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大漢愣了愣,問道:“what-he-said(他說什麽)?”
汪兆雲道:“他叫你把車鑰匙扔過去!”
他怎麽知道我開了車?難道他一路跟蹤我?白人大漢心裡一驚,目光陡然變得冷厲起來。
仔細回想了一下來時的狀況,白人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他一路而來,不僅時時關注周圍的情況和身後的車輛,還特意的繞了個大圈子才趕到這裡,沒發現什麽異常情況。何況,到了“碧園別墅”東大門後,也沒發現有車輛跟著他進來!再說,白人自認為憑他的本事,想要悄無聲息的跟蹤他而不被發現,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這麽說,這家夥肯定是事先就潛伏在別墅周圍,看著我開車進來的!但是,憑他的身手,怎麽可能是小偷?
白人大漢雖然很肯定自己沒被跟蹤,但也對陳雲峰的身份有些懷疑,他冷笑道:“你倒底是幹什麽的?憑你的身手和持有的電磁脈衝干擾器,你可不是小偷那麽簡單。”
不是小偷?那他是幹什麽的?
汪兆雲大吃一驚,想起昨晚父親得知“人間天堂”發生的事後,他並沒想著立刻去現場看他的產業,而是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地道了句:“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看來,他們等不得了!”
接著,汪國輝又交代他,除了保險櫃裡的現金外,所有的資料全部燒毀。
當汪兆雲拿出那些資料一看,當場嚇了他一跳,裡面不僅有父親的行賄記錄,還有和“摩爾銀行”的詹姆斯之間的一些見不得光的資料。
如今聽了白人大漢的話,汪兆雲立刻想到,這個小偷是衝著那些資料而來。
這麽一想,他頓時渾身冷汗,他知道那些資料一旦被有心人拿去,對整個家族和集團來說意味著什麽,汪家會從此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集團也會在頃刻間完蛋。
等兆文回來問問他,那些資料是不是全都焚燒了!
汪兆雲既害怕又懊惱,深悔自己一時偷懶而將資料全部交給弟弟汪兆文去焚燒,明知道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要是他……不會不會,畢竟他是汪家人,他應該明白那些資料的重要性!再說,即便這個所謂的“小偷”真是衝著那些資料而來,現在他兩手空空,應該什麽也沒弄到。
汪兆雲放下心來,只聽陳雲峰道:“喂,洋鬼子,你說什麽鳥語,老子聽不懂。”
“他說你開他的車也沒用,只要一報警,你根本出不了別墅區。”
汪兆雲趕緊給陳雲峰解釋,不過他的解釋和白人大漢表達的意思卻謬之千裡,因為他不想讓陳雲峰知道白人大漢已經在懷疑他。
靠,想忽悠老子,老子的英語水平可不是吹的!
陳雲峰暗自冷笑,心裡也疑慮重重,白人大漢懷疑他倒是很正常,但汪兆雲為什麽要說謊呢?難道……他想到了什麽?
心裡雖然懷疑,表面卻是風平浪靜,他“嘿嘿”笑道:“你別唬我,如果你們要報警的話早就報警了,何必在這裡和老子消耗時間?快點把鑰匙給我,那車老子還能賤賣十來萬。”
鑒於“小偷”聽不懂英語,汪兆雲毫無顧忌的對白人道:“給他吧,讓他下樓。他是逃不掉的,樓下客廳的沙發坐墊下還有一支槍。”
聽了這話,白人大漢方才掏出車鑰匙扔給陳雲峰。
哈哈,原來沙發坐墊下還有支槍!
陳雲峰笑了笑,用槍指著汪兆雲,道:“你過來,叫那個洋鬼子退後。”
難不成他還想劫持我?汪兆雲下意識的向後退了退,呐呐地道:“你……你想幹什麽?”
