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帕克疲憊不堪。
向前走著,步步,卻隻覺得兩腿都在發軟。
背包內的鎖子甲,肩膀上扛著的雙手戰斧,都是讓它筋疲力竭的原因,但最主要的,還是它乾渴的都要噴火的喉嚨,提示它需要喝水了。
從來到那倫沙漠南部,它才喝了3口水,其2口還是腥臊的尿液。
穿過魔鬼地帶時,它的補給就幾乎消耗空。
背包內所有的水囊都已經乾癟,哪怕是有鼓脹的,裡面裝的都是腥臊的尿液,而唯裝滿淡水的水囊,卻根本不許喝掉。
這是在發起總攻時,才允許被喝掉的水囊。
它們缺少水。
所以只能用生命的代價,在敵人手裡奪取水源。
嘴巴裡做出吞咽的動作。
但嗓子裡卻火辣辣的滿是乾涸的疼痛感。
由於無法攝入充足的水,圖帕克的口腔已經無法分泌唾液,連身上的汗水都變得極少,甚至這兩天的時間,它發現自己已經不排尿了。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如果沒有充足的水滋潤身體,它就會渴死。
作為獠牙家族的成員,圖帕克曾經在家族圖書館,看到過類似的記載,而那些穿過那倫沙漠和魔鬼地帶的低等豺狼人們,同樣口口相傳缺水的淒慘後果。
倒在沙漠裡,被烈日灼成乾屍。
運氣好被沙漠掩埋。
運氣不好,則成為其他豺狼人的食物。
“不。”圖帕克輕輕的吐出這個詞,掙扎的繼續邁步,跟著前面的戰友繼續木然的向前邁步,可心裡卻帶著對於如此屈辱死亡的不甘。深受勇者教育的它,寧願面對上千名敵人,光榮的戰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像是低等豺狼人那樣,被曬成乾屍,或被當成食物吞食。
這也是它能強撐著,繼續向前走的原因之。
同時還有最重要的原因。
只要達到崗哨綠洲,那麽它們就能喝到充足的泉水了!
甘甜而清澈的泉水。
圖帕克相信,自己前後正在以長蛇狀行軍的戰友們,心裡都是這個原因而在堅持,否則當它們看到天然鹽礦處沒有接應小隊,低等豺狼人的部落變成廢墟,僅有快要乾涸的水坑時,就會全部都陷入精神崩潰的地步。
但所有人的心依舊憤恨。
在千夫長的告知下,它們都知道了這切是那些人類乾的。
將接應的先遣隊和低等豺狼人的部落滅掉,讓它們現在陷入絕境,如果不用手裡的雙手戰斧剁下那些人類的腦袋,憤怒不會平息。
正在胡思亂想,圖帕克突然發現前面的隊列停下。
所有人都停止前進。
爬上沙丘頂端,它呆呆的看著前方那片空地上,座長方形的要塞正坐落在綠洲當,有4個箭塔和間的方形塔樓,通體都由石頭和木料建成。
“嗷——”
前方有嚎叫聲傳起,讓圖帕克忍不住哆嗦。
這是千夫長的嚎叫聲,整個遠征軍的豺狼人戰士都瞬間驚醒,強忍著乾渴的感覺快步向前走去,列成4個500人的方陣,並且快速的脫下身上的亞麻袍,在身後背著的背囊裡掏出鎖子甲快速的穿上,拿著雙手戰斧,重新成了曾經在曼海姆海岸,正面作戰無敵的豺狼人戰士。
圖帕克同樣已經穿好鎖子甲,外面也重新罩上層亞麻袍。
單手拎著雙手戰斧,同時在嚎叫著豺狼人的語言,讓屬於自己指揮的那99個豺狼人戰士快速的列在自己的身後,等待接下來的命令。
圖帕克就是豺狼人部隊的名百夫長。
屬於千夫長親自統帥的下屬,同樣也是帶領部隊,衝在最前面的百人隊。
只有最精銳的豺狼人戰士,才能出現在這個百人隊。
而圖帕克不僅強大,同樣也是灰鬃王國三大家族之,獠牙家族的成員,擔任這個精銳百人隊的百夫長,是絕對有這個資格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切的鍾聲在回蕩。
圖帕克抬頭看著遠處的要塞,眸子掃過那城牆和箭塔上,他能隱約看到個個人類步兵,正站在上面舉著弩或弓,朝著它們做出示威的動作。
“這是場屠殺!”
圖帕克憤怒的發出嚎叫,舉起雙手戰斧。
身後的百人隊同樣開始嘶吼。
乃至是整個豺狼人的部隊,都在嘶吼著憤怒的嚎叫聲。
這是對弱者挑釁自己的憤怒。
往日的經驗已經能證明,只要爬上城牆近身作戰,這些人類不是對手。
哪怕是還未成年的豺狼人,都能擊敗成年的人類水手,何況是它們這些久經戰場考驗,全部都是挑選出來的精銳戰士,能輕松殺死數個人類,自己都不會受點傷!
