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南鎮,樺南縣治所所在地,自從日本人佔了駝腰子金礦,然後李杜派人多次進剿失敗後,這裡就成了一個三不管的地方!
日本人是想佔據這裡,可是他們沒有實力,因為他們兵力不夠,屯墾軍當中戰鬥力最強的也就是一個中隊,全部都是有日本退役軍人組成。
這些人死一個就一個,還沒有補充,剩下的就是收編的附近的土匪。
這些土匪自知落到官府手裡,肯定沒啥好下場,就鐵了心的跟日本人狼狽為奸,成為侵略者的幫凶。
說他們是漢奸賣國賊那是一點兒都不為過!
縣城有過幾次駐軍,但都因為種種原因撤走了,樺南縣的縣長也不敢留在這裡辦公,而是拖家帶口的跑到佳木斯去了!
維持縣城基本秩序的是原樺南縣警察局局長,名字叫袁香城,這名詞取得好,香飄全城!
其實這是個臭大街的名字,一點兒香味兒都沒有,白瞎了爹媽給他取了這麽一個好聽的名字。
日本人沒來的時候,這袁香城還不是什麽警察局長,不過在樺南縣城內也算是一霸王,袁家祖上出過一任知府,不知怎麽的跟皇帝老兒慪氣,結果被發配過來了。
後來,也不知道是皇帝大婚還是太后萬壽什麽的,就被赦免了,這老袁家就在東北落地生根了,娶了當地滿人的一個女兒,漸漸的就成了當地一個大家族!
這讀書人的頭腦就是不一樣。幾十年下來,攢下一份不小的家業,這袁家人也看透了官場,祖訓下來了,不準子孫再涉足官場!
袁家是地方上的望族,自然頗有威望,李杜當政依蘭,還請袁家老爺子出山,但是老爺子以祖訓和身體為由,拒絕了。
誰知道老爺子一死。這袁香城作為長子接了老爺子偌大的家業,這可不一樣了!
這袁香城跟老爺子是一點兒都不像,要不是模樣跟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差不離,這大夥兒都不認為他是老爺子的親兒子!
吃、喝、嫖、賭還抽大煙,那是五毒俱全!
老爺子在的時候,他還不敢太過分,老爺子這一走,他就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那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家夥可不記得什麽祖訓。直接跑到李杜跟前要官兒做,他胃口還不小。要把縣長和警察局長一塊兒兼了!
李杜知道這是一個什麽貨色,要不是看在老爺子的份上,直接給他打出去了,嚴詞給拒絕了!
這件事在當地可是成為笑談!
丟了面子的袁香城就把李杜給恨上了,李杜任命的縣長沒一個在樺南能夠待上三個月的,都給他給整走了!
日本人佔了駝腰子金礦,這家夥不知怎地居然跟日本人攀上了關系,轉眼就得瑟起來了!
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他帶人衝進了縣政府和警察局。趕走了縣長和所有政府官員,然後自己委任自己為縣長兼公安局長,還把財政局長委任為給他的狗頭軍師。
日本人攻佔哈爾濱後,還特地的給他頒發了偽滿洲國的總理大臣親自頒發的委任狀!
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名符其實”的縣長兼警察局長了!
此後,馬則周團長率部隊進剿,這個袁香城不但不配合,還組建了一支地痞流氓的隊伍。與馬團長對抗,甘願給日本人賣命,當走狗,可以說。進剿的失敗,跟這位鐵杆漢奸關系不淺。
同時,這個袁香城跟董勝堂也有很深的過節,兩人在樺南你來我往的拚死爭鬥,老百姓都耳熟能詳了!
袁香城跟董勝堂的恩怨可是時間長了,可以追溯到少年時代,那三兩句話可就說不清楚了,這個跟本故事無關,所以就不說了!
董家赤貧,袁家豪富,這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了一塊的兩個人,命運卻將他們奇特的相遇了!
“姓袁的又去鬧了?”
“是呀,這三天兩頭鬧,這叫人怎麽生意?”
“是呀,一個女人,雖然名聲不太好,可是一個人支撐起一個家,也不容易……”
“要我說,那就是一個狐狸精,長了一對勾引男人的勾魂眼……”
“那是人家天生,劉家嫂子你嫉妒也沒有用,你家老劉不也常往那兒跑,哈哈……”
“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怎麽,你們家老劉敢做,就不許我們說了!”
