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的是,朱雪槿所言的確非虛且何止非虛,甚至不待她與陽寒麝整裝待發,跟在後頭,向南行的部隊已經發生騷動,朱雪槿與陽寒麝默契對視之後,幾乎同時拔步而去,速度極快,不分上下。高品軒默默跟在兩人身後,此時再望著朱雪槿的工夫,忽然對她改觀很多甚至他想著,如若不用什麽手段,讓朱雪槿與陽寒麝在一起,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這些年來,就算是一直陪伴在陽寒麝身邊的自己,也不曾與他有過如此的默契。
其他幾個方向的士兵,前行數裡未發現問題,很快都回了來而南行的五百士兵,已經與陽寒麝、朱雪槿、高品軒三個將埋伏在這附近的賊匪全數拿下盡管他們個個五大三粗,壯實的緊,又是一副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陽寒麝帶的這些士兵卻未有半分膽寒,在捉拿賊匪的過程中,表現的十分英勇。
朱雪槿使薛南燭去給那些受了輕傷的士兵醫治,自己則跟著陽寒麝與高品軒,來到了將眾多賊匪綁的嚴嚴實實的空地上。這樣數來的話,賊匪數量約莫一百人左右,個個壯碩的老牛一般朱雪槿的眼神在賊匪中間流連,耳邊飄過那些賊匪口中難聽的謾罵聲其中自然不乏是專門罵她的什麽遼國的夏國狗一類不過這些朱雪槿充耳未聞,她依舊仔細的在賊匪之中搜索著,一旁的陽寒麝則帶著些興趣的望著朱雪槿,一方面想知道她的能力究竟強到何種地步,另一方面,他也真的好奇,一個女子,被這些大男人罵這樣難聽的話,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還能繼續跟著自己的內心而行,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奇女子。
終於,朱雪槿的目標鎖定在一個甚少開口,只是一直鎖著眉頭的男子身上這男子四十上下的樣子,身形極其健碩,膚色較其他人要白皙些他的眼神時不時的落在陽寒麝身上,卻不看自己與高品軒一眼看起來似乎不經意,可實際上,卻是一直在內裡分析著這個一直未開口的大皇子,究竟在想什麽。
朱雪槿也不多說,不在任何人的掩護下便直接上前,拉出了人群中的那名男子當她的手剛剛觸碰到那名男子的手臂時,立即有一旁的賊匪們開始群起而唾之,朱雪槿不疾不徐的抽出錦帕,一面擦拭著,一面冷著臉將那男子生生拉了出來,讓他站在離陽寒麝不遠的地方,這才對著陽寒麝道,“大皇子,這位便是領頭的那個了。”
“放開張三哥!”底下被綁住的那些賊匪開始暴動了,立即有包圍著的士兵上前,壓製住他們可壓製了他們的人,還是壓不住他們的嘴,他們依舊在惡毒的詛咒著朱雪槿,用他們所知道、所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話。
朱雪槿依舊選擇充耳不聞,好像那些都與她一點乾系沒有一般被賊匪喚作張三哥的男子冷哼望著朱雪槿,同樣啐了一口,道,“你爺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張三就在這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陽寒麝卻望著朱雪槿,看著她身上那些惡心的唾沫,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先對其道,“你先回營帳收拾一下,出來再審也不遲。”
“是。”朱雪槿一拱手,後扭頭便走。
張三對著朱雪槿的背影,依舊遠遠的啐了一口,似乎對朱雪槿最是不屑,口中還叨叨著,“什麽遼國最厲害的女子,我呸!不過是夏國養的一條狗而已,不止是狗,還是個內訌狗,專門挑母國的子民來害!試問蒼天饒過誰,朱雪槿,朱烈,你們朱家滿門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閉嘴!”隨著陽寒麝這一聲出口,他的寶劍已經抵在了張三的脖頸之上,只要再稍稍用力,立刻就能給他的脖子開一道不小的血口子張三卻臨危不懼,挑著眉頭對陽寒麝道,“夏國大皇子,你可千萬別是個草包,下手啊,你現在立刻就下手啊,不然你就不是個男人!”
