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靠近傍晚時分,鄭樹卻遲遲沒能出現,這不禁是讓卓依有些坐不住。無聊的她,忍不住是掏出手機來,劃著通訊錄想著能給誰打個電話磨磨時間,卻未曾想到手指會在孫藩那裡停了下來。
猶豫了一會兒,卓依將手指按了下去。
很快,電話那頭便是響起孫藩的聲音,還有別的人不停的叫喊聲,以及升降機輪盤轉動的低沉的嗡嗡聲。
聽著這種熟悉而嘈雜的聲音,卓依不禁雙眉一蹙,問道:“孫藩,你們在緊急拉練麽?”
“沒有,遼寧號今天例行靠港檢修。”
“你怎麽沒告訴我呢?”一聽是遼寧號靠港檢修,這麽重要的事兒,自己卻還呆在這裡享受音樂的優雅熏陶,卓依頓時是有些生氣的站起身來。
就在她起身回頭的瞬間,鄭樹卻是出現在了她的跟前,手裡拿著一隻玫瑰花,大汗淋漓的衝著卓依笑著。
卓依被鄭樹的突然出現嚇得愣了一下,等他定眼一看是鄭樹,不由是一笑,卻沒有說話。
鄭樹趕緊解釋到:“對不起,讓你等這麽久,公司裡面臨時出了點兒事,我不得不去處理一下。”說著,鄭樹又是抬手指著卓依的電話,苦笑一下說:“本來我有給你打電話想另約時間的,結果……你設置了來電攔截。”
聽完鄭樹的話,卓依也是恍然過來,心裡對鄭樹的不按時也釋然了許多,當即是說:“對不起,我忘了換卡。”
話音落下,卓依卻是一笑,說:“那個我現在有事兒得走了,等下次有時間再約好麽?”
“那個,其實我……”
“再約。”卓依可不想再被鄭樹耽擱時間,不等鄭樹說完,她立馬是斬釘截鐵的打斷了鄭樹的話,接著就是三步並作兩步的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她一邊走著,一邊覺得裙子太拖拉,便是拿手把裙擺提了起來。等感覺舒服不少的時候,不由是跑了起來,一邊跑著,口中還不忘跟孫藩較勁航母靠港檢修的事兒,直到她換上夏訓服趕到遼寧號上見到孫藩也沒停下。
此時的孫藩已經累得汗流浹背,整件夏訓服已經濕透得能夠擰出水來。他的手上沾滿了黑黝黝的廢油,臉上也是被弄成花貓一樣。
對此卓依並沒有覺得有半分的可憐,依然是不依不饒的質問著孫藩:“為什麽不把航母檢修的事兒告訴我?”
“這不是組織上考慮你也老大不小的,怕耽擱了你不是?”孫藩說著,見著掛繩那邊需要搭把手,趕緊是竄了過去。
卓依輕哼一聲,拿了一副手套也是竄到孫藩的身邊,說:“你也老大不小的,組織上怎麽不考慮一下你呢?”
“女士優先嘛。”說著,孫藩便是對著卓依一笑。
“優先個屁,我需要你們給我搞特殊待遇麽?”說著,卓依當即是對著孫藩翻了一個白眼。
郝飛在一邊實在是受不住兩人見面就吵吵,果斷是到了兩人面前,以師傅的資格對兩人說道:“你們倆個別在這兒吵吵了,下機庫去,那裡適合你們倆。”
“不是師傅,我覺得這事兒你還不對呢。”卓依見著郝飛,不由又是找起郝飛的茬來。
郝飛聽了這話,不由是氣得吹鼻子瞪眼。沉默了一會兒,他當即是把卓依和孫藩的手從掛繩上掰了下來,然後指著下機庫的門對兩人說:“機庫現在沒人管,我看你們倆精力都比較旺盛,都去那邊吧。”
“我支持。”徐古也是參合進這場本就沒必要的爭吵中來,
說著他感覺臉上有些癢,忍不住是抬手蹭了蹭,頓時把半邊臉都抹黑了。 卓依看自己的確是在這裡不太受歡迎,當即是瞪了孫藩一眼,啪的一下打在孫藩的大臂上,說:“走,我們去機庫理論。”
“不是,你今天相親是不是受了委屈,專門過來找我發泄的吧!”孫藩一邊說著走著,一邊是抬手揉著被卓依拍打得有些生疼得地方。
等兩人走進艙門,徐古當即是哈哈大笑起來,對郝飛說:“你說,這倆要到什麽時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郝飛撅嘴一想,說道:“我尋思著,多半等我們的孫子能打醬油的時候,他們就差不多了。”說罷,他便是回頭看著身邊的掛繩,說:“算了,別管他們倆了,我們還是趕緊把活乾完去洗澡吧,好不容易靠港檢修。”
“得嘞!”應下郝飛的話,徐古還是忍不住的衝著艙門笑了一下。
而等孫藩和卓依下到機庫,爭吵並沒有就此結束。穿梭在已經歸位的十六架飛鯊戰機之間,卓依一直為自己不能因為是女人而受到特殊對待激辯著。
孫藩在一邊聽著,除了歎息,也只能用雙手捂住耳朵。
直到兩人來到蒼穹一號和蒼穹二號面前,這種毫無營養的爭吵才是停了下來。
抬頭看著已經烙印著時間滄桑的戰機表皮,卓依不禁是抬手摸著蒼穹二號的機腹,問到孫藩:“對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進行模擬起降訓練的時候麽?”
