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中,結束了一天工作的徐庶回到家中,正享受著妻子的溫柔,忽然就有不長眼的衝了進來。
“出了何事?”徐庶臉色不好看的問道。
“姑父,不好了,有人發現水寨方向火光衝天。”冒失鬼糜威急忙答道。
徐庶一聽這話頓時也坐不住了,當即起身就往外走。妻子糜貞急忙從內室追了出來,手裡拿著徐庶的披風,叮囑徐庶道:“夫君,莫要忙中出錯。”
一物降一物,原本徐庶得知水寨有異常後一腦門的官司,但在聽到愛妻的叮囑後,立馬神奇的冷靜了下來,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後,帶著糜威去了南城。
江陵城距離水寨甚遠,登城望遠也瞧不出什麽,但有沿途設立的烽火台示警,徐庶知道水寨肯定是遇上了麻煩,而且肯定不是小麻煩。與文聘合作多年,若只是一點小事,以文聘的性情肯定是自己處理,頂多事後告知徐庶一聲,但現在動用了烽火台示警,那就意味著發生的狀態僅憑文聘一人處理不了。
可能讓文聘都覺得棘手的事情,除了荊南劉備來襲外,徐庶想不出還能有別的事情。但荊南水軍如今已經叫文聘帶著水軍揍得不敢離開水寨,他們會有膽子來襲擊江陵水寨?
“元直,不管是不是荊南水軍來襲,我們都要派人過去看看。”聞訊而來的魏延出聲對徐庶道。
“嗯,確是如此。文長,要不你就辛苦……文長,你說萬一要真是荊南水軍來襲,那劉備會不會命人在中途埋伏?”徐庶話說到一半忽然問道。
“元直,你想多了。就算真有埋伏,憑我軍的精銳,也定叫伏兵有來無回。”魏延聞言自信的答道。不怪魏延自信,自上次結束大戰以來,荊北漢軍與荊南劉備軍多次交手,而且輸少勝多,無形中全軍上下都有一點驕傲自滿之氣。
“文長,還是小心為上。”
“好,好,我自會小心,你且安心守城。”魏延敷衍了一句,告別徐庶下城領軍出城,直奔江陵水寨。
目送魏延率部離開的徐庶右眼不自覺的一陣狂跳,老話說得好,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不是好兆頭啊。
“文休,你去請胡將軍來此。”徐庶吩咐身邊一人道。
文休是文聘的養子,年十八,小夥子長得精神,而且文武雙全,徐庶很是喜愛。得了徐庶的吩咐,文休答應一聲便下了城。等到了胡車兒的府邸,文休發現胡車兒正準備出門。
胡車兒這兩天偶感風寒,正在家中養病,聽說水寨方向出現異常,當即披掛準備去尋徐庶。文休帶著胡車兒來到南城,見到胡車兒的精神還算不錯,徐庶心裡暗松口氣。也顧不上客套,徐庶直接對胡車兒道:“胡將軍,眼下江陵水寨出事,我已命文長率部前往查探,這城中的安危就要托付給你了。”
“大人放心,這本是末將份內之事,末將這就去安排。”胡車兒二話不說,當即領命準備離去。
“胡將軍且慢,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今晚要出事,為防萬一,你我先定下今夜口令,以免有人趁夜生事。”
“這是應該,不知今夜口令是……”
“……大漢,威武。”徐庶想了想,對胡車兒道。
……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江陵城中除了巡夜的兵丁,街上已經看不到行人。文休見天色已晚,便勸徐庶回府休息,只要一有消息,他會立刻前去稟報。但徐庶卻擺擺手,“文休,不必再勸,就算回府我也睡不踏實,倒不如就在此等候消息。你若是倦了,就先去休息,等我累了再喚你起來就是。”
文休哪裡睡得著,雖是文聘的養子,但文聘對文休視若己出,而文休也視文聘為生父。眼下江陵水寨出事,文聘生死難料,文休這時候哪裡睡得著,他隻恨不得飛到江陵水寨親眼看到文聘無事,心裡才能踏實。
而徐庶睡不著也是正常,作為江陵郡守,江陵一旦有失,責任最大的便是他徐庶,而且當年劉協立排眾議任命徐庶為江陵郡守,單是這份信任就讓徐庶恨不能以死相報,此時江陵有事,他哪裡有心思睡覺。
兩個睡不著的人站在城頭望著城外,隻盼著趕緊有人把消息送到,不管是好還是壞。或許是二人的祈禱起了作用,到了後半夜,真的有人快馬趕回來了。不過一看對方的狀況,徐庶的心裡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來人看穿著打扮便是之前隨同魏延出城前往水寨探查情況的漢軍士卒,而看他此時的狀況,很明顯是經歷了一場廝殺。
“你是何人部屬?”徐庶叫過來人急問道。
“稟大人,小人是魏延將軍部屬,特奉命前來示警。”來人說著說著身子一歪,就往前頭倒。徐庶見狀也沒多想,當即伸手去扶,卻不想就聽身旁文休突然大喝一聲:“小心!”
