劉協便帶著趙雨跟典韋回了城外的甄家莊園,至於甄家如何處置李大目,那是甄家的事情,劉協並不打算過問。
遇襲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不過在見到趙雲的時候,劉協還是提了提。趙雲聽後不由被驚出一聲冷汗,忍不住埋怨劉協的膽大,更自責沒有跟著劉協一同隨行。劉協見狀又是一番保證,才讓趙雲不再提起此事。
“子龍,真不能教我武藝?”劉協有些失望的問趙雲道。
“公子見諒,非是雲不肯教,而是雲覺得這世上還有更好的老師可以教授公子。”趙雲聞言解釋道。
“誰?”劉協趕忙問道。
“自然是雲的恩師。”
“槍絕?那子龍知道童師的下落?”
“呃……不知。自雲出師以後,恩師就下山雲遊訪友去了……”
“那我要上哪找他去?”劉協沒好氣的說道。
“呃……公子莫要生氣,雖說雲不知恩師下落,但有一人絕對知道恩師的下落在哪。”
“誰?”
“雲的師母。”
“啊?童師有家室?”劉協聞言一愣,這事他還真沒聽說過。
“自然有,不僅有,還有一子名飛。”
“……那師母現在何處?”劉協趕忙問道。
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趙雲對劉協的為人倒是也有一定了解,見劉協這樣問,老實的答道:“魏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