這茶館和酒肆是最容易打聽消息的地方,伍子和王勇進了樺南城,就先找了一家頗為熱鬧的飯館,要了幾個菜,慢慢吃喝起來,很快,他們就被周圍吃飯的食客們的話題吸引住了!
“這位大嫂,你們剛才談論的可是這樺南城中的沫沫酒樓?”伍子起身,上前一步詢問道。
“你這後生莫不是也想去沾那一身騷水?”剛才說話的劉家大嫂不屑的看了伍子一眼。
“這位大嫂誤會了,我們只是慕名而來!”伍子道。
“還慕名而來,這騷蹄子的名聲可傳的真遠呀!”劉家大嫂撇嘴道。
“不不,我是一個愛好美食的食客,聽說這樺南城內有一家沐沐酒樓做的油燜紅燒豬蹄是一絕,所以才慕名而來!”伍子忙解釋道。
“行了,行了,不用解釋了,都是奔那騷蹄子去的!”劉家大嫂嘿嘿一笑,“可惜呀,你來的不是時候,人家現在生病了,暫時歇業了。”
“生病了,什麽病?”
“這種女人還能得什麽病,你們男人呐,真是賤骨頭,正經女人不要,非要這種邪花,你說……”
“劉家大嫂,少說兩句!”旁邊有人給她遞眼色了。這可不是她們家長裡短的開玩笑,人家陌生人,能隨便這麽說嗎?
“大後生,您別介意,她這是胡說八道呢!”
“吃個飯,你亂嚼什麽舌根?”
“我那裡嚼舌根了,我不是在勸他不要被那麽騷蹄子給迷住了,這麽有禮貌的後生可不多了……”
雖然是短短的幾句對話,但還是透露給伍子不少信息,趙沫沫確實病了。而且四五天沒有開張了,同時,這個趙沫沫的名聲不太好,幾乎沒有女人喜歡。
當然了,從另外一方面也說明,這個趙沫沫確實長得非常漂亮,漂亮的令整個樺南城的女人都嫉妒!
不招人嫉妒的是庸才,趙沫沫能夠被人嫉妒,那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這些女人真是該把舌頭給拔掉!”王勇氣憤不已道。
“你理會那些做什麽。她們也不過是一家之言!”伍子笑呵呵道。
“據我所知,我這個嫂子雖然有著不堪的過去。但是自從跟了董大哥之後,是一心一意,並無二心,不然我那董大哥也不會死心塌地的喜歡她!”王勇道。
“但是黑蛋和普洛托夫的證詞……”
“趙沫沫的全家都是日本人害死的,她怎麽會投靠日本人呢,這個我無論如何不相信,一個認賊作父的女人?”
“趙沫沫還有沒有親人?”伍子問答。
“有個弟弟,不過失蹤很多年了,那時候趙沫沫自己才十五六歲!”
“老王。你怎麽現在才說!”伍子埋怨道。
“這有關系嗎,都失蹤十多年的人了!”王勇瞠目結舌道。
“這人就沒有找嗎?”
“找,趙沫沫自己找了十年,跟了我大哥後,我大哥也多方打聽,但是沒有任何音訊!”王勇道。(這是一個小小的伏筆,後文會解釋的。呵呵,暫時跟本故事無關。)
“當初趙沫沫的父母是如何慘死在日本人手中的?”
“這個我不知道,董大哥從來沒提起過!”王勇搖頭道。
“這事兒有點複雜,這趙沫沫認識你吧?”伍子問道。
“見過兩次。應該認識吧!”王勇下意識道。
“如果趙沫沫是出賣董勝堂的人,我們現在過去,就是自投羅網,如果她不是,那麽在她家附件說不定會有人監視,所以我們可以先試探一下!”伍子道。
“怎麽試探?”王勇問道。
“約趙沫沫出來見面,我看有沒有人跟蹤,然後再做決定!”伍子想了一下道。
“好!”王勇點了點頭,他能夠當上民團司令,就不是一個膽小怕死之人。
“事不宜遲,你寫張紙條,我把它送進去!”伍子對王勇道,兩人迅速結帳而去。
沐沐酒樓現在一片死氣沉沉,廚子和夥計都暫時在家歇著,拿著薪水不乾活,整個酒樓內就只有四個人,趙沫沫自己,老掌櫃和兩個丫頭!
