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也就是公元207年,由於沒有爆發袁曹之間的官渡之戰,自然也就沒有了之後曹操統一北方的事情。歷史早已面目全非,以劉協為首的漢室正統經過五年的休養生息,正在逐步恢復到出兵收復兗豫二州前的狀態,而隨著朝廷的逐漸恢復,割據一方的曹操、孫策、劉備、袁熙四人也越來越感到形勢向著對自己不利的一面傾倒。
結盟迫在眉睫!僅憑一家之力,實難抵擋漢軍的全力一擊,唯有結盟,方有生機。清楚認識到這一點的四家早在去年便開始相互聯絡,尋求結盟,只是由於“分贓不均”的緣故,四家一直就沒有談攏。
首先便是指揮權的問題,誰也不願將自家的人馬交予他人,統一指揮。可若四家各自為戰,那也不過是給漢軍逐一擊破的機會而已。
其次便是四家相隔甚遠,尤其是袁熙跟劉備,一個在北一個在南,想要合兵一處,談何容易。
但在漢軍的無形威脅下,四家諸侯最終還是決定合兵一處,將打一家。每一家出兵三萬,集中到徐州曹操那裡,由四家推選出的將領統率。人馬好派,四家諸侯都知道劉協的大漢不會任由他們各自為政,收復故土是遲早的事情,為此這幾年各家都是不斷征兵,擴充自己的實力,尤其是曹操,在失去了兗豫二州後,為了保證不被袁熙、孫策伺機吞並,曹軍一直保持著七萬上下的人數,一旦到了戰時,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擴軍一倍,三萬人並不能叫曹操傷筋動骨。
可人馬好派,領軍的將領卻不好挑選,誰都希望是自家的將領來領導這支聯合軍,可這樣一來推選就變成了王婆賣瓜,都只知道推選隸屬自家的將領。
孫策推薦了周瑜,曹操推薦了曹仁,袁熙推薦了張頜,劉備則推出了諸葛亮。四家互不相讓,為了此事日日爭吵,都認為只有自家才有資格統領聯合。直到最後,曹操選擇了退讓,放棄了競爭轉而支持孫策推薦的周瑜,在袁熙跟劉備談不攏誰退出這個問題以後,十二萬聯合軍的主帥被確定下來,江東周瑜。
周瑜文武兼備,諸葛亮足智多謀,曹仁、張頜也皆是上將之選,若是這四人聚到了一處,那還真夠讓劉協感到頭疼的。好在四家諸侯只是迫於形勢才不得不選擇結盟,私底下卻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在確定了聯合軍的主帥花落誰家後,除了周瑜要留在聯合軍內外,其余三人則被各家主公另委重任。
……
曹、孫、袁、劉四家結盟的事情劉協知道,早在四家開始各自派人接觸聯絡的時候,就有“心向漢室的有心人”暗中稟報了劉協。劉協知道四家有意結盟對抗自己的事,也曾經想過要派人阻止或者是先下手為強。只是此時的大漢尚在恢復期,一旦決定出兵,那勢必會打亂原先朝廷指定的計劃。
劉協並不願意為了打亂四家的結盟而影響到自身的大計,因為只要朝廷一直保持強勢,四家即便不結盟也不會任由朝廷將他們四家逐一擊破,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不能先發製人,那就只能暗中派人搗搗亂,敲敲邊鼓拖延時間了。
而對於四家結盟組成聯合軍一事,劉協也不是太擔心。周瑜是牛人,關於這點劉協承認。但一樣米養百樣人,眾口難調啊,別看周瑜是聯合軍的主帥,但想要將手下來自四方勢力的人馬整合出戰力,擰成一股繩,有的周瑜忙的。
