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不知道,她們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剛才的驛站馬夫,轉身走進屋裡說:“姑娘,他們上山了。”
“上山了?上山幹什麽?”小紅好奇道。
莫如蔓沉默片刻,眼底升起一陣不易察覺的決絕說道:“讓小刀來。”
小紅點點頭,出去了。她隱隱覺得莫如蔓有點奇怪,可是說不上來原因,大約是討厭那隻臭桃子,可是何必要找小刀來呢?小刀是莫如蔓的護衛,這是名義上的,但實際上是莫無晦這裡遇到些難處置的人,小刀就是來處置這些人的。小紅不喜歡這個人,更不愛和他打交道,總覺得他的眼神怪裡怪氣陰沉沉的,剛才莫如蔓的眼神也是陰沉沉的,小紅有點擔心,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她只是個聽人差遣的丫頭。
桃子和蘇妞妞沿著山路又走了好遠,太陽又毒又大,蘇妞妞有點走不動了,桃子也覺得筋疲力盡,不禁遺憾,只怕這次是不能立功了。一陣山風吹來,隱約聽到前方有打鬥聲。桃子和蘇妞妞對視一眼,悄悄地靠近。
打架的兩方都有點奇怪,一部分人穿著胡人的服飾,另一部人雖然穿著漢人的服飾,但眉眼深邃分明也是胡人,在真胡人和假漢人之間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宋如楠一個是石書凡,這算是什麽道理,桃子猜不透。
但是她看得出來,那幫子真胡人正在節節敗退,而假漢人卻越戰越勇,其中有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男子,功夫十分了得,以一敵三也不在話下,這還不算,他還時不時地衝著宋如楠拋媚眼,桃子看得很分明,是嬌娘很看不上的那種極其露骨,極其沒有技術含量的媚眼,但是好在他長得清秀,倒是也並不令人作嘔,即便如此,宋如楠的反應卻足以說明這媚眼的失敗,她牽著石書凡,態度十分冷漠,冷得像一個冰人。
突然一個胡人直劈向宋如楠,宋如楠的眼神晃了晃,那漂亮的的胡人男子面色一凜衝過去,抬手一擋,刀刃筆直地砍向他的手臂,濺起一串血花,那人一愣神,那個胡族男子便笑眯眯地反手一刀切斷了他的喉嚨。
那個愛好拋媚眼的胡人男子中午說話了,口音有點奇怪,卻是很流利的漢語:“穆薩將軍,你的人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是放棄吧。”他一說話,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
那位穆薩將軍長得很凶悍,咕嚕咕嚕說了很多桃子聽不懂的話,看神情似乎很憤怒,又說:“這個孩子不能回到突厥去,他會帶來災難。”
“可是他是突厥的王子,真正的王子。”沉默良久的宋如楠終於開口了。
“你沒有辦法證明他就是突厥的王子。”穆薩臉色陰沉地說。
“我想你的意思,不是我沒有辦法證明,是你要阻止我證明這一切。穆薩,我知道你是突厥的功臣,你不想看著你們的國家陷入混亂,但是你這樣做並不能真正的阻止混亂,相反只有讓真正的王子回去才是平息混亂最好的辦法。”
“老王爺會有辦法平息一切,不勞你一個漢族的女人費心。”
“這不是冒險,即便是也值得嘗試,你比我更知道你的國家如今經不起他們反覆的爭奪,你們需要的是一個名正言順的王,而不是一個權臣。”宋如楠繼續說,“你或許不信任我,但是你也不信任亞力坤嗎?他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但是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突厥是你的國家,更是他的。”
“我曾經這樣認為,但是我現在不確定了,”穆薩看向亞力坤,
就是那個愛拋媚眼的胡人,“愛情使人愚蠢,權利使人瘋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幸免於難,更不敢用突厥的未來去賭。”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突然發難殺向石書凡,電光火石之間,宋如楠死死抱住石書凡,用背對著穆薩,亞力坤想去救已經來不及,宋如楠倒在血泊裡,生死不明。 她背上的包袱掉在地上,散開了,一座泥菩薩掉落出來,磕在石頭上摔的粉碎,一瞬間,桃子愣了,穆薩也愣了。
又一瞬,桃子從灌木中衝出去,撲向泥菩薩,而穆薩也同時衝過去,穆薩雖然年紀大了,可武藝高強反應靈敏的他先一步撿起地上的一枚銅鑰匙。而桃子,則尷尬的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什麽人?”這個問題是亞力坤和穆薩同時問的。
“你怎麽在這裡?”這是石書凡問的。
但桃子不知道應該回答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的腦子是亂的,就像一盆漿糊。
突然凌空又殺出一個人,他的到來令桃子松了一口氣:“師父父。”
容易並沒有來得及和她說話就投入了一場激烈的惡戰之中,以一敵二,亞力坤瞬間和穆薩達成一致,共同對付這個來路不明的男子, 起初他們並沒有把容易放在眼裡,以一敵二且對手是他們二人,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毫無勝算的,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過於輕敵了,這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桃子有點擔心她師父父,雖然她知道容易是很厲害的,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桃仙嬌。”
桃子突然聽到有人這麽正經的用這個名字稱呼自己,有點不習慣。
“我勸你,如果沒多大本事,不要想著插手。”石書凡說,“穆薩和亞力坤是很厲害的。”
桃子白他一眼:“你什麽意思,我師父父也很厲害。”
石書凡低頭沉默片刻說:“我的意思是,你別去添亂,說不定沒幫上忙,自己死了。”
桃子看他一眼,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說的有道理,她還是不要去添亂。桃子想了想,蹭過去:“她死了嗎?”她問的是宋如楠。
“不知道。”石書凡搖搖頭,桃子這才發現,他正死死壓著宋如楠的傷口,希望她的血不要流出來,“很多人都死了,可能她也會死吧。”他驀地抬頭似乎想說點什麽,可是又沒有說,如果是平時桃子一定會問到底,可是這會兒她沒有那個心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容易身上,容易左手和穆薩搶鑰匙,右手則持著他的軟劍把亞力坤擋在三步之外。看著他跟亞力坤和穆薩你來我往,有幾次亞力坤突破了他的防禦,那刀刃幾乎是貼著他的脖子過去的,看得她心驚肉跳,而不論怎麽驚險,他和穆薩的兩隻手卻仿佛是黏在一起的,怎麽都分不開,唯一使他們連在一起的是一把銅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