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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妃謀》二百零九、對薛南燭講清來龍去脈
“真是難得,你沒被他那一句‘日後定為後’所收買,甚至沒露出一點歡喜的神情。”雖是這樣說著,陽寒麝語氣中的嘲笑意味可是不輕;想著當時他聽到高品軒這般將話傳至耳中的時候,可是冷笑了幾聲呢。

 “你不是王,我自然不該是後。”朱雪槿絲毫沒有因為陽寒麝的嘲笑而生氣,反而這般將話推了回去。

 陽寒麝的冷笑僵在臉龐,很快,便冷冷道,“這個王注定是我的,而後,我更加肯定,一定不是你。”

 同樣的冷笑出現在朱雪槿臉上,她不置可否,隻攤攤手,道,“一會兒可是要面對蜀國人了,你是決定先對付我,還是咱們聯手,先一致對外?”

 “哼。”陽寒麝一拂衣袖,抬腳邁入了南三所的大門。朱雪槿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看著那高高宮牆之上,掛著那巨大的“南三所”三字;薛南燭也不知為什麽,看到這般的朱雪槿,她的心倒是也提了起來,弱弱的湊到朱雪槿一旁,小聲問道,“姐姐,剛剛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朱雪槿再度深深吸了口氣,後拉著薛南燭的手,一面邁入了南三所的大門,一面對她說著不久之前,這裡發生的那些鬧劇。

 *

 也就是今兒個一大早的工夫,陽寒麝與朱雪槿尚在習武場之時,朱烈便匆匆踏步而來,此時的他面如死灰般,也不知是否朱雪槿眼花,她甚至覺得朱烈的嘴唇都有些發青了。趕緊將“禽獸陽寒麝”背在背上的工夫,她擔心的走到朱烈面前,拉著朱烈的手,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也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麽重大事件,不然,朱烈絕不會這般恐懼——對,這種情緒就是恐懼,能夠讓威震五國的大將軍朱烈感到恐懼,朱雪槿很難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槿兒……不,大皇妃,”朱烈死死盯著朱雪槿,甚至都注意不到同時走了過來的陽寒麝,“出大事了。”

 “爹,到底怎麽了,你慢慢說。”朱雪槿輕輕幫朱烈捋著背,讓他的氣稍微順一些。

 “今早,在住著遼國使臣的東所明禮湖上,漂浮起一具已經泡的腫了的屍首,我等派人打撈起來後,跟著我的幾個使臣認出,此人是蜀國使臣,似乎還與他們起過爭執。”

 四國使臣都被安排在夏王宮的南三所居住,其中遼國在東所,衛國與閩國在中所,蜀國在西所。這蜀國使臣的屍首既然在全數都是遼國使臣的東所發現,那麽這個凶手,便自然而然的指向了遼國人。也怪不得朱烈竟是這般的恐懼,朱雪槿抿抿嘴唇,還來不及開口,陽寒麝便接過話來,聞其語氣,也是大半帶了些緊張,“朱將軍剛剛說,跟著您的幾個使臣已經認出了這個是蜀國使臣,且與他們起過爭執?”

 見朱烈頷首,重重歎氣,陽寒麝與朱雪槿對望,同時道,“是他?!”

 “大皇子和大皇妃也見過那人?”朱烈瞪圓了雙眼,越來越覺得事情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

 朱雪槿同樣歎了口氣,道,“何止是見過,他們衝突之時,我與陽寒麝就在一旁。”

 朱雪槿對之前的一切娓娓道來,而朱烈聽其這般敘述完,心當時就涼了,聲音也越來越低沉道,“我已經把東所的所有使臣從頭問到尾,他們都是遼國的棟梁之才,決計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不過之前有過衝突,如今屍首又在遼國使臣所在的東所發現,所有苗頭都指向了我們,怕是我們也說無可說。”

 “蜀國幾番挑釁,皆是對著遼國而來,”陽寒麝也低了聲音,蹙了眉頭,又道,“今兒上午我方才聽說蜀國一位世子失蹤,傍晚時候屍首就在東所被發現……這定是蜀國的奸計,可若說是蜀國的奸計,何以他們要犧牲一個世子?”