至於聯合軍的十二萬人,要按人數算已經可以與漢軍的六支主力人數相當,可劉協早年間就施行藏兵於民的策略,只要朝廷一聲令下,各郡郡兵中的精銳就可以搖身一變成為朝廷的正規軍。
在得知四家結盟組成聯合軍後,劉協便密令各軍做好擴軍準備,先期人數上限為五萬,隻為應對四家聯合軍的先發製人。
而隨著四家聯合軍在徐州集結,戰爭的烏雲也再次開始籠罩中原大地。大漢七支主力軍紛紛放開手腳,收納自各郡趕來的郡兵,抓緊時間訓練。龐德在三年前奉命建立新軍,以驍騎營為骨乾,擴營成軍,此番將是這支新軍的首戰,身為主將的龐德很期待。
大漢七支主力,漢安、解煩、遊奕、踏白、伏波、乞活、驍騎,再加上隸屬天子直轄的天子親軍,漢軍的常備兵力達到二十萬。此番擴軍也並非全員擴軍,遠在西域的乞活以及守衛雁門的解煩就未動。但即便是只有五支人馬擴軍,人數也有二十五萬。
四家諸侯窮兵黷武,也將將是湊出了六十萬人,其中河北袁熙佔了一半,其次便是曹操的十四萬,剩下的十六萬則是孫策與劉備的總和。因為每家的家底不同,所拿出加入聯合軍的人馬精銳程度也不相同。
孫策照顧自己的好兄弟,拿出的三萬人可說是江東軍中的精銳,將領方面則是派出了程普、黃蓋、韓當三位老臣以及凌統、徐盛這兩個江東軍中的後起之秀。
曹操、袁熙也還算厚道,各自派出的三萬人雖不能算是自家軍中的精銳,但也屬於中上水準,擁有一戰之力。
最讓人無語的是劉備拿出的三萬人,將領名不見經傳也就罷了,三萬人馬也多是老弱殘兵,做做軍中後勤還行,上陣只會拖後腿。而劉備對此還振振有詞,說自己勢單力薄,荊南人口稀薄,向朝廷發難以後自己更需要人手防備朝廷的報復。
袁熙跟劉備打交道的時間不長,對劉備的為人不甚了解,他也不願剛結盟就鬧出不合的笑話,對此事也就不予置評。而曹操、孫策則是太了解劉備的為人,知道這劉大耳一向如此,雖與袁熙的顧慮一樣,但二人卻不打算吃這個啞巴虧,來日方長,早晚有叫劉大耳後悔的時候。
四家結盟的目標當然是打倒朝廷,平分天下。但四家同樣也清楚想要一舉擊潰朝廷是不現實的。為此四家為此次結盟定下了一個目標,先取兗豫,再奪並荊,將朝廷控制的區域壓縮到虎牢關以北。
兗豫因為離得徐州最近,所以是聯合軍的首要目標。四家約定,在拿下兗豫之後,自壽春至江夏以南歸江東所有,而袁熙則可以得到自濮陽往北的區域。曹操則是收回剩余的兗豫之地。至於荊北以及並州,那是在將漢軍趕到虎牢關以北以後才會考慮的事情,按照約定,荊北會歸劉備所有,而並州則歸袁熙,但何時出兵,到時就要看各人的心情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劉備自以為自己此次在四家結盟中佔了大便宜,卻不知之後還有一個大麻煩在等著他。諸葛亮的勸告並未讓其改變心意,由於先前進攻巴蜀失利,損兵折將不說還失去了關羽,劉備對諸葛亮的能力也產生了懷疑,雖不至於不信任諸葛亮的能力,但也不似一開始那樣盲目了。
而諸葛亮也是有苦無處說,劉備在成都的屠城之舉,導致本就不多的人才出現流失,先是馬良馬謖兄弟離開,再就是回家探親的崔鈞一去不返,不再聯絡,算上在南蠻被擒的孟建和江夏被擒的廖立,劉備手下的文官裡能拿得出手的就剩下諸葛亮跟蔣琬。
