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天涼州;西平關。
天之大陸歷春三月初,極西之地不比南疆清爽,顯得有些陰冷,就算午時旭日炎炎,也伴著陣陣刺骨涼風,使人發顫。
嗚嗚嗚的號角聲時常在西平關響著,伴著風聲傳到了西平關上的西疆將士耳中,西域三十六國聯軍重整旗鼓,又殺回來了。
身為天下鴻儒之一,鎮西將軍的林允穿戴著一套整齊而鮮亮的鎧甲,浩然而立,威武不屈,左右十數戰功赫赫的大將領跟隨著他立在城關上,一齊望著城下密密麻麻的西域聯軍。
“給本將頂住!馬騰將軍已經親自回扶風茂林征兵了!”林允面容肅然,手按寶劍,朝著城頭上的將士大聲鼓勵道。
西疆主帥黃連,為雍啟帝時期的有名大將之一,直到雍啟帝歸天,雍安帝繼位,黃連仍奉命鎮守著天涼州。
想當年,雍啟帝時,西域諸國有不服管教者,雍啟帝親征西域諸國,攜西疆數十萬步騎並天雍十二支龍衛軍,殺得西域諸國血流成河,死傷無數,未曾想,天水輪流轉,直到至近年,西域三十六國聯盟,推蕭天佐為帥,同大將韓延壽、蕭天佑等攻入天涼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今已攻破西平郡西面數縣,兵圍天涼門戶西平關!
已近六旬,垂垂老矣的黃連本來於前線征戰,後因糧草不濟,又無兵源補充,便退回天涼城,一面招扶風馬氏,武威張氏等豪強招兵買馬往西平關助戰,一面向朝廷求援。
西域三十六國,大國有五六十萬人口,小國也有二三十萬人口,遠居極西大漠山嶺,身強力壯,悍不畏死,今見大雍四面楚歌,不由想起夕年血海深仇,三十六國一拍即合,數十路近六十萬兵馬聚於西平關,舉蕭天佐為帥,與西疆軍交戰,去年年末若非天降大雪,天助西疆軍水潑凍關,寒風凜冽,西平關早被叩開!
眼見西域聯軍悍不畏死,嗷嗷叫著衝上城頭,殺之不盡,除之不絕,已有衝上城頭之勢,左右大將不敢怠慢,各率數十親衛左右巡視,將岌岌可危的情勢穩定了下來。
張繡,字維佑,武威豪強張氏最突出的子弟,與天下聞名的猛將趙雲師出一門,號為西疆槍王,一手虎頭鏨金槍令西疆宿將楊家老令公都讚歎無比。
楊景,字延昭,天雍楊氏楊老令公第六子,文武雙全,有勇有謀,去年年末大戰時便曾獻計使兵士潑水將西平關結成冰,勸退西域聯軍,一手素纓蘸金槍,亦為楊家之絕,僅次於七郎楊延嗣。
二人雙槍並起,一左一右,將登上城頭的西域聯軍一一刺死,一連日內,連續挺槍廝殺,皆無疲態,仿佛有用之不盡的力量。
夜晚,星光照耀下的西平關上,林允還是立在午時那個地方,神色卻不似午時那般肅然,而是帶著淡然的失望與憂愁。
側面來了一位銀鎧紅袍,面容威武的中年男子,輕聲道:“林帥,西疆還等著林帥拯救,夜已深了,還請林帥先去歇歇吧,今夜由末將巡守,可保萬無一失。”
林允回頭看了一眼中年男子,歎了口氣道:“我於去年文儒大會時去過天雍一次,天雍七大家族,除去楊氏一門,皆為雍之蛆蟲也!繼業你與我久鎮西疆,大小數百戰,戰功赫赫,然而至今仍官微職小,將士無撫恤,兵馬無糧草,使得如今被困西平關,外無援軍,內無糧草,孤立而無援,真乃我西疆末日也,也不知西平關還能堅持幾日。”
“馬騰將軍不是往扶風招兵了嗎?”楊業濃密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也熟讀兵法,並非蠢人,見林允一臉憂色,心中不由起了一個可能性。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馬壽成的確是我派往扶風征兵,然而雖然我天涼雖然民風彪悍,甚至超過南疆天荒之地,卻是貧瘠無糧,百姓缺衣少食,去年大旱時易子而食亦是常有,如今恨透了大雍朝廷,豈會主動參軍?就算招得兵馬,匆忙之間拉上戰場,不過白白隕命罷了。我,是考慮放棄西平關了。”林允正色道。
“放棄西平關?!那廣夏、敦煌、酒泉三郡便就暴露在西域聯軍的眼皮子底下了,三郡兵少將寡,如何抵禦?!”楊業聽了,不由失聲問道。
“西平關表面上看著堅固雄偉,其實至去年末潑水凍關後已經損壞了根基,若被西域之軍攻破西平關,我等僅存的這十萬精銳便皆覆滅於此了。 ”林允雙目變得深邃起來,冷漠的聲音傳入楊業的耳中,“安帝無能,王露把持朝政,對我西疆危難而不顧。但如若西平關陷落,王露便肯定坐不住,一定會大力支援,到時候我這十萬精銳得以飽食,一人能匹以一騎,一柄斬馬刀,於野地一鼓作氣,一戰可滅西域之軍!”
“可是林帥……三郡可是有近百萬百姓啊!”楊業震驚無比,他無法想像,西平關陷落之後的場景。
林允張開寬厚的手掌,蒙住了疲憊的雙眼,沉聲道:“我若有選擇……我沒有選擇啊!不過若我存活一日,便立誓屠盡西域,為死去的西疆將士報仇,然而這首先,要先破目前的開死局,先敗去西域兵馬,再入朝廷,殺、王、露!”
最後說的那六個字,林允一字一頓,殺氣騰騰。
“如果我失敗了,也有馬壽成能繼我西涼鐵騎之名,西涼鐵騎,橫行天下!”林允突然又變得暢快起來,又大聲吼了聲,“西涼鐵騎,橫行天下!”
大雍,有三支騎兵聞名於世,天幽鐵騎因為與北原人對戰,擅騎射,慣衝鋒,懂騎兵之陣;天並鐵騎號曰狼騎,在於精不在於多,人人武藝過人,悍勇凶猛;而西涼鐵騎,冠絕天下,重紀律,懂騎陣,衝鋒之時,可橫行天下。
當然,如今不再是三支騎兵了,而是四支騎兵並稱於世,還有一支,為南疆戰騎!士氣恢弘,懂騎射之法,擅長分兵剿殺,不怯退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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