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買辦在新的口供上簽字畫押，然後被裘安叫來警察帶了出去，被交代隨叫隨到。 M

　“頭，現在怎麽辦，提審詹森嗎?”張君寶小心翼翼的接近低頭冥思的裘安問道。

　“林探長那邊有什麽收獲嗎?”

　“沒有，詹姆斯半個月來，並沒有什麽行為反常！”張君寶道。

　“那他有沒有去過黃皮匠的店?”

　“不知道，詹姆斯通常喜歡一個人開著汽車在宣化城內轉悠，這是他的一個個人愛好，城裡的很多人都認識他，也做過他的生意！”張君寶道。

　“像黃皮匠這樣的老皮匠，一定會在自己製作的皮具留下獨特的記號，這是區別自己與他人製作東西的一種方法，走，去證物室，看有沒有黃皮匠製作的東西！”裘安霍然起身道。

　“頭兒，你的意思是，如果詹姆斯的遺物中有黃皮匠做的東西，這就說明他光顧過黃皮匠的店，甚至他們很熟悉?”

　“對！”

　兩人來到證物室，詹姆斯謀殺的案子，警察局專門開辟了一個角落，用來放置跟案件有關的證物！

　詹姆斯子仁記洋行的所有鞋帽衣物還有書籍信件等等個人物品都被打包後拿了回來！

　“裘長官，局長要求我們全力配合你們，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吧?”看管證物室的警察道。

　“幫我把詹姆斯衣物鞋帽以及隨身物品中皮質的物品全部挑選出來！”裘安道。

　“這是為何?”

　“這個你們以後就知道了，現在我們一起工作，最好動作快點兒！”裘安說著自己就動手下去翻找了。

　“好的，裘長官！”

　一件件皮製的物件被翻找了出來，不管是幹什麽用的，只要是皮質的，都挑選了出來。

　很快，一堆東西被堆到桌子上，大到皮靴。馬鞍，小到手套，皮夾應有盡有。

　仁記洋行做的就是皮革以及皮毛生意，身為經理的詹姆斯擁有這麽多的皮具精品也不足為奇了！

　“謔，這麽多?”

　“廢話少說，黃皮匠的標記是什麽，一般會在什麽地方?”裘安問道。

　“按照我們的了解。這一款的個人標記一般都不會露在外面，都在一些不顯眼，隱秘的地方，必須皮鞋，就可能在鞋底或者鞋墊兒下面，皮帶可能在內側等等！”

　“說印記！”

　“一個小篆下的黃字印章。拇指大小！”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找！”裘安命令道。

　裘安、張君寶加上證物室的兩名警察開始在一堆皮具中尋找起來。

　別的東西還好，就是皮鞋和皮靴，那一股酸臭味都能熏得人吧隔夜飯都吐出來！

　這洋人就是汗腺發達，體味很重。

　“沒有，沒有……”

　“一件都沒有?”裘安愣住了，怎麽回事。怎麽會一件都沒有呢，這不符合常理呀?

　難道這個黃皮匠跟詹姆斯不認識，絲毫沒有關系，黃皮匠回老家落葉歸根僅僅只是巧合嗎?

　但沒有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是詹姆斯為了掩蓋自己跟黃皮匠的關系，故意的將跟黃皮匠有關系的物品藏起來或者直接銷毀了！

　詹姆斯是宣化城內的名人，認識他的人不少，如果他跟黃皮匠購買過皮具。那黃皮匠的鄰居應該會見過的。

　“君寶，你有沒有問過黃皮匠的鄰居，詹姆斯與黃皮匠的關系?”裘安問道。

　“問了，他記不清楚了，不過他看到過詹姆斯的汽車從他們街前過去的，但從來沒有停在黃皮匠的門口，至於他有沒有光顧黃皮匠的生意。那就不清楚了！”張君寶道。

　詹姆斯是個很謹慎的人，如果他是有目的的接近黃皮匠，那麽他必然會注意不會讓人知道他跟黃皮匠的來往，也許不會親自過來。也許會喬裝打扮而來！

　這都是可能的，裘安心裡想著。

　“會不會是詹森?”突然一個人從裘安腦子裡冒了出來，既然顧買辦的錢都是詹森過手的，那黃皮匠會不會也是隻認識詹森，而不認識詹姆斯?

　而且詹森消失了一天一夜，他到底藏在什麽地方，會不會就是黃皮匠的那間屋子?

　如果是這樣，那就一切都好解釋了！

　但這只是裘安的一個假象，一個推測，一切都還需要證據支持，或者說拿到詹森的口供。

　“走，君寶，提審詹森！”

　“提審詹森?”張君寶一愣，剛才不是說不提審嗎，怎麽現在忽然又要提審呢?