演義中劉備真正發跡是在取了巴蜀以後,那時劉璋黯弱,而巴蜀又多是躲避兵禍的人才,劉備去了巴蜀以後,那些不甘寂寞的文臣武將紛紛來投,這才讓劉備有了跟曹操、孫權叫板的底氣。
可如今的劉備並沒有得到巴蜀,而巴蜀的人才也多被熟悉歷史的劉協先下手為強的弄走了。張松、法正、孟達這三個幫助劉備取得巴蜀的大功臣,如今都在為劉協效力。法正是伏波軍的謀主,張松則在朝廷的耳目天眼中做事,至於孟達則被安排在了巴蜀擔任一郡之守。
沒有了巴蜀的支持,劉備僅憑荊南一地想要有所發展實在困難,交州雖然有利可圖,但終歸遠離中原,想要從中挑選出幾個有用之人並不容易。此時劉備身邊的所用之人,還是以當初選擇投靠劉備的荊州人為主。
可別看劉備手下人不多,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就這麽點人,還分了好幾個派系,有一直追隨劉備的元老派,以張飛、簡雍為首,有劉備到了荊州後收攏的荊州人的荊州系,以諸葛亮為首,還有劉備進入巴蜀以後來投的巴蜀本地勢力,以王商、楊洪為首。這一系的人平時最低調,幾乎從不主動發表意見,誰讓他們當初看走了眼,認為劉備是可投之人,結果現在後悔的想買藥都沒處買。除了上述三派外,劉備麾下還有一個交州系,滅了交州的原有主人士家以後,以吳巨為首的交州系就在劉備的勢力集團裡落根了。不過交州系實力單薄,無法與其他三派抗衡,所以目前還屬於受氣小媳婦的階段。
每當看到曹操、孫策的那些手下時,劉備都羨慕的暗中咽口水,而在想到朝廷如今的財大氣粗時,劉備更是羨慕嫉妒恨。
劉備以前也曾想過學著朝廷的法子從民間招募人才,但這一決定剛提了一個開頭,就遭到了荊州系以及益州系的聯合反對,劉備雖有元老系的鼎力支持,可終歸不敢同時得罪荊州系跟益州系,此事也隻得作罷。
書到用時方恨少,到了用人的時候同樣也恨少。劉備不是不想派大將領著三萬雄兵加入聯合軍,可問題是自己手下可稱大將的屈指可數,而朝廷與荊南之間就隔著一條江,這幾年朝廷的水軍發展迅猛,從之前的勝少負多到如今的分庭抗禮,劉備實在不敢拿荊南做賭,只能舍了那張老臉讓人取笑了。
別人不知道劉備心裡的苦,只看到了劉備的無恥行徑,即便是清楚也不會認為劉備這麽做有理。但作為劉備身邊的謀主,諸葛亮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劉備會混到今日的地步,與諸葛亮當初的謀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若不是諸葛亮為了向世人展現自己的能力,劉備不會豬油蒙了心似的去主動攻打朝廷的巴蜀。若是隻佔據荊州,那情況肯定要比現在好許多。只要劉備不對外稱王,而是向朝廷俯首,按當時的情況來看,朝廷還是會將曹操作為主要目標,對於荊州的劉備,會采取安撫為主的策略。
可就是因為貪心不足,認為朝廷要對付曹操無暇顧及巴蜀,結果遭到了朝廷的沉重打擊。荊州的富庶之地多在荊北,荊南還處於半開發階段,沒有得到巴蜀又失去了荊北,對劉備的後續發展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即便後來輕取交州,可交州人少,更遠離中原,對劉備的大業也沒有多少有效的幫助,頂多是給劉備多準備了一個安身之地。而且這安身之地還不保險,一旦朝廷出兵奪了荊南,交州又能堅持多久?