徐庶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推到了一邊,等徐庶抬頭去看的時候,就見文休已經與那個聲稱奉命前來報訊的人打在了一處。
“拿下!”徐庶怒聲喝令道。
眼見刺殺被人識破,刺客與文休纏鬥了片刻,眼見周圍的漢軍士卒圍攏過來,不由冷笑一聲,衝徐庶叫道:“徐元直,如今文聘、魏延皆已被我家軍師所擒,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一些,否則破城之日便是你徐家滅門之時。”說完這話刺客縱身一躍,自城頭跳了下去。
徐庶被氣得渾身發抖,但更讓他感到不安的便是刺客逃走之前丟下的話。他不怕滅門,而是擔心刺客所說的文聘、魏延皆被人所俘。江陵水軍與江陵城中的守軍是徐庶的兩大依仗,這兩路人馬如今都出了事,那想要守住江陵可就不容易了。
“文休,立刻命人急報白帝城,請漢安軍火速來援。”徐庶努力冷靜下來,吩咐文休道。
“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文休領命而去。不多時,得知徐庶遇刺的胡車兒匆匆趕來,看到徐庶無恙這才稍感安心。
“大人莫急,這江陵城高吃深,城中更是廣積糧草,只要等到漢安軍趕到,江陵城也就沒事了。”胡車兒安慰徐庶道。
“胡將軍,不可大意。那刺客臨走之前所言雖不能當真,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真如他所言的那樣,那這江陵城中難保就沒有對方事先混進來的內應。而我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會趁亂生事。”
“誰敢在這時候鬧事,死了也是白死。”
“說得好,胡將軍,眼下江陵城中最需要緊守的便是糧庫,若文聘和魏延真的已經出事,那固守待援便是你我的最好選擇,一旦有人想要毀掉糧庫,那就算你我想要堅守也守不下去。”
“大人放心,末將這就命人嚴守糧庫,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違者殺無赦。”
“還有一處需要你我提防的便是城門,既然城中可能已經混入了內應,那裡應外合奪取城門便是那些內應最大的任務,他們必定會想辦法聚到一處伺機而動,所以這段時間胡將軍要辛苦些,多派些人在城中巡邏,若是發現形跡可疑之人,要更加盤查,不可輕易放過一個。”
“嗯,末將記下了,大人還有哪些吩咐?”
“還有……還請胡將軍在糧庫內一隱蔽處準備引火之物,若是這江陵真的守不住,那也絕不能便宜了外人。”徐庶想了想,壓低聲音對胡車兒道。
……
城中的氣氛在一夜過後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一隊隊巡邏的兵丁開始清查城中的百姓,但凡不是居住在城中而有無人可以證明其身份的人都被帶走,分散關押在了城中的幾處地方。說是關押也不準確,只是限制了這些人的行動自由,不許他們隨意走動,但在吃食上倒也沒有同等於囚犯。
已經意識到將來戰事到來的江陵百姓很聽話,沒有在這時候再出門亂跑,這樣一來,那些混進城中充當內應的人就行動不便了。出門就被抓,不出門就只能乾瞪眼,彼此間失去了聯絡,只能各自為戰。
而在兩天之後,徐庶見到了一身狼狽從城外歸來的文岱,這才知道了三天前的晚上,江陵水寨究竟發生了什麽。
……
三天前
文聘如往常一樣準備開始巡營,方一出營帳,早在一旁等候的文岱就迎了上來,手裡捧著一件披風,“父親,起風了,小心著涼。”
兒子的孝心,文聘當然樂意接受,而且今晚刮的是西北風,的確透著一股寒意。點頭接過文岱送過來的披風,文聘和平常一樣,開始一個營帳一個營帳的巡視。
等差不多巡視了一圈過後,隨同文聘一同巡營的文岱忽然指著江面對文聘道:“父親……”
“怎麽了?”正背對著文岱的文聘聞言回頭問道。
“……沒什麽,可能是孩兒方才眼花了吧?”
