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火,足足燒紅了大數百丈的沙河河面。
葉凌月不禁怎舌,鳳莘的精煉食油還真是厲害。
她哪裡知道,鳳莘攜帶的食油是用了特殊的法子提煉出來,鳳莘帶上它們主要是為了做飯,但另一方面,這些油也可以用來布置陣法,點燃後,威力堪比軍用的火油。
大量的沙螻在火中痛苦掙扎著,最後化為了比沙粒還要渺小的塵芥。
就在沙螻死亡的同時,葉凌月瞅了瞅自己懷裡的四方令,她興奮地發現,四方令上面的那個數字,開始跳動了,從零一路晚上漲,最終停在了“三十六”的位置。
早前陳沐等人用了大氣力,結果落了個人舟兩空,也隻清除了個位數的沙螻巢穴,葉凌月和鳳莘的這一把火,卻是斬草除根,一下子剿滅了三十多個。
葉凌月頓時樂不可支,她總算也有進帳了,只是不知道,過去的那陣子裡,其他選手有沒有新的進展。
龍包包他們又會怎麽樣?
就在這樣的擔憂和念想中,夜也已經過去了大半。
食用油已經徹底燒光,河面上,鋪滿了大量灰燼,風一吹,洋洋灑灑的飄開。
葉凌月開始計算起時間來。
她的蝕元魂鏈只能支持一整天,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天和一個夜晚了,如果明日午時以後,還沒有新的四方舟經過,她就只能是用星涎匕了禦空飛行了,可星涎也支持不了她和鳳莘兩個人。
余下的每一刻都變成了焦急地等待。
沙螻的巢穴和殘害很快就被流水般的流沙給衝走了,整個河面,看上去完好如初,就好像白天的那場血腥虐殺,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
黎明破曉時分,葉凌月和鳳莘還眼巴巴地睜著眼,期盼有新的四方舟出現。
但是一次次的,他們失望了。
太陽很快又升了起來。
灼熱的沙漠太陽,曬得人頭暈眼花。
終於,在臨近晌午的時候,葉凌月和鳳莘終於聽到了一陣輕輕的舟漿劃動的聲音。
因為河面沙子的倒映,葉凌月的眼前微絢,只看到了個白花花的影子。
反倒是摟著葉凌月的鳳莘,鳳眼微揚,眉宇間有異色劃過。
那是一條四方舟,舟上只有一個人,那人仰面躺在了舟上,長腿交疊,長發遮擋住了他的面容,看著身形是個男人。
那滿頭長長的白發,如雪般,卻不化開。
來人那般的愜意閑情,仿佛是來這一條裂谷沙河裡泛舟遊覽的,沙河裡的危機,和他半點乾系都沒有。
葉凌月小臉發光,她衝著鳳莘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動。
纏在腰部的蝕元魂鏈迅速一分為二,其中一條固定住了鳳莘,葉凌月的身子迅速下滑,在即將落到流沙河面上時,數把星涎匕化成了流光,猶如空中階梯,她腳尖輕點而過,翩然落到了那一條四方舟的船頭上。
在葉凌月破空而來時,舟上男子的眉頭輕輕擰了擰,顯然是察覺到了有人來騷擾。
他性喜清靜,選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到四方城,就是為了不引來比必要的矚目。
雖是知道,那人已經落到了舟上,舟上任也不睜開眼。
葉凌月落到了四方舟,也沒有立刻開口。
她雖是做了不少惡事,可這樣明目張膽,打劫一個陌生人,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想了半天,素來口齒聰敏的舌頭居然有些不聽使喚,思忖了片刻後,咳了幾聲。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打劫,把你的四方舟交出來。”
許是沒想到,來人會是名女子,男子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地起了身。
起身的刹那,那身霞光流水般的紫袍微微敞開,堆雪似的長發散落在旁,露出了臉來。
葉凌月頓時啞然。
她本以為,在見過了鳳莘那樣的絕色後,她足以對世上所有的男女容貌免疫了。
可眼前此人,無疑是一個例外。
那是任何筆墨都難以描繪的一張臉,目細長,鼻挺直,唇若櫻桃般飽滿,只是淡然一瞥,那雙眸裡恍若承載著世上所有美好的風景。
這是個淡若蓮菊,三分清冽,七分冷然的年輕男子,歲數看上去,比鳳莘還要大幾歲。
倘若硬要說有什麽人可以和這名男子媲美,那就是只有鳳莘了,沒有之二。
但他和鳳莘讓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鳳莘溫暖如春,那這男人就是冷徹如冬。
他站了起來,對於葉凌月的話淡然自若,但眼底已經覆上了一層寒霜,光是一個眼神,就讓葉凌月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傷了。
饒是葉凌月再沒有覺悟,此刻也已然明白,她好像選擇了了一個最不該打劫的人,來打劫了。
好在,這樣的一個人,周身沒有任何的元力和精神波動,葉凌月也用望氣術暗中觀察過了,看上去和鳳莘一樣,是個普通人。
不過瞬息之間,葉凌月小臉上的表情的精彩程度,讓一旁的鳳莘歎為觀止。
他看葉凌月的反應,就已經知道,自家的小女人,這次只怕要踢到鐵板了。
鳳莘頭疼不已, 他極其慎重地告誡自己,這次之後,他一定要拐彎抹角告訴自家小女人,望氣術看不出來的,除了普通人之外,還有一種人,那就是修為遠超乎自身修為的人啊。
葉凌月頓時來了底氣,她咳了咳,用自認為很凶狠地口吻,再強調了一遍。
“這位朋友,我再說一次,你的舟,我看上了,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自願,一個是非自願。第一個選擇,我可以給你一些報酬,第二個的話,那在下就要失禮了。”
葉凌月說完,對方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模樣,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葉凌月有些惱了,這廝長得一表人才,不會是個聾啞人吧,還是說對方根本就是刻意忽略她的話。
葉凌月有種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打算。
就在葉凌月摩拳擦掌,準備衝上前去時,對方終於說了今天也或許是這個月以來的第一句話。
“什麽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