“真是放肆,你可知你在對誰說話!”高品軒迅速繞到張三身後,對著他的後小腿就是狠狠的一腳張三腿部吃痛,一下沒穩住,便跪了下去,高品軒冷冷開口,道,“大皇子留你狗命,是有事詢問,你當你是誰,大皇子真的不敢殺你?”
“你問什麽,我也不會說,還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張三努力想站起來,卻一次又一次的被高品軒踢的跪在陽寒麝面前後來,為不跪,張三索性直接側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過頭,也不說話底下被捆住的那些賊匪全都叫好,好像這場仗他們完全不是被俘虜,而是打了個大勝仗一般這可著實氣壞了高品軒,可抬頭看陽寒麝的工夫,陽寒麝卻依舊是那張冷漠的臉,沒什麽其他表情。
朱雪槿總算是換好了一身新衣服,清爽的回來之後,見局勢如此,她倒也不心急,只是上前,先對著陽寒麝拱手道禮,後立在他身旁,對著面前明顯在耍無賴的張三,一字一頓道,“張三,你以為你這般,我們便拿你沒轍了是嗎?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找不到你的老巢,還不能拿你怎麽樣,是嗎?”
“你們可以殺了我啊,我並不怕死。”張三抬起頭,望著朱雪槿,雙眼透露出無限的恨意。
“你是不怕死,”朱雪槿輕輕松了口氣,微微揚著嘴角,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又道,“那不知你這一百個兄弟,可是個個都不怕死?聽說賊匪最講的就是義氣,若我
們殺了你們這些兄弟,當然,你肯定也活不成,然後再把你們的頭一個一個的取下來,分別掛在我們兵營的四周。這可是一百多個人頭啊,他們損失了一百多個兄弟,還被這般羞辱與凌辱,一般人都受不了吧。”
朱雪槿說著這話的工夫,張三的臉便開始變得蒼白起來,嘴唇也抖動的根本無法掩飾朱雪槿見狀,又加重了幾分語氣道,“屆時余下的所有賊匪,肯定都是鐵了心的要給你們報仇,當他們舉兵來攻打我們之時,我們哪裡還用得著那麽辛苦的去找他們在什麽地方,直接一舉殲滅了,這豈不是更加快哉?”
“你這蛇蠍毒婦,你你不得好死!”張三慘白的臉色,被朱雪槿氣的渾身發抖。
“先別管我的死法,現在是你會先不得好死,或者說你們所有人,包括今日不在這裡的,都會不得好死,”朱雪槿說著,又一拍手,道,“或者我還有個提議,大家都不用死,不知你願不願意聽聽?”
張三哼了一聲,別過臉去,卻並非否定。朱雪槿笑笑,眨眨眼,接著道,“我先來問你,你是他們之中的小頭目,還是大頭目?這個我要先知道,才能說下面的話。”
張三頭也不回,隻簡潔明了道,“先放了我這些所有的兄弟,我才會說。”
“你簡直癡人說”高品軒當真有些被這個張三氣著了,夏國的士兵好不容易生擒了這一百多人,他們在此謾罵半晌,又吐得朱雪槿滿身皆是,如今還想走?
不過“夢”字還未出口,朱雪槿已經先行開口道,“好。”
“雪槿姑娘!你可問過大皇子的意見!”高品軒剛剛對朱雪槿有的好感,又消失了大半朱雪槿回過頭,眼神望向陽寒麝,但見陽寒麝依舊那個冷漠的樣子,只是點點頭,又轉頭對張三道,“張三,你也看到了,我們大皇子都點頭說好,接下來,你可是要好生配合了。”
“哼,只要你們說話算話,我張三自然不會輸給你們。”張三說著,望向那余下被綁的一百多人果不其然,已經有士兵在陽寒麝的吩咐下,去給他們松綁,且驅趕著他們向外走不過他們似乎不願走,依舊吵吵嚷嚷的,要張三一起走才是,不然就拚個你死我活。朱雪槿攤開手,對張三道,“這下,你是不是也該說些什麽了?”