陳雲峰不耐煩的道:“你怕什麽?老子只是想讓你把我安全的送上車而已。快點,老子的脾氣很大,再不過來,我對著你的膝蓋開槍了……”
陳雲峰一邊說一邊眯起左眼,黑黝黝的槍口瞄準汪兆雲的左膝蓋,看那架勢,似乎真的要開槍一般……
“不……”汪兆雲驚叫一聲,趕緊對白人大漢道:“你退後,我……我送他上車。”
白人大漢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他只是狠狠的瞪了陳雲峰一眼,默不作聲的退到二樓樓梯口,一臉戒備的注視著槍口,只要陳雲峰稍有動作,他會立刻躲避。
陳雲峰笑眯眯地對汪兆雲道:“這才乖嘛!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掐著汪兆雲的喉嚨來到底層大廳,被兩個大漢攔著的肥婆靠著酒吧台又哭又罵。
“吵什麽吵,老子打死你……”陳雲峰抬手就是一槍……
猶如咳嗽了一聲,子彈從肥婆的頭頂呼嘯而過,“砰”的一聲,酒櫃架上的一瓶高檔紅酒被擊碎,暗紅色的液體向外流淌,落在光亮的照的出人影的地板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在場的人一呆,肥婆不哭了,勸解的大漢也不說了,整個大廳瞬間鴉雀無聲,紅酒滴地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發愣了兩三秒鍾,肥婆兩眼一翻,頓時萎頓在地……
陳雲峰看著長長的槍管驚訝地道:“哇,這槍聲怎麽這麽小?難道這個套管就是傳說中的消音器?怪不得這麽不好控制,我本來要打那瓶一個叉叉一個圈的酒,結果打中了一瓶紅酒。”
眾人哭笑不得,白人大漢的臉色變了數變,目光直往陳雲峰左側的那張沙發瞅。
陳雲峰看了個明白,他用槍頂著汪兆雲的太陽穴,笑著道:“我聽說有錢人都有個毛病,喜歡在沙發的座位上挖個洞,將一些見不到光的錢塞進沙發裡,然後在上面放個軟墊遮掩,不知道你是不是這樣?如果是的話,那我就發財了!”
汪兆雲一驚,不好,被他發現坐墊下有槍就麻煩了!
他忙不迭地道:“不不不,我沒有把錢藏在……”
話沒說完,陳雲峰已經伸腳將單人沙發的坐墊勾起,坐墊下果然有一支手槍……
“喂,你家是走私軍火的嗎?怎麽到處都是槍?難怪你不敢報警,私藏軍火可是犯罪呀!”
陳雲峰一邊說一邊靠近沙發,將手槍拿起插在腰間。
汪兆雲大為泄氣,隻得討好道:“兄弟,你要錢的話,我馬上叫我媽給你……那個,諸二,把我媽叫醒去……”
“不用了!”陳雲峰打斷了汪兆雲的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又想玩什麽花樣?有錢當然是好事,不過也得有命花才行。我不貪心,搶輛車就夠了!走,跟老子出去。”
說罷,陳雲峰拖著汪兆雲出了大廳。
四處看了看,確定外面只有十幾個安保人員、並沒有狙擊手之類的潛伏槍手後,陳雲峰押著汪兆雲來到白人駕駛的越野車旁。
看了看跟著出門的那個白人大漢,陳雲峰把車鑰匙交給汪兆雲,並用槍在他的太陽穴上用力頂了頂,喝道:“打開車門,叫人把大門打開……還有,叫他們別花樣,這麽近的距離,我的槍法可是百發百中。”
“不會不會……”汪兆雲連連搖頭,接著對一眾安保人員吼道:“你們聾了,快把大門打開!”
大門打開後,陳雲峰又將所有人趕進屋裡,這才上車將車啟動,對兩腿發抖、背對著他的汪兆雲得意洋洋的道了一句“拜拜”,汽車轟然加速退出大門,在門外漂亮的甩了個頭,揚長而去。
看到自己的老板脫險,一眾大漢趕緊出屋往車庫跑,準備開車去追……
“別追了!”汪兆雲鐵青著臉吼了一聲,而後掏出手機撥號碼。
“爸爸,你們的晚宴結束了嗎……你看能不能馬上回來……是這樣的,家裡來了小偷,不過,他開著考克斯的車逃了。我懷疑那個人不是小偷那麽簡單……考克斯還在這裡……好,我和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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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峰駕車從西門出去,繞到南面圍牆,往前行駛了約300米,前方公路的右側停著一輛黑色帕薩特。
陳雲峰將車停在距帕薩特約十米的距離,下車後四處看了看,而後向帕薩特走去。
帕薩特的駕駛室坐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壯漢,陳雲峰拉開車門鑽進副駕駛室,歉然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在這裡等了多久了?”