 “他……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使臣,竟是個世子?!”朱烈這會兒可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了,大臣就已經很難辦了,死的竟是個王爺的子嗣,這可當真不好說了。

 “爹,先別急……”朱雪槿也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就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蜀國人為了挑撥夏遼的關系,竟然願意犧牲一個世子,這件事情一定有內幕,而她,就必須抓住這個內幕,方才能找到突破的辦法;略微思索了會子,朱雪槿再度開口,道,“爹,那屍首如今在何處?”

 “發現屍首的第一時間,我們便將情況告知了夏王,夏王親自前來時,我們那幾個使臣已經認出他來自蜀國。夏王鎖著眉頭要我趕緊來尋你,之後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朱烈唉聲歎氣的說著,感覺人都老了十歲。

 朱雪槿思慕著,看來夏王是要將這個包袱拋給她,看她有沒有辦法解決了;咬咬下唇的工夫,她開了口,又道,“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蜀國使臣定會要求父王將屍首歸還,且不讓我等有任何觸碰。但若我等懷疑此事有疑問的話,這具屍首我們就必須佔有主動權,甚至必要時候,我們需要驗屍。這件事情要爭取到,可能有些困難。陽寒麝,這裡或許需要你的幫忙了。”

 朱雪槿說著,回頭望向了陽寒麝;陽寒麝冷漠著臉色,卻點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朱烈此時可是七上八下的,完全沒了主意,唯有被朱雪槿帶著往前走了。幾人也沒往別的地方去,直直的就奔著蜀國使臣所在的西所,疾行而去。

 朱雪槿所猜不錯,如今所有人,包括夏王,都在西所。而才一入西所大門,已經是有著鋪天蓋地的哭聲,聽得朱雪槿汗毛倒立;與陽寒麝、朱烈進入西所後,發現這裡已經被夏王以重兵圍住,層層的侍衛之內,是哭天搶地的幾個蜀國使臣,跪在夏王面前一直磕頭,直磕的額頭上的血印都出了來,口中還說著,“請夏王為我們做主,嚴懲遼國使臣,不能讓我們世子白白送了性命,我們世子死的真慘啊……”

 這一句句的話,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夏王也是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直到看見朱雪槿、陽寒麝、朱烈三個進來,便使勁的蹙了眉頭,對著三位來者道,“事情究竟如何,你們講給孤聽!”

 沒想到的是,還不待朱雪槿幾個開口,已經有一個蜀國使臣對著他們就撲了過來;陽寒麝眼尖,一把將朱雪槿向後拉了過去,盡管朱雪槿險些一個踉蹌摔倒,不過那使臣手中的刀子可是反射著寒光。他見此事不成,立即將刀子指向自己的脖頸,一面接著對夏王又哭又鬧道,“夏王,當日與我國世子起爭執的,還有這位遼國嫁入夏國的皇妃,我等懷著真心實意來恭賀,她卻一心站在遼國使臣那方,對我等幾番侮辱。微臣一條命,死不足惜,還望能夠換得夏王您的一個英明決斷!”

 這使臣說著,就要將刀子插入自己的脖頸;陽寒麝見了,手中寒光一閃,已經是寶劍出鞘;劍尖剛好打在了刀背上,改變了那刀的方向,而後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打在了使臣的手腕上,使臣吃痛,松開了手,那刀也叮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夏王那顆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總算是暫時落回了肚裡,如若這個使臣真的死了,那事情可就越來越說不清了。陽寒麝一腳將那刀踢到一側,後俯視著那使臣,開口間,語氣寒冷的讓他忍不住打顫,“當日情景究竟如何,你心中清楚;我的皇妃並未對遼國使臣多說一句好話,反而是你們,句句緊逼,哪裡有一點前來恭賀的意思,倒像是來挑事的。”

 “大皇子,如今我國世子已逝,屍首就在這裡,大皇子竟血口噴人,說我等是挑事的?”那使臣賊心不死,哭的是滿臉淚痕,又跪著到了夏王跟前,哭訴道,“夏王一定還我們個公道,不然,其他幾國一定會覺得夏王您仗著國大欺人,且過於袒護遼國!”