“……你方才看到了什麽?”文聘皺眉問道。
“孩兒方才好像看到江面上有火光,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沒有了。”
“是嗎?”文聘聞言也向江面上看去。今夜有風無月,江面上漆黑一片,除了能聽到一陣陣江水之聲,什麽也看不到。
自從重創了荊南水軍後,在這江面上就是江陵水軍說了算,而且這種天氣就算派人乘船出水寨去查探也探不出什麽,文聘只是吩咐今晚值夜的將領注意留神江面動靜便沒有再提此事。
可等巡視完營地,文聘也準備回帳休息的時候,江面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梆子響,緊跟著就見點點火光在江面上點起,文聘定睛一瞧,竟然是荊南水軍的戰船。看那數量,荊南水軍這次是傾巢而出。
眼見有敵來犯,文聘當即下令水軍出戰,但等江陵水軍的戰船離開水寨,一個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在文聘的眼前。數百艘艨艟自荊南水軍的樓船背後竄了出來,若只是一些艨艟,文聘還不會覺得有什麽厲害,可這衝過來的艨艟一個個都已經變成火船,而且今晚刮得是西北風,江陵水軍的水寨位於北岸,此時正處於下風口。
若是戰船都停靠在岸邊,就算荊南水軍使用火攻,那些火攻船也穿不過水寨中密布的暗樁陷阱,可現在戰船都已經離開了水寨,就這麽赤裸裸的暴露在了荊南水軍的火攻面前。
文聘還是大意了!他本想利用麾下水軍一舉殲滅來犯之敵,卻不想對手壓根就沒打算跟他打白刃戰。
“散開,散開!”文聘急得大聲喝令。只是小船好調頭,但像江陵水軍的大型戰船,想要分散開就不容易了。那些被荊南水軍充當火攻船的艨艟悍不畏死的衝入了江陵水軍的大陣,幾乎瞬間便將半支江陵水軍的戰船點燃。
“父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退回岸上再重整旗鼓。”文岱急聲向文聘建議道。
“你立刻率部退守岸邊,同時讓人點燃烽火向江陵示警。”文聘一把揪住文岱厲聲喝令道。
“父親,那你呢?”文岱急忙問道。
“休管為父!”文聘大喝一聲,低聲急促的說道:“若事不可為,當速走。”
“父親……”
“快走!”文聘一把推開文岱,立刻便有人架起文岱就往後退。文聘站立船頭,大聲吩咐道:“擊鼓!”
“咚~咚~咚~”戰鼓聲在不斷響起,那些未被火攻船點燃的戰船紛紛開始前進,衝在最前頭的便是文聘的坐船。
“父親!”文岱大聲疾呼,想要掙脫左右的控制。
“少將軍,莫要辜負了將軍的一番苦心。”
聽到這話,文岱不由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用力一抹眼淚,厲聲喝道:“隨我退回北岸,點燃烽火固守待援!”
……
文聘是被人抬下船的,雖然荊南水軍的火計成功,但江陵水軍由於文聘的奮勇,並未出現李嚴期待的潰敗,而江陵水軍的強悍,也打退了李嚴的這次進攻。不過眼下江陵水軍的戰船所有損毀,再想要在江面上取得優勢已經不現實。而且由於上回領取糧草是文岱與司馬馗起了糾紛,徐庶有心警告這二人便下令撥付的糧草減半,以至於此時的水寨之中存糧不足。
“父親,軍中糧草無多,堅守不易,不如趁敵軍未至,我們先行撤離保存實力。”文岱輕聲向文聘建議道。
“烽火可已點燃?”
“孩兒一回到岸上就命人點燃了。”
“好,傳令下去,大軍啟程返回江陵,沿途務必小心。”
有了文聘的同意,文岱當即開始發號施令,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人留在水寨中監視江面動向外,其余大部分人整裝待發。
可偏巧屋漏偏逢連夜雨,文聘的江陵水軍撤離水寨沒多久,負責在前方探路的文岱就遇到了一支敗軍,雙方一照面,文岱立刻便認出了對方。
“魏將軍!”文岱大吃一驚的叫道。
“……原來是文岱,你父親何在?”
“正在中軍。”
“好,你且隨我一同前去。”
“魏將軍,出了何事?”在返回中軍的路上,文岱忍不住問魏延道。
“唉~”魏延歎了口氣,頗為鬱悶的答道:“終日打雁,今日卻叫雁啄眼。我如今這樣你還看不明白?中埋伏了唄。”
“埋伏?可知是何人所為?”文岱又是一驚,急忙問道。
“……張飛。”
得知魏延在來救援自己的途中遇到了張飛的伏擊,文聘也是吃了一驚。魏延在江陵城外遭遇了張飛的伏擊,這在文聘眼中情況很是嚴重。這張飛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自己眼皮底下溜過去的?而且就算張飛神勇,他手底下的人也個個是精銳,但魏延此番帶出城的一萬人馬同樣也是漢軍精銳,想要打得魏延如此狼狽, 帶的人必然也不少。就算沒有八千,五千總是要的,可這五千人平時藏在哪裡?朝廷散步四處的耳目就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若真不是朝廷的耳目失職,那張飛帶著人能躲藏至今,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有人替其遮掩行蹤。也就是說,這荊州內部有人通敵。
“文長,江陵有大麻煩了,你我還是速速返回江陵要上。”
“仲業且慢,從今晚你我的遭遇來看,此次荊南劉備是蓄謀已久,就這麽冒冒失失的返回江陵,隻恐我們回不到江陵便會遭遇不測。”
“……莫非文長叫那張飛嚇破了膽?”文聘皺眉問道。
“仲業,莫要對我行什麽激將,那招對我魏延不靈。徐元直並非庸人,城中還有胡車兒率領的一萬人馬,我們只要派人及時報訊讓其知曉,江陵堅守一陣子不成問題。而我們眼下要做的是保存實力,先弄清楚我們的敵人究竟都有哪些。然後才是反擊之時。”
“……那依文長之見,你我如今該去何處安身?”
“江陵暫時不會有事,徐元直若是見勢不妙,也會命人向漢安軍求援……我們去烏林。”魏延想了想,對文聘道。
“去烏林作甚?”
“借船。仲業,難道你甘心吃這個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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