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絲在一旁撇嘴道:“是會說話,就是未免太會說話了。多大點子事,瞧瞧她把自己誇得,快成花了都,還好意思說什麽跟著奶奶學,咱們奶奶本事大了,她學得去嗎?不照照自己的嘴臉。這也就是奶奶脾氣好,竟然還誇她。”
方采薇在一旁聽兩個丫頭說話,此時方笑道:“碧絲這嘴也是個不饒人的,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還好,不要說去人前,這些婆子們別看在府裡地位不高,可心思卻多得很,萬一讓她們記恨上,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給你使絆子。再者,她不過是喜歡表功勞,人皆如此,誰願意做好事做到黑影裡去?只要有能力,她就是自誇幾句又何妨?我誇獎她兩句,費什麽事?換她日後勤懇工作,把庫房打理的乾淨整潔,不用我操心,這不好?這就叫多栽花少種刺,明白嗎?”
綠枝笑道:“碧絲才是應該好好兒跟奶奶學習的,真真兒,聽奶奶這番話,我覺著比那些先生教的什麽四書五經還管用呢。”
碧絲被她搶白了一句,忍不住笑啐道:“別不要臉了,四書五經輪得到你去學?”
綠枝道:“四書五經不過是死知識,奶奶這才是真正為人處世的道理,可惜奶奶是個女兒身,不然肯定會中進士,經世濟民,做一代大家。”
“算了,中進士這種事還是交給你們爺就好了,我可不想做女駙馬。”方采薇搖頭笑說著,話音落,就見兩個丫頭都好奇看過來,疑惑道:“奶奶,什麽是女駙馬?”
“哦,女駙馬啊,是我從前不知在誰嘴裡聽過的一個故事……”
於是當荊澤銘回房之後,就看見綠枝和碧絲兩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見兩個丫頭羞窘,當面也就沒好問她們,等兩人出去了,這才問方采薇道:“怎麽了這是?好好兒的就哭成這樣。”
“別提了,我哪知道她們淚點這麽低,不過是講了個故事而已,中間雖然曲折困苦了些,可好歹結局是圓滿的啊。這幸虧講的是女駙馬,這要是給她們講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知道最後董永差點被雷劈,七仙女為了保護他,不得不含淚回天庭,最後生下孩子下凡交子,結果卻發現董永和琵琶女在一起的故事,還不得哭死她們?”
饒是荊澤銘聰明絕頂,也實在不能理解方采薇這連珠炮似的一番話,隻得無奈道:‘這是你們那個世界裡的東西?你也不怕露餡兒。”
“這個不怕,這個就說是隨便從哪裡聽來的就行,反正都是古代背景。我要是和她們講藍色生死戀,那才會露餡兒呢,不過我估計到時候她們大概只顧著哭去了,也不會去追究背景什麽的。”
說完見荊澤銘毫無動靜,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她便站起身倒了杯茶,微笑道:“老板可是有什麽吩咐嗎?看你這神遊天外的模樣,怎麽?被什麽事兒難住了?”
“再過幾天,就是何家老太君的壽辰……”
荊澤銘歎了口氣,不等說完就聽方采薇笑道:“又是一個說壽辰的,看來這何家的壽辰還真成咱們家的頭等大事了。”
荊澤銘納悶道:“怎麽?還有誰和你說了?老太太和太太嗎?”
方采薇搖頭道:“老太太太太就是心裡想,也不會說出來。這叫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今兒是梅姨娘和我說的……”
不等說完,就聽荊澤銘道:“你等等,這句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聽著像是兵家之道,不過並沒有在哪本兵書上看過這句話。
” “唔,兵書上沒有這個話嗎?可能有差不多的?”方采薇抓抓腦袋,她不是軍迷,對這句話的來歷實在不知道,便解釋給荊澤銘聽道:“就是說,爺將來要率軍打仗,對手比你強大,或者和你差不多,如果士兵們心中不安畏懼,爺就要灌輸他們對手很弱小的觀念,仿佛那就是一群不值一提,一腳踩過去就能碾死的蟲子,如此才能安定軍心。但是你身為主帥,萬萬不能真的把對方當蟲子,你得有個清醒的認識,安排戰術什麽必須要周到全面,做萬全考慮,要估計出對方最大的戰力,甚至可以將他們當做天兵天將看待,如此才能一擊即中百戰百勝。唔!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荊澤銘低頭仔細想想,點頭道:“你這話很有道理,這也是你們那個世界的將軍總結出來的經驗?”
唔!應該是吧。 方采薇努力回憶了一下,實在想不起這是不是《毛澤東選集》的內容,隻好含混回答,被荊澤銘瞪了一眼,聽他沉聲道:“這樣的金玉良言,你竟連出處都不記得,太不應該。”
方采薇一臉囧樣:“拜托老板,我是女人啊,女人中喜歡軍事的本來就很少好不好?對了,我剛剛和你說的這個,要靈活運用。萬一你要是帶了一群特種兵,個個飛簷走壁武功高強,聽說有敵人,不但不害怕,反而自高自大,覺得敵人不過就是一群蟲子,這會兒你就不能灌輸他們敵人就是蟲子的思想了,你得給他們潑冷水,告訴他們敵人很好很強大,他們不要很傻很驕傲,這樣容易做炮灰……”
“這個不用你說,戰場上本就該隨機應變的。”荊澤銘搖頭失笑:“倒是你這個說法,當真新鮮有趣。特種兵又是什麽?”
“特種兵就是優中選優的一支部隊……”
一下午的時光,就在夫妻兩個的追問與討論中度過,方采薇過足了給老板上課的癮,心中十分得意,直到吃完晚飯,才想起荊澤銘似乎對何家壽辰很是上心,這才道:“老板對我前往何家祝壽一事,有什麽指示嗎?”
荊澤銘心神尚且沉浸在方采薇說的那個軍事世界裡,他本就是文武雙全的人物,立刻意識到這些話對於自己國家的軍隊來說,是多麽寶貴的經驗,因正默默消化思考,就聽那女人舊話重提,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心中不由一沉,好半晌方喃喃道:“沒什麽,我只是想問問你壽禮挑選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