“嗷——”
千夫長的嚎叫再次傳來,是豺狼人部隊才能聽懂的命令。
整個部隊朝著東側城牆移動過去。
很快,作為最先衝鋒的圖帕克,就看到了東側城牆的偏南方,由木板和鐵皮製作的城門正出現在眼前,上面同樣有大量的人類士兵在防禦,但怎麽看,都像是最後的掙扎,仿佛要臣服在它們即將開始的攻城戰。
“喝水!”
圖帕克大聲怒吼聲。
身後掏出背囊裡那個僅剩的水囊,裡面是來自灰鬃王國的乾淨淡水。
它身後的精銳百人隊,乃至是其他的豺狼人百人隊,都是如此,拿出水囊全部打開塞子,大口大口的灌入自己的喉嚨當,隨著胃裡充滿淡水,渾身的力量都仿佛湧上來,對於殺戮極為渴望的血絲,也緩緩的出現在眸子當。
“嗷——”
整齊的狼嚎聲共同出現在這所有豺狼人的喉嚨當。
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無法活著回去的它們,聲音帶著悲壯與決然。
這是死戰時才會發出的狼嚎,屬於它們種族始祖的聲音。
熱血在豺狼人的體內開始沸騰,對於血腥味極為敏感的它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即將到來的慘烈戰役。
“衝鋒!”
圖帕克舉起雙手戰斧,放在肩膀上扛著,帶著自己的百人隊瞬間向前走去。
並且速度越來越快,近乎奔跑。
可是這個百人隊的陣型卻沒有散亂,三排豺狼人組成長方形隊列,扛著雙手戰斧快步跟隨圖帕克這位百夫長,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城門也越來越近。
眼裡的嗜血,同樣越來越濃。
它們都知道西側的城牆下有湖水,可是卻沒人訴說。
哪怕是嗓子再渴,它們依舊當做不知道那裡有水源,可以飲用,可以活命,可以緩解它們目前極度乾渴的狀態。
因為它們都知道。
攻城時這樣的湖泊就等於護城河,因為穿越沙漠已經舍棄掉所有攻城器械的它們,根本不可能穿過護城河以後,還去進攻城牆上的人類。
那是最愚蠢的選擇。
只有用雙手戰斧,劈碎那扇城門,它們才有真正的活路!
“吼——”
圖帕克吼著,滿嘴的利齒森然而恐怖。
它身後的百人隊緊跟在後面,手的雙手戰斧握的很緊,只要到了城門處,它們這用精鐵鑄造的戰斧,就能在它們自身那強大的力量的揮動下,將城門生生的劈成碎片。
距離城門越來越近。
五百米。
三百米。
百米。
十米。
五十米。
但就在這時候,突然間圖帕克的耳出現了“嗡嗡”的密集崩響聲。
抬頭朝著前方看去。
入目,成片的箭雨瞬間在城牆頂端成弧線鋪天蓋地的如暴雨般覆蓋下來,那密集的羽箭和弩箭,近乎瞬息而至,最終將他們全部籠罩。
“怎麽比蜥蜴人的弩箭,還要密集…”
圖帕克的腦袋裡突然出現了幾分疑惑,它見識過箭雨,但絕對不是這樣。
蜥蜴人喜歡用弩與它們的長槍方陣相互配合使用。
絕對不是這樣從天而降,如暴雨侵盆。
可是圖帕克卻根本無法繼續思考,因為根棕色的錐頭箭,已經射入它的眼眶,直接在它的頸部刺出,破壞了它的腦袋與脊椎。
現在它倒在了地上,就如同獠牙家族的先輩們那樣,光榮戰死沙場。
就在周圍。
原本具有榮譽意義的精銳百人隊,已經全部倒下。
全部在那箭雨面前,個個淒慘的倒在地上。
渾身都是白色的箭羽。
而就在周圍的沙地上,還斜斜的插著無數羽箭和弩箭,就如同給這個精銳百人隊送葬的花朵,出現在這那倫沙漠的崗哨綠洲當。
帶著死亡的詭異妖豔,借著生靈的屍體而盛開。
“吼…”
後方的豺狼人部隊鴉雀無聲,就這樣看著最強的精銳百人隊,連城門都沒接近。
死的突然,讓所有人豺狼人都沒有料想得到。
不約而同。
有些經歷較多的豺狼人腦,想到了精靈族的箭雨。
雖然從未見過,但卻聽說過。
就是這樣密集。
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用最洶湧狂暴的箭雨,射殺任何敢於出現在面前的敵人。
“吼——”
千夫長暴怒的發出總攻的長嚎,這決然的命令聲調,讓所有的百人隊都瞬間明白了自己這位指揮官的想法,哪怕是全軍陣亡,用屍體墊著,也要爬上人類的城牆,屠殺裡面的所有人類,用那些懦弱的,只知道守在城牆上的弱小人類的鮮血,祭奠它們陣亡的戰友!
這是已經無法回頭,只能咬著牙硬拚的攻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