那壯漢笑著道:“教官客氣了,我也來了不過十分鍾的樣子。”
陳雲峰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
壯漢道:“教官,我就是以前蔡權天的保鏢曾洪磊!”
“曾洪磊,你就是國安部王牌特工‘千面王’曾洪磊?”
陳雲峰有些驚訝,眼前這個在蔡權天身邊臥底一年、最擅長偽裝的國安部第一高手,除了年齡上沒什麽變化外,樣貌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臉部剛毅,正氣凜然,沒了以前那種暴戾之氣。
“呵呵,想不到赫赫有名的‘隱組’教官也知道我,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哈哈,曾大哥太謙虛了,你的名字如雷貫耳!果然不愧是‘千面王’,你現在這模樣走在街上,我肯定認不出你。”
曾洪磊也大笑道:“教官太謙虛了,我們都是特工人員,偽裝是我們必修的課程,你也是此道高手。我聽黃政委說,你的偽裝技術絲毫不弱於你的身手。”
陳雲峰謙虛地道:“政委是給我戴高帽子,和你比偽裝技術,我相當於一個還未畢業的小學生!”
說罷,他接著問道:“你現在的樣子是不是你的本來的面目?”
曾洪磊扭頭看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神神秘秘地道:“保密……呵呵,教官,你也別怪我不告訴你,我本來的面容同你這個大名鼎鼎的‘教官’身份一樣,也是屬於‘絕密’級別。”
日,老子的身份早就曝光了!陳雲峰苦笑道:“那是以前,現在我的身份已是眾人皆知,根本談不上‘絕密’了。”
曾洪磊也沒回話,沉默了近一分鍾後方才道:“教官,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現在燕京的高層正為你的事而爭論不休。”
陳雲峰一愣,訝然道:“為我的事?什麽事?”
“也沒什麽。”曾洪磊笑了笑,扯開話題道:“乾我們這一行最關鍵就在‘保密’兩字上,真要是曝露了自己的身份,無窮無盡的追殺便會相伴一生。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必要時刻,為了更大利益或保密需要,特工不得不英勇獻身,犧牲自己。幹了這一行,隨時都要有為國捐軀的心裡準備!即便你不想捐軀,卻也由不得你。”
陳雲峰斜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曾大哥,這話從你這個王牌特工嘴裡說出來,似乎有點不合適吧?你是有感而發還是意有所指?”
“哈哈哈……”曾洪磊大笑幾聲,道:“失言了失言了,瞧我說的這些,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
“謝謝你, 曾大哥!”陳雲峰忽然真誠地道。
曾洪磊一愕,接著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謝我幹什麽?”
陳雲峰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的提醒我,在國家利益面前,一切人和事都得讓道。其實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曝露之後,也想過很多後果,不過我相信,國家決不會拋棄我!畢竟,我的身份曝露是間接原因造成的,並沒有危害到國家利益!以前在國外執行的種種任務,即便留有痕跡,國家也完全可以予以否認,因為沒有哪個國家抓住了真憑實據。”
說到這裡,陳雲峰自嘲的笑了笑,接著道:“當然,這或許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對於我個人身份曝光這件事,以前高層就爭論過,而你剛才說現在又在爭論,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退役之後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調查而讓某些人發急,因此挑起事端。
不過,對方越是發急,證明心中越有鬼。也許這次的爭論不是僅僅針對我個人,有可能一些人借題發揮,挑起政治爭端和打某些項目的主意。至於我會不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老實說,我覺得我的運氣沒那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