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叟腦海中,念頭千轉百回,卻是在想,自己今日的決定,正確與否。
這時,釣魚叟魚簍裡,跳出了一條五光十色的錦鯉。
那魚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發出的動靜,讓釣魚叟如夢初醒。
他皺了皺眉,魚竿一抖,將怨氣十足的檀一真君輕輕一扯,檀一真君那足有一百三十斤的身子,卻是輕輕巧巧,如同一條不聽話的魚兒似的,直接被丟到他那幾名弟子手中。
好在檀一真君不是武者,他是藥師,就算是手指去了其三,對於煉丹而言,總歸是影響不大。
想到了這一層,釣魚叟已經有了決斷。
“這件事,就此作罷。檀一,這次你也有不對之處,你無憑無據,打傷了浣衣坊那麽多人,向蕭管事陪個罪,你就帶著你那些弟子離開吧,記住以後不可擅自騷擾浣衣坊的人。”
釣魚叟沉吟道,言下之意,卻是已經默許了葉凌月的做法。
檀一真君氣得不輕,可有釣魚叟在這裡,他也不好發作,只能是匆匆止住了血,極不情願地向蕭管事道了一聲錢後,警告性地瞪了眼葉凌月,怒氣匆匆地離開了。
檀一真君的人都走光了之後。
蕭管事看了眼釣魚叟,再走到了葉凌月前,她歎了一聲,取出了一袋低級靈石給了葉凌月。
“看來你我緣分,也隻到今晚了。你若是被檀一真君帶走了,我是不放心的。但是總管看中了你,必定會給你個比浣衣坊好許多的前程。這裡有些靈石,你帶著,他日若是有機會,不要忘記了你是從浣衣坊了出去的。”
蕭管事也早就認定了,葉凌月不是簡單人。
光是從葉凌月方才下毒,剁手指的狠勁,她不是池中物,留在浣衣坊也只會屈才了。
葉凌月接過了靈石,摸了摸,沉甸甸的,裡面的靈石至少不下百顆。
對於蕭管事這樣的低級管事而言,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葉凌月當即心領神會,不說其他,就憑蕭管事剛才護著她,沒把她交給檀一真君,這份情,她葉凌月就記在心底了。
葉凌月又和幾位交情不錯的雜役們辭別,走出了浣衣坊的時候,已經是月正當空。
“總管大人,你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葉凌月看了看天色,心裡想著小帝莘應該也回來了,不由有些焦急。
哪知釣魚叟忽的腳下一頓,面上的笑容斂去。
“葉凌月,大夏人士,女,十五歲,方士和武者雙修。十三歲前,乃是一名癡傻兒。十三歲後,一夜清醒。在一年多的時間裡,成為大夏第一女侯。曾與北青鳳王定親,自天下第一鍛後,兩人雙雙失蹤。”
釣魚叟一字一句,落到了葉凌月的耳裡,葉凌月的身子僵了僵。
她是身份,被發現了。
周圍的空氣,像是一下子凝固住了。
“葉凌月,你倒是有些能耐,居然能瞞過了三次選拔,瞞天過海,潛入了孤月海,說,你究竟有何目的?”釣魚叟厲聲問道,早前和藹的神情已經當然全無。
葉凌月的手抬了抬,可她的手在即將碰觸到九龍吟時,放下了。
因為她的眼光,已經落到了釣魚叟的那根魚竿上,釣魚叟的魚竿上,魚鉤鋒利無比,那是一枚足以讓人致命的魚鉤。
經驗告訴葉凌月,不要人的狗最凶。
能夠掌管孤月海外門的這位釣魚叟,實力隻高不低。
葉凌月衡量了下,在幾招之內,逼退對方的可能有多少。
零,葉凌月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就算是她能僥幸從釣魚叟手下逃脫,她也沒法子立刻找到小帝莘,而且還會破壞了她帶著小帝莘來孤月海的最終計劃。
瞬念之間,葉凌月就已經有了答案。
她繃緊的臉上,展開了明媚的笑容。
如此炫目的笑容,饒是釣魚叟也看得怔了怔,顯然是沒料到,葉凌月非但不慌張,反倒如此淡然。
“總管大人好厲害的手段,這些資料,你一定也是費了些功夫,才弄到手的吧。不過我來孤月海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好好修煉,照顧好小帝莘而已。”
葉凌月手下掌控著鬼門,藍彩兒如今控制著地下閻殿,有這兩大地下暗黑勢力操控,葉凌月的資料可謂是至極。
釣魚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弄到她的一手資料,可見他的手段,也不簡單。
或者說,孤月海本身,也運營著一個,實力不下於地下閻殿那樣的信息機構。
“當真只是如此?”
釣魚叟還有些不信。
事實上,釣魚叟除了調查葉凌月外,還調查過小帝莘的資料。
可任憑釣魚叟動用了多少孤月海的暗探,他始終找不到關於小帝莘的任何消息。
那孩子,就像是憑空出現在大陸上。
關於他最早的記錄,就是跟葉凌月一起,報名了孤月海的選拔。
“若是我撒謊,任憑總管你處置。”葉凌月坦然說道。
釣魚叟直直看著葉凌月的眼,在他得知葉凌月非但是大夏第一女侯,而且還是鬼門的門主這個消息時,釣魚叟很是震驚。
可也就是這樣一個年紀輕輕,卻經歷過各種腥風血雨的少女,卻有雙比任何人都要乾淨的眸子。
釣魚叟舉棋不定著。
“誰敢處置我洗服兒。 ”
忽聽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從一旁躥了出來。
謹記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猛地擋在了葉凌月身前。
小帝莘攤開手臂,他鼓囊著團子臉,怒氣衝衝地瞪著釣魚叟,一副護犢樣。
“小帝莘,你胡鬧些什麽,總管大人只是與我隨便聊聊而已。”葉凌月揉了揉小帝莘軟乎乎的頭髮,滿臉的無奈。
“洗服兒,你別怕,有窩在,誰都不能欺負你。”小帝莘歪著頭,挑釁十足地瞪著釣魚叟。
他見葉凌月這麽遲還沒回來,放心不下,就一路找了過來。
看到了小帝莘那副模樣,早前還僵持不下的釣魚叟和葉凌月莞爾。
“小家夥,要保護你的女人,你還是先努力長大吧。”釣魚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