張三白了朱雪槿一眼,後對著自己那些兄弟大聲吼道,“要你們走,你們就快些走,頭也不要回!我很快就回去!”
看來張三的話在賊匪之中,威懾力是極大的他此番雖然說得很少,但至少那些本來要鬧事的賊匪,都乖乖的跟著士兵們一道走了。很快,熱鬧的空地便安靜下來,朱雪槿蹲下身子,對著坐在一旁,微微側著頭、又死死閉著嘴的張三道,“那麽,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朱雪槿,你憑什麽覺得什麽事情你都志在必得?”張三回過頭,依舊帶著徹骨的仇恨,死死盯著朱雪槿,那微微亮出來的牙,猶如野獸的獠牙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要撲倒朱雪槿,用那最尖銳的牙刺穿她的脖頸,“現在就剩下我一個在這裡,你還能拿什麽威脅我?”
“如今,不需要威脅,”朱雪槿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極其自信道,“說一不二是一個將帥應有且必有的品質,無論是將軍還是山大王,都是一樣的。”
“你”張三死死咬著牙,一副拿朱雪槿沒辦法的樣子後重重歎了口氣,總算是軟了下來,“好,我便告訴你就是。我們一直活躍在夏遼邊境,就是因為不滿這百年來,遼國都是夏國的附屬國一事。我大遼人強馬壯,完全可以靠自己成事,就連夏國的軍事,我大遼都佔了大半。既然如此,為何遼國不吞並夏國,而是甘心為奴呢?大遼之人永不為奴,永不為奴!”
“張三,這便是你們的想法?你們覺得,與夏國結盟,遼國便是被奴役?”朱雪槿依舊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意,微微搖頭道,“其實並非如此,夏國經濟繁盛,軍事較弱遼國是軍事大國,但經濟卻是跟不上。遼國與夏國並非是主仆關系,而是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的關系。你試想一下,就算遼國侵佔且吞並夏國,又能比現在好多少?作為一個王,自然要更多的為己國的百姓考慮,如若不是必要,誰願意打仗?誰願意一直過兵荒馬亂的日子?你也定是有妻兒的,你願意看到自己的妻兒在戰爭之中孤苦無依嗎?”
“我”朱雪槿一番話,似乎戳到了張三的痛處他咬咬下唇,使勁搖搖頭,又道,“你這不過是安慰自己之言而已,實際情況如何,誰也不清楚。我們兄弟三人,組建反夏軍,一直在這附近挑起爭端, 就是想讓大王看到,如果他想要攻打夏國,我們願做先行軍!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大王卻一次又一次的選擇為保夏國子民而傷害我們?”
兄弟三個。看起來,帶頭的是三個人,而這個張三,就是其中一個。從話語之中得到這個線索之後,朱雪槿又接過話來,繼續道,“大王不願傷害任何本國子民,包括你們。可若因為你們這一小群人不停的滋事,而鬧的夏國與遼國分裂,日後要兵戎相見,那樣,難過的就是大部分的遼國子民了。大王自然不願傷害你們,可是你們,真的是先傷害了大王的心,不是麽?”
“歪理,謬論,我們就是被大王放棄了。”張三冷哼一聲,接著道,“的確,可能出動我們所有人,都不敵這三千夏軍,但是能殺一個便是一個,殺了一個,便是我們為遼國多做了一分貢獻!我們為自己的死而驕傲與自豪!”
“算了,和你說不通,”朱雪槿搖搖頭,後直視著張三的雙眼,認真道,“帶我去見你們老大。”
“就憑你,還想見我們老大?真好笑”
張三冷冷一笑,還來不及說接下來的話,陽寒麝已經接過話來,冷漠著開口道,“那如果帶上我這個夏國大皇子呢,可是有資格?”
“大皇子!”高品軒的臉登時都綠了,而與此同時,回望著陽寒麝的朱雪槿,臉同樣也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