一個女人家開酒樓在某些方面還是很不方便的,因此她就雇傭了一個經驗豐富的掌櫃,也算是她的管家吧。
原先這老掌櫃也是她家的老人,從她出生到現在都一直跟著,要不然她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也撐不到現在。
繡房之內,一個病懨懨的女人躺在床上,精致的面孔,如雲墨一般的秀發灑在枕見,眼神之中一抹淡淡的憂傷,卻難掩那絕代的風華。
“小姐,那袁香城已經走了!”老掌櫃已經是風燭殘年,走路都顯得不那麽有力氣了,他自己清楚,隨時都可能撒手而去,但留下小姐一個人怎麽辦?
老掌櫃渾濁的眼珠子裡深深的擔憂!
“這個人太無恥了,我不想再見到他!”趙沫沫有氣無力的說道。
“可是小姐,這袁香城現在可是這樺南城的天!”
“他蹦躂不了幾天了!”趙沫沫緩緩說道,“這天下始終還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你以為他那日本主子還能在樺南橫行下去嗎?”
“小姐,這董爺還在他們手中,咱們可不能跟他們硬著來,否則……”
“我知道,正因為老董在他們手中,所以我才沒把他轟出去!”趙沫沫道。
“小姐,我不明白您為何不通知董爺的人,告訴他們董夜的下落,您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太單薄了!”老掌櫃不解道。
“這一次老董遇難,我難辭其咎,如果不是我的原因,老董就不會被他們伏擊,也不會死了那麽多弟兄了!”趙沫沫道。
“可那都是袁香城那個混蛋!”
“我大意了,我就沒想到他們會故意的給我放這個消息,當時我也太激動了,沒自己考慮,就通知了老董,是我上了他們的當了!”趙沫沫長歎一聲道。
“小姐,那現在怎麽辦,董爺性子剛烈,也許……”
“你沒有看到嗎,我請老董的手下過來商議營救老董的事宜,但他們一個都沒有來嗎?”
“這些膽小怕死,忘恩負義的東西!”老掌櫃罵了一句。
“不是他們膽小怕死,忘恩負義,是他們得到了一個消息,老董被抓之前,說是我出賣了他,所以他們認定我是叛徒,你說,他們還會來嗎?”
“什麽,小姐,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老掌櫃驚訝道。
“我是怕這事兒說出來您承受不住,才沒有說出來!”趙沫沫道,“剛才小義來過了,就在你應付袁香城的時候,他接到黑蛋的通知,請我參加營救老董的會議,明天上午九點,地點在莊家祠堂……”趙沫沫道。
“莊家祠堂,那可是在城外的莊家堡!”老掌櫃道,“來回一趟好幾十裡路呢,再說,這袁香城……”
“是呀,我的一舉一動都被這姓袁的盯著,想要走出酒樓太難了!”趙沫沫歎氣道。
“黑蛋突然召集大家開會,這裡面會不會?”
“郭老,您說我要是不去,豈不是坐實了叛徒之名,萬一老董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加上我之前的名聲,您說,他們還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可是,小姐你現在的身體,還有這一路的安全?”郭老掌櫃十分擔憂。
“沒事,現在知道了老董的下落,黑蛋他們又準備營救,我的身體就好了一半兒,我吃點兒東西,在休息一夜,明天過去,問題不大,關鍵是怎麽避開袁香城這個混蛋的眼線!”趙沫沫咬牙切齒道。
“要不我們明天恢復營業怎麽樣?”郭老掌櫃道,“到時候必定有很多人聚集看熱鬧,我們就可以趁機從後門離開!”
“後門必定會有人把守,除非能把後門的人調開?”趙沫沫道。
“派人在前面鬧事,後門的人必定會跑過去看熱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悄然離開!”郭老掌櫃道。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郭老,就麻煩你了,照此計劃進行,無論如何,我明天都要去莊家祠堂!”趙沫沫神情堅毅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白光穿透窗戶紙,射了進來,目標正是躺在繡床上的趙沫沫!
郭老掌櫃和趙沫沫都大驚失色,都呆住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應,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