“不會忘記的。”孫藩說著,也是歎息起來,心想時光荏茬,轉眼已經過了許久。
這種感覺不禁是讓卓依苦澀一笑,說:“你覺得孫啟凡他們進行起降訓練的時候,會不會和我們當初一樣,一開始有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慢慢得變得煩躁,到最後習以為常。”
“會,但又不會。”
孫藩的話,讓卓依一頭霧水。
一笑,孫藩便是解釋道:“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可以用一年兩年的時間來進行起降訓練,可他們沒有,他們只有幾個月的時間。”說著,孫藩不禁變得深沉起來,說:“而且他們和我們接受的訓練不一樣,他們是電磁彈射起飛,和我們的滑躍起飛相比,直接跨了一代。”
卓依點了點頭,她也在想,電磁彈射起飛的起飛推重,要比滑躍起飛大上快兩個重力加速度。這要求孫啟凡他們要具備更好的身體條件,以及更強的心理素質。
這麽一想,卓依也是終於完全明白,孫藩為何如此強烈的要把孫啟凡留在南海艦隊,畢竟西南大學的心理學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
對後輩的擔憂和期盼,讓兩個人也不再糾結於靠港檢修的事情。
望著頭頂的駕駛艙,孫藩在想,孫啟凡他們似乎再有兩個月就要放單飛了,他們到底有沒有準備好?
這個問題只有孫啟凡他們自己清楚。
對機庫的加時開啟申請,在陸致成那裡很順利得到了批準。吃過晚飯,孫啟凡取消了一如既往的體能訓練,讓大家帶著一種輕松而且充沛的精神,外加一丟丟的小興奮,來到了位於空軍工程大學實操訓練基地的機庫。
走進機庫,見著眼前停靠著的一排的山鷹教練機,呂坤頓時興奮得跳著叫了起來。
包世平見著呂坤的興奮,不由是笑著推了推他新換的白色眼鏡框。
楊磊站在一邊卻顯得有些尷尬,他忍不住是扭頭看向了包世平,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包世平,戴著眼鏡是無法駕駛戰機的。
孫啟凡注意到了楊磊的表情,不由是一笑,抬手把著包世平的肩膀,說道:“眼鏡,要不要上去試一試?”
“別了,我又不能駕駛戰機,我來這裡就是湊熱鬧的。”
聽了包世平的話,邱琳不由是走到包世平的面前,嘟噥著小嘴抬手輕撫著包世平的臂膀,說:“眼鏡,我們是不能沒有你的,所以你千萬別覺得委屈然後拋下我們不管。”
“怎麽會,到時候我會坐在鯤鵬號的電腦前,利用北鬥系統指揮你們,我讓你們打哪兒,你們就打哪兒!”
“是的,首長!”呂坤繞著山鷹教練機跑了一圈,此時回到包世平跟前,不由是對著包世平敬了軍禮。 陸濤也是閃到呂坤的身邊,和著呂坤一起,對著包世平敬禮。
這是一種玩笑式的安慰,包世平忍不住是哭了出來。當他走進機庫的那一瞬間,他何嘗沒有抱怨自己不爭氣的雙眼,讓自己失去了駕駛戰機馳騁空域的機會。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真正的價值或許並不是要駕駛戰機,而是要讓自己的戰友在每一次空戰裡都平安無事。
孫啟凡可不想見到這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劇情,深吸一口氣,他便是拍了拍包世平的肩膀,然後對楊磊說道:“楊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老師。”
“隊長,我……恐怕不合適吧?”楊磊說著,不由是苦澀一笑。
“這是命令。”
“是!”
孫啟凡可不想在願不願意這種事兒上糾結,當即就對楊磊發了火。等楊磊應下自己的指示,孫啟凡又是對包世平說:“既然來到這裡,等一下你就把我們的操作習慣記錄下來,然後輸入模擬對抗系統。”
說著,孫啟凡便是抬頭看向了眼前的山鷹教練機,他相信,每一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性格。這個性格,會慢慢融入到他們各自的駕駛技巧之中,這就如同許下生死相隨的諾言的伴侶一樣,久了也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現在,眼前的山鷹教練機是他們的伴侶,而再過兩個月,他們就會有自己的專屬戰機。
孫啟凡期待著自己坐進飛鯊駕駛艙的那一刻,但現在他要讓自己以及其他人都為那一刻的到來做好準備,於是他一拍手,雙手指向眼前的山鷹,大吼一聲:“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