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們該去接人了。”木訥的男人敲了敲門，看著背對著自己睡覺的基安蒂。

　　“去吧去吧，該死的，趕緊去吧！”基安蒂暴躁的把枕頭扔出來，被木訥男人接到了手裡，“嗯，我去了。”

　　“早飯吃什麽。”庫拉一大早起來，看著在火堆旁忙活的佐藤緋問道。佐藤緋吹了吹被火燙到的手指，回頭笑道，“海鮮湯煮樹葉，有創意吧，全當吃青菜了。”

　　掃了一眼火堆上架的那個自製石鍋，庫拉淡淡的道:“你回到組織之後要承受的痛苦可不是一星半點，你還笑得出來。”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佐藤緋笑了笑，“雖然這句話有點俗，不過很有道理。人高興也是活一天，不高興也是活一天，我既然還能笑的出來，為什麽不笑呢。”

　　“就像你說的，我或許會被那種殘酷的實現消磨掉我的意志，那我現在更要多笑笑，好好記住這個世界讓我有多留戀。”

　　“你真是心大。”庫拉接過佐藤緋遞過來的石碗，喝了一口，眉頭微微舒展開。

　　“心不大也不行，誰讓我承受能力這麽弱，只能自己騙自己，自己舒緩一下緊張和壓力了。”佐藤緋端起碗喝了一口，砸了砸嘴，“不錯，沒想到我還有這技能。”

　　“你......”庫拉剛要說話，看向了叢林中的一處，神色冰冷的道:“不要用你的瞄準鏡對準我，出來吧。”

　　“組織派我和基安蒂來接你，走吧。”木訥的男人從樹林後出來。

　　看著男人手裡的狙擊槍和頭上的帽子，佐藤緋有一絲熟悉的感覺。他正在想，就聽到庫拉不帶一絲感情的道:“科恩，組織派你和基安蒂接應我，昨天你們就應該來。”

　　科恩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抱著狙擊槍站著。佐藤緋聞言抬頭看向科恩，微微有些詫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科恩小時候還是蠻帥的，怎麽現在變成了這樣。

　　“哼，走吧。”

　　庫拉不準備和這個組織裡出了名的木頭繼續說話，結果科恩說話了。

　　“如果你不是組織的高層，我今天也不會來。對於當年zero那件事，基安蒂一直耿耿於懷，你應該知道。”科恩這句話是他這麽多年來說的最長的一句。

　　“知道?我該知道什麽。當年是貝爾摩德殺了那個人，那個瘋女人不知道嗎?”庫拉冷冷的道。

　　“貝爾摩德殺了zero，是因為他要背叛組織，離開組織。而他為什麽要背叛組織，為什麽要離開組織，現在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們當年那幾個人很清楚。”

　　科恩還記得，當年他們先zero和面前這個女人一步去做任務，zero和面前這個女人留在基地訓練。之後組織忽然有人來帶走了這個女人，當他們再次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冰冷的三號和一個不知怎麽形容的zero。

　　“你變的我們所有人都不再認識你，尤其是zero。當時他雖然沒有和我們說，但我們每個人都看出來他想把你變回原來的樣子。”

　　“這就是那個瘋女人當初來找我打了一架的理由?這就是你在這裡和我說這些話的理由?”庫拉冷笑道，“你們和有些人一樣，一樣的自以為是。你們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裡說這些，不知所謂！”

　　佐藤緋看著庫拉眼底深處的那一絲痛苦，微微歎了口氣。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天一會兒黑了。”聽著他的話，科恩轉身走向岸邊。

　　“走吧，有什麽回去再說吧。”佐藤緋拍了拍庫拉的肩膀。

　　“他說的沒錯，我才是害死那個人真正的凶手。”

　　“你說什麽……”佐藤緋走在前面，沒聽清庫拉的話。

　　“沒什麽，走吧。”

　　佐藤緋和庫拉跟著科恩上了船，離開了這座荒島。在回組織的路上，船艙的門始終沒有打開，而且門上掛著一塊‘庫拉索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看筆跡很明顯就是新寫的。

　　雖然很感動基安蒂因為自己的緣故對庫拉不爽，但佐藤緋心裡還是有點犯嘀咕。他當年好像沒有和基安蒂有什麽感情上的糾葛，並且一直覺得基安蒂和科恩才是一對。抱著這樣的心態，佐藤緋跑到科恩身邊，和他套起了近乎。

　　“老兄，我聽你剛才說的有點不對。”聽著佐藤緋的話，科恩靜靜的看著海面，一言不發。

　　這塊木頭這麽多年還是這樣，不過沒關系，我知道你死穴在哪裡。摸了摸下巴，佐藤緋微微一笑，還沒開口，就聽到科恩說。

　　“你的笑容有些熟悉。”

　　佐藤緋僵了僵，一時之間不該說什麽好。正當他猜測科恩或許只是隨口一說的時候，科恩回過頭，靜靜的道:“原來你真的沒死。”

　　一句話徹底讓佐藤緋陷入了沉默。

　　“剛上島的時候，我並沒有認出你。可當我和庫拉索說起zero的事情時，你的情緒太過起伏。Zero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連組織裡都很少有人記得他。不過當時我也只是微微疑惑，直到剛才你過來。”

　　“在組織這個人吃人的地方，除了那個人，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可以有那種吊兒郎當的笑容。”

　　科恩的敏銳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許這就是狙擊手和沉默寡言的人的特點。佐藤緋微微出了口氣，趴在船舷上，看著逐漸昏暗的海面。

　　“原來貝爾摩德當年放了你，我們這些年都以為你死了。”

　　聽著科恩的話，佐藤緋臉上劃過一絲微笑:“是啊，貝姐她放了我。其實那個時候，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沒想到......貝姐很疼我，真的對我很好。”

　　“你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種東西嗎。”

　　“嗯?”佐藤緋微微疑惑。

　　科恩摘下墨鏡，看著遙遠的海面:“你身上有一種組織裡的人都沒有的特質。 以前我不明白，但過了這麽多年，我有些明白貝爾摩德當年為什麽對你格外的照顧，甚至給了你零這個代號。”

　　“我身上還有這種東西?你該不會是說主角光環吧。”佐藤緋失笑。

　　“不是主角光環，而是笑和輕松。”科恩靜靜的道，“對於當年的我們，包括今天的庫拉索來說，我們每個人都是被組織從外面帶回來，內心充滿了恐懼和各種壓抑的負面情緒。”

　　“在你來之前，我所見到的笑容，一個是苦艾酒魅惑神秘的笑，一個是基安蒂嘲諷冷漠的笑。而你雖然表面上和我們一樣，但骨子裡其實充滿了輕松和笑容。”

　　“只是那種笑容和輕松並沒有維持下去。”

　　科恩的話帶佐藤緋回到了那個時期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不是輕松，而是還未真正的看到組織的真相。當他看到庫拉從一個善良軟弱的樣子，變成了那種嗜血模樣的時候，他才真正見識到了組織的獠牙。

　　科恩說他的笑容沒有維持下去，就是因為那件事，就是因為那個時候。本來的要問的問題沒有問出口，就知道了答案。佐藤緋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他和基安蒂明明沒有感情的糾葛，基安蒂卻和庫拉打了一架，並且這麽多年一直仇視貝爾摩德和庫拉。

　　或許是因為在他沒有看清組織的那段幼稚時間裡，他的笑容是基安蒂、科恩，甚至是貝爾摩德和庫拉心中的那道光芒。純黑暗沒有一絲光明的地方，一絲因為幼稚和不成熟、因為沒有看清現實而產生的笑容——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