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和少年的對話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說起來是人，但卻做著不是人的事情。冷風從窗戶中吹進來，映著婦人那張歷經歲月了而變的滄桑的臉。她看著短信上提示的的信息，嘴唇不住的嗡動，卻沒有說出半個字。

　“阿姨你......”

　佐藤緋剛要說什麽，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微開口，仿佛指甲刮到塑料的聲音響起，讓佐藤緋和庫拉不自覺的微微皺眉。這並不是討厭，而是一種生理反應。

　“我去學校。”

　聽到少年的聲音，婦人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柔和道:“不用了，這件事我來解決就好了。”

　“阿姨，發生什麽事了。我們既然遇見了，那就是緣分，說不定我們能幫上你。”佐藤緋說著，庫拉點了點頭。自從回來之後，庫拉改變了很多，雖然沒有小時候的柔弱弱小，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冷漠無情。

　婦人沉默了很久，重重的歎了口氣:“謝謝你們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解決。”

　看著婦人走遠的背影，佐藤緋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少年身上，淡淡的道:“你是修煉者吧，為什麽會落到這種地步。”

　聽到熟悉的詞，少年微微睜開眼睛，但視線還是不敢離開天花板和地板以外的地方。

　“你......是誰。”

　“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我不知道，或許我現在是在陰間吧。”

　聽著少年的話，佐藤緋皺了皺。這種話的意思是他之前死了，還是說他現在的生活生不如死。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嗎。”佐藤緋沒有說話，反而是少年這樣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

　“這個世界沒有修煉者，一個都沒有。”

　“你這麽確定?......世界這麽大，你這樣的狀態似乎不能去看看吧。”佐藤緋看著少年躺在床上，淡淡的道。

　“但空氣是流通的，這個世界沒有靈氣，根本沒有辦法修煉。相信你也感受到了，你現在的修為也在一點點的，用一點少一點。”

　“你為什麽全身都弄著黑布。”佐藤緋沒有說什麽，反問道。

　“你聽說過五感錯位嗎。”

　少年從床上坐起來，靠在牆壁上，安靜的道:“從來到這裡的這一天，我就發現自己變的和別人不一樣了。也許這就是人死亡之後的懲罰，做錯事的人總歸會受到應有的報應。”

　“你變的怎麽樣了。”佐藤緋道。

　“你的眼睛能看到東西嗎。”少年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佐藤緋沒有回答。

　少年沒有在乎佐藤緋沒有回答，安靜道:“我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東西，我的耳朵聽到的不是聲音，我的手摸到的沒有感受，我的一切感覺都......錯位了。”

　說到這裡，佐藤緋才微微有些明白少年之前所說的五感錯位。雖然他還是有些不理解，但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正如你所想的，我的感覺全部陷入了混亂，帶給我無盡的痛苦。你理解眼睛看不到東西，視線所到的地方，全部是觸覺嗎。那代表著，你的目光從鐵道上劃過，全身會想被火車壓過一樣的疼痛。那代表著，你看這火焰，渾身會像烈火燃燒一樣的刺痛。”

　“五種感覺全部陷入了錯位。眼睛感受到的是觸覺，耳朵感受到的是視覺，並且只能在聽力所在的范圍內看到東西。全身皮膚感受到的是味覺，那代表著你走路的時候，嘴裡會一直是鞋子的皮革味。”

　“還有鼻子和嘴巴，分別對應著聽覺和嗅覺。這代表著，你只有在鼻子能聞到的范圍內才能聽到東西。你只能在把東西吃進嘴裡之後，才能感受到它的香臭。”

　少年的聲音如同指甲劇烈的扣著黑板一樣，讓佐藤緋靜不下心去聽他的話。

　“他殘存的修為困在靈魂裡，唯一的縫隙就是口腔，所以你聽起來會有些受不了。”聽著九尾沙耶的話，佐藤緋平靜的道:“那他之前一定很強。”

　“強是相對來說的。如果非要來說的話，經過推算，他前世的修為大概是七脈會武時齊昊的水準。”

　少年緩緩坐起來，目光注視著地面，低聲道:“我是個不祥的的人，帶給了她很多困苦。我知道你有能力，心底也很善良，希望你幫幫她。”

　佐藤緋看著少年:“你是她的孩子嗎。”

　“不是。在我有意識的時候，天上的下著大雨，水珠像劍一樣落在我每一寸皮膚上。後來，我就遇到了她。當時的她，手裡拿著黑色的袋子，正在彎腰撿著沾染了泥水的瓶子。”

　“你是被阿姨撿回來的?”佐藤緋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少年是和他一樣，也是靈魂穿越進來的。

　“這些話我們可以回頭再說，現在你們不幫的話，請讓開。”少年從床上起來，側身走過佐藤緋身邊，走出大門。

　佐藤緋和庫拉對視一眼，同時跟在了少年的後面。

　“上車吧，你這麽走過去，不管是什麽事兒都結束了。”少年沉默了一下，坐上了佐藤緋騎來的小電驢。

　“那你就走過去吧，我先帶他過去了。”佐藤緋和庫拉說了一聲，後者點了點頭。這點距離對她來說就和散步一樣，根本不在乎。

　“現在可以和我說一下具體是怎麽回事了嗎，幫你至少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對吧。”佐藤緋的話讓少年沉默了一下，平靜道:“義母還有一個兒子， 比較......”

　話沒有說完，但佐藤緋懂了。

　“我明白了，坐好吧。”

　風聲從佐藤緋和少年的耳邊吹過，劃過佐藤緋那顆逐漸燃燒的心。速度一點點的加快，曾經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中。一個悲傷的曲調，一個灰色的傍晚。女人追著十歲的兒子，倒在了馬路上，手裡的飯盒落下，掉出了一地的剩菜剩飯。

　那是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兒子，生活艱苦，每天靠著同事的接濟才能過活。這天中午，同事們大多可憐這對母子，所以都把沒有吃完的飯說是吃不動了。本來是好意，但是這樣的行為深深刺痛了小孩子的自尊心。

　小孩有一天在同學的嘲諷下，終於忍不住了。他推開了母親，跑進了雨地裡。他母親著急的追出去，手裡提著那個飯盒，卻沒有注意從街角突然出現的車。

　血跡染紅了地面，女人的事情上了新聞，那孩子最後怎麽樣了佐藤緋不知道。他唯一記得就是這個事情，就是這條新聞。這件事情在他心裡留下了深深地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