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一句老菩提是怎麽回事?

　所以說，這是一棵菩提樹?

　葉凌月看著地上那些有些熟悉的葉子。

　可不是嘛，這葉子的模樣，和當初師父紫在獨孤天裡種下的紫葉菩提很是相似。

　不過，這兩者顯然不是同一棵樹。

　這老菩提的葉子，是金色的，而非是紫色的。

　事實上，世上絕大部分的菩提樹是綠色的，秋日時，葉子成了金色。

　所以在葉凌月看來，哪怕是老菩提樹掉一些葉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她轉念一想，再看看周圍的蔥蘢樹木就覺得有些不對頭了。

　女皇中宮這等地方，就算是菩提樹，也是四季如春，葉子一年常綠的。

　那麽，自己這一棵冒牌的“老菩提”掉葉子掉的這麽嚴重，那就有些不對頭了。

　葉凌月汗顏。

　就在葉凌月汗顏之色，又是幾片老葉，嘩啦啦落了下來。

　“……”

　這一大堆的落葉落下，終於讓女皇有些擔憂了。

　女皇起了身，她的懷裡，雲靈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女皇在樹旁踱了幾步。

　地上，鋪滿了一地的葉子。

　女皇輕歎了一聲。

　“看樣子，你和朕一樣，大限將至了。”

　葉凌月感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抹溫潤之感。

　女皇的手貼在了樹乾上。

　“……”

　所以，這棵老菩提是快死了?

　葉凌月一陣心驚。

　眼下，她可是活在老菩提上的，若是說老菩提死了，她難道也會死?

　雖然，葉凌月迄今都沒弄清楚，為何自己就成了一棵樹。

　這到底是紅月詛咒，亦或者是其他。

　只可惜，她眼下口不能言又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矗著不動彈。

　倒是女皇接下來的話，讓葉凌月有些怔愣。

　“當初我親手種下了你，如今算來，也快萬年了。萬物有靈，可惜，你一直沒有化形。”

　女皇摸著老菩提的樹皮。

　樹皮很是粗糙，上面的紋路就如人的皮膚上的皺紋，溝壑縱橫。

　從女皇中宮建起之時，她就在這裡種下了這棵菩提樹。

　她是看著菩提樹一路長大的，也是看著它一路衰老。

　從最初的四季常青，到了後來的漸漸枯萎。

　這棵菩提樹，就是這樣靜靜矗立在那，陪著自己一起，看著潮起潮落。

　女皇感慨了片刻，又命人找來了花匠。

　花匠查看了一番後，只是告訴女皇，這棵老菩提活不久了。

　“女皇陛下，可以重新栽種一棵鳳凰木，鳳凰木長得快，不用幾年，就能綠樹成蔭了。”

　那名花匠擔心女皇不悅，忙說道。

　女皇卻不多說，只是擺擺手，讓花匠退下去了。

　在那些人心中，樹木一歲一枯榮，一棵萬年老菩提已經活得夠久了。

　可是在女皇心目中，這顆老菩提卻是獨一無二。

　“朕的天命將至，沒想到，你也要隨我一道。”

　女皇輕輕歎息著。

　“原本，朕還想等到新的傳承人出現後然她好生照看你們。”

　女皇口中的“你們”葉凌月自然也猜到了。

　不用說，一定是指雲靈和老菩提。

　“可惜，新的傳承人朕一直舉棋不定。”

　葉凌月一聽，不由心中一動。

　女皇所說的傳承人，不會是?

　“那三個小女娃都不錯，可又都不是最完美的傳承人。”

　昆侖女皇揉了揉眉心。

　她能感到自己的天命將至。

　傳承人的問題迫在眉睫，可越是如此，她越是難以下定決心。

　畢竟，她選出來的人，將擔負起整個昆侖，尤其是，在紅月女皇咄咄逼人的態勢日益加強的情況下。

　女皇的眉頭擰緊，她站在老菩提下，雲靈依舊是睡得正香。

　“這幾個孩子中，長孫雪纓和辛霖出身尊貴，可惜長孫雪纓太過驕傲，聽不得旁人的話，不是個好的領袖，辛霖也是個桀驁不馴的，容易劍走偏鋒。至於葉凌月，她雖是性子好，可惜，卻是個留不住的。”

　昆侖女皇陷入了沉思中。

　居住在女皇宮的那些孩子們在這裡已經居住了數年。

　從孩童一直到少女，這些人的一舉一動，昆侖女皇都很清楚。

　她們的脾氣，也在這些日子外出出王命時都表露了出來。

　長孫雪纓、辛霖和葉凌月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們都很優秀，可又都不夠。

　原本，昆侖女皇還打算在三人滿十六歲之後，再做決定。

　可是眼下看，她拖不了那麽久了。

　昆侖女皇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變得虛弱，天命也變得日益的衰弱。

　她怕是等不到三人滿十六歲了，也再也沒有多余的心力去培養她們了。

　只是這一切，她從未對外提過。

　女皇流露出的情緒卻是迅速感染到了葉凌月。

　葉凌月心中一動。

　昆侖女皇這是在選拔傳承人?

　而且聽其口吻，她很是為難。

　雖然沒有見過昆侖女皇本尊，可葉凌月聽完這一席話，對於昆侖女皇看人的能耐倒是有些佩服。

　至少，在判斷三人的性格上，昆侖女皇很是準確。

　不說長孫雪纓和辛霖，對於狼女阿月，葉凌月是了解一些的。

　阿月加入天命族也好，進入女皇中宮也罷，都並非是真心實意的，她想有朝一日，讓雪狼王復活，重新回歸雪原，她的性子，是向往自由的。

　這一座偌大的女皇宮，未必會留得住阿月。

　事實證明，後來的昆侖女皇也的確沒有選出合適的傳承人。

　直到女皇隕落，傳承人之位空缺，昆侖天脈崩分離析。

　“喵嗚~”

　雲靈似乎是感受到了女皇的沉重心情。

　它抬頭，瞅了眼女皇， 輕輕舔了舔她的手掌。

　“雲靈，都說你是有靈性的，你覺得，她們三人中，誰更合適?”

　昆侖女皇笑著，摸了摸雲靈的腦袋。

　雲靈一臉的茫然。

　“啟稟女皇，幾位神殿的殿主在外求見。”

　一名宮女匆匆走來。

　“想來又是紅月軍進犯。”

　昆侖女皇的聲音裡，疲憊之意更濃。

　她將雲靈放下。

　“雲靈，你在這裡好好陪著老菩提，切莫亂跑，免得又衝撞了那幾位殿神。”

　叮囑了幾句後，也不知雲靈聽懂了沒有，女皇的腳步聲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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