　眼看外面又天黑了，這限期三天破案的第二天很快就要過去了，現在還是雜亂無序，沒能鎖定嫌犯。

　“對，提審詹森，也許從他的嘴裡，我們可以獲得一些東西！”裘安道。

　“好，我去通知一下林探長！”

　“不用，我們自己審就可以了，回頭知會老林一聲就可以了！”裘安道。

　“頭兒，這樣不符合規矩，有些喧賓奪主了！”張君寶小聲提醒道。

　“案子在警察局內部，不用那麽的顧忌，出了警察局咱們才要避嫌，上面已經溝通好了。”裘安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就沒問題了！”

　審訊室。

　詹森並沒有戴手銬腳鐐，雖然他的行為可疑，但還不是罪犯，現在只是暫未扣留協助調查而已，如果沒有證據顯示他跟詹姆斯的謀殺案有關，超過四十八小時，還真的要將他釋放，跟山田條太郎不一樣，山田雖然是外交官員，可他犯罪了，就算是外交官擁有的外交豁免權都不管用！

　但是失去幾個小時的自由，詹森的精氣神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大半兒，整個人顯得暮氣沉沉，十分的沮喪，完全沒有一個年輕人的銳氣。

　“詹森先生，根據你提供的信息，我們在仁記洋行的倉庫找到了製作毒氣的地點，但是那裡已經被人打掃過，我們沒能夠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現場證據。不過，調查結果讓我們感到意外的是，製造毒氣的人不是你說的威爾遜中校，而是另有其人，你不想對我們解釋一下嗎?”裘安背靠椅背，輕松的問道。

　“你們找到製作毒氣的地方了?”詹森好像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就在仁記洋行的皮毛倉庫內！”

　“是，我知道毒氣是詹姆斯自己製造出來的。但他原本是用來毒殺威爾遜的，然後製造一個煤氣中毒死亡的假象，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死在自己製造的毒氣上了，這可真是天意！”詹森道。

　“你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麽在這之前你沒有說呢?”裘安眼神冷冽的盯著詹森道。

　“我要是說了。你們會相信嗎?”詹森反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會不相信?”裘安雙臂抱於胸前問道。

　“威爾遜想殺詹姆斯，詹姆斯難道就不想殺威爾遜嗎?”詹森道，“其實他早已察覺到威爾遜對他心生殺意了，威爾遜前途無量，而他雖然是仁記洋行的經理，最多也就是一個有錢的富家翁，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根本不是威爾遜的對手，所以，就想先下手為強，利用這一次威爾遜來宣化城的機會，殺死對方，正好跟你們發生了衝突，這也是一個嫁禍你們的好機會！”

　“是你將詹姆斯要殺威爾遜的消息告訴威爾遜的，對嗎?”裘安問道。

　詹森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怎麽，你為什麽不說話了，害怕我找威爾遜對質嗎?”裘安盯著詹森問道。

　“我沒有說過，我也不能承認。”

　“你是害怕承認了，就變成從犯了，對嗎?”

　詹森望著裘安，就是不說話。

　裘安突然低下頭。十指交叉，緩緩道:“其實，他們兩個都死了，對你來說。這才是最完美的。”

　詹森聞言，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恐懼。

　“詹姆斯死了，他借下的一筆巨款只有你知道去向，你就成了它們的主人，威爾遜死了，就沒有人知道你曾經臥底在詹姆斯身邊伺機害人的秘密，你的聲譽也不會受影響，然後，你會成為一個大富翁回到英國，從此快樂逍遙，對嗎?”裘安語速緩慢而又堅定，說到最後一個字，猛然一抬頭，眼神利劍一般直指詹森的內心，“回答我，詹森先生！”

　“沒，沒有，絕對沒有！”詹森被盯的頭皮發麻，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一癢，小腿向內彎曲，這是內心緊張的表現。

　“詹森先生，你的皮鞋質量不錯，哪兒做的?”裘安的目光突然轉向詹森的腳上一雙小牛皮鞋。

　“我在倫、不，北平買的！”

　“是在北街買的吧?”裘安嘿嘿一笑道。

　“不，不是，你搞錯了，我這是在北平買的！”詹森強自鎮定的說道。

　“別勉強自己了，我都看到了，黃記皮具的標記，就在腳底下！”裘安微笑道。

　“腳底?”詹森微微一抬腳，哪有什麽標記，什麽都沒有，但是他慌張的動作，卻徹底的暴露他內心的心虛！

　“詹森先生，昨天晚上你在什麽地方過夜?”

　“我在旅店過夜！”

　“哪家旅店，有人證明嗎?”裘安繼續問道。

　“順風！”

　“來人，把順風旅店的老板請過來！”裘安一招手，進來一名警察，吩咐道。

　“不是順風，好像是大華……”

　“詹森先生，你確定是大華?”

　“不是大華，好像是……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你們中國字太難認了！”

　“那路你總認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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