“軍師,不必感到氣餒,想當初我遇到的情況比如今還要險惡,可結果還不是撐了過來。與那時相比,如今的情況已經算是好的了。”劉備見諸葛亮情緒低落,開口安慰道。
諸葛亮聞言勉強笑了笑,開口道:“主公,此番四家結盟,說是眾人一心,可實際上每個人都各有各的算盤。主公派三萬弱兵前去也不算什麽,但自此開始,主公要做好不依靠另外三家的心理準備。”
“呵呵……這事即便軍師不說我心裡也有數。不過軍師,依你之見,等到周瑜率軍向朝廷發難以後,我們該如何行事?”劉備笑了笑,問起了諸葛亮正事。
“那要看主公是如何看待此番會盟的,主公以為,憑四家之力,可能與朝廷抗衡?”諸葛亮反問道。
“這個……說實話,我心裡並不看好。”劉備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大漢十三州,朝廷佔據了雍涼並兗豫司荊益,差不多八州之地,而我們這邊雖也差不多佔據了大漢的半壁江山,可問題是大漢的人口卻多在朝廷那邊。也就河北的袁熙跟徐州的曹操情況相對好點,其余的地方用地廣人稀來形容也不為過。沒有人就沒有賦稅,沒有兵員,沒有糧食,此番聯合軍出兵,最好是可以速戰速決,一旦戰事拖延進入了消耗,那我們必定耗不過朝廷。”
“……主公既然有此見解,為何在會盟的時候不對其他人說起?”諸葛亮有些不解的問道。
“呵呵……我就算說了又有誰會聽呢?軍師,這四家會盟,只有曹操與我同輩,而孫策、袁熙這兩個小兒又怎會聽我這個屢戰屢敗的老前輩的話?”劉備苦笑一聲道。
四家會盟,各懷異心,都打著推別人做炮灰,自己跟在後面撿便宜的主意。劉備只不過做的更坦白,沒有私底下使陰招,而是直接擺在了台面上。諸葛亮同樣也不看好此番的四家會盟,而且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了異議。三萬弱兵派來,將來萬一能有好處可分,自己這邊也有個理由。但分好處是以後的事情,眼下的難關才是急需解決的問題。
結盟的四家裡就數劉備的實力最弱,按照挑柿子要撿軟的捏的原則,一旦戰事開始,朝廷先要收拾的,很有可能便是劉備的荊南。江陵的漢軍會渡江南下,巴蜀的漢軍恐怕也會不甘寂寞,同時應付兩路漢軍,而且很有可能還不止四萬,這對劉備來說有些吃力,是個考驗。
不用指望其他三家會伸出援手,曹操跟袁熙會以路途太遠鞭長莫及為推脫,而江東的孫策,他巴不得劉備被朝廷乾掉,然後他利用江東水軍奪取荊襄,又怎麽會出兵來救劉備。
盟約並不能當做保命的護身符,想要自救,唯有另尋他路。一旦荊南不保,劉備就只能退往交州,那地方自保都困難,更別說進取了。所以劉備要是不想在這場諸侯爭霸的遊戲裡退場,只有守住荊南這一條路可走。
劉備清楚, 諸葛亮同樣清楚,為了守住荊南,君臣二人可說是絞盡了腦汁,費盡了心思,就是為了擋住朝廷的第一波攻勢。
而與劉備、諸葛亮的辛苦相比,此時人在長安的劉協就顯得輕松了許多。財大就能氣粗,如今的劉協不似當初如履薄冰,只能小心翼翼的過日子,那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萬劫不複。但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壯大,劉協已經有了一統天下的底氣,這要感謝荀彧、賈詡那些文臣的輔佐,也要感謝趙雲、典韋等人的用命。
劉協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在甄宓為其生下一子的第二年,趙雨、步鸞而相繼為其生下一女,如今劉協兒女雙全,生活美滿,朝堂上的政事有荀彧等人操勞,而兵事則有趙雲、龐德等各軍主將負責訓練,需要劉協操心的事並不多,劉協也就有時間多陪陪自己的妻子兒女,因為劉協知道,一旦等到戰事開啟,自己就沒有時間去關心她們這些對自己來說至關重要的親人了。
劉協要結束亂世,那就必須心無旁騖,而想要解決袁、曹、孫、劉,也並非一兩年之內就可以辦到。眼下四家的聯合軍正在周瑜的整合下逐漸生出戰力,一旦開打,留給劉協的私人時間也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