 “這位使臣,帽子可不是這麽扣的,”朱雪槿終於開了口,此時此刻,她已經恢復了素日裡的淡定,幾步上前,對著夏王福了福身子,道,“父王,當時情況如何,我等各執一詞,父王也不好評判。不過雪槿希望父王給雪槿幾日時間,將此事查清楚;若是遼國使臣所為,雪槿定不會輕饒,給蜀國一個滿意的交代。可若發現有其他問題……”朱雪槿這一次,轉向了地上幾個依舊跪著不肯起來的蜀國使臣,倒是微微低沉了語氣,道,“也別以為我夏國會被蒙蔽雙眼,對這一切什麽都不知曉;有些事情,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好,”夏王答應的倒是爽快,他恨不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蜀國這幾十使臣總這樣跪著哭鬧著,弄得他心煩意亂;好在他剛剛聰明,讓朱烈去搬了朱雪槿過來,這個以謀略著稱的姑娘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三五下便能夠讓他脫身——對,是至少讓他脫身了,“雪槿,這裡便先交給你和寒麝來處理,孤回去會書信一封給蜀王,交代這裡的情況。”

 “還有一事。”朱雪槿說著,目光落在了屋內榻上鋪著白布的屍首,後繼續對著夏王拱手道,“父王,為了追查真相,還望蜀國使臣能夠將世子的屍首交由雪槿親自檢查……”

 “這萬萬不可!萬萬可不呀!”才剛剛有了一點點收斂的蜀國使臣們,聽聞朱雪槿這般言辭,立即又開始哭天喊地了,一個個口中皆是“世子人已經死了,你們還連他的屍首都不放過嗎”一類的話。朱雪槿聽聞,略蹙了蹙眉頭,也大了聲音,對著一群人道,“你們若想知道世子究竟是何原因而亡,也想要我們一個交代,更想要一個真相,便必須將世子屍首交由我等仔細巡查才是。當日之事已經無從查起,我們唯有從世子身上……”

 “我們世子身體一向康健,有何可查?”

 “我們世子人都死在東所,而東所只有遼國使臣方可進入,這明擺著的事實,還要查什麽?”

 “大皇妃不過是在耽誤時間,是在拖延!”

 朱雪槿這話一出,蜀國使臣立即七七八八的接上,而且一個說的比一個有理,一個說的比一個橫;朱雪槿當真是快要被氣的爆炸了,驀地,一個想法忽然從她腦海中冒出,好像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樣,她再度開了口,這一次,可是自信滿滿了,“饒是我等不去觸碰世子的屍首, 世子屍首因被水浸泡過,會加快腐爛的速度,怕是捱不過三日,便要腐爛發臭。不過雪槿身邊有一女薛南燭,正是神醫薛明世之女,深諳保屍之術,幾位若是愛護世子,想要他全身而葬,不如交給我們來保護更是妥當;再給雪槿三日時間,三日一到,雪槿若交不出真正殺害世子的凶手,雪槿願與幾位一道回到蜀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亦同去。”陽寒麝站在了朱雪槿身邊,高高的身影直接遮住了她。

 夏王已經不知道事情怎會如此發展了,唯有將目光望向一側的朱烈,當看到同樣目瞪口呆的朱烈時,他便清楚,這件事情朱烈也完全不知情,是兩個孩子的自我決斷。夏王不知如何回答才是,不過蜀國使臣可是派了個代表,也就是剛剛殺朱雪槿不成反要自殺、然後自殺也沒成功的那一位,抹著眼淚對朱雪槿道,“你若能請的來,我們便同意。只是還望屆時爾等說的話要算數才是!”

 “雪槿與大皇子的話,是當著父王的面兒說的,自然算數。”對於鬧事的蜀國使臣們這麽快就答應了,朱雪槿倒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要請薛南燭過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嗎?想想之前,自己與麗嬪的那些對話……朱雪槿絞盡腦汁,最近總是想太多事情,好像腦子都有些不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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