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模糊卻堅毅的臉龐。
“陽寒麝。”
平淡的聽不出一絲波瀾的語氣。
“陽寒麝。”
陽寒麝?誰是陽寒麝?這個名字為何如此耳熟?是他救了自己嗎?
渾身發燙,又迷迷糊糊的,朱雪槿口乾舌燥,感覺自己仿若從地獄走了一遭一般。努力的睜開雙眼,映入她眼簾的第一件事物、或者說第一個人,便是趴在床邊的榮天瑞。榮天瑞面龐之上多有擦傷,滿是疲憊之色,睡夢之中尚蹙著眉頭,不知是夢到了什麽;這會子他的臉色仍舊蒼白如紙,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朱雪槿方才念起在昏迷之前,她與榮天瑞雪山采蓮,遇到雪流沙,是榮天瑞以身軀完全包圍了自己,把自己牢牢保護在中間。
許是感覺到朱雪槿身子的微微一動,又許是一直睡的很輕,榮天瑞一下便醒了過來;驀地抬起頭看到睜開雙眼望著自己的朱雪槿,榮天瑞面上的疲憊登時一掃而光,換上滿滿的驚喜之意,先伸手探了探朱雪槿的額頭,感覺到還是很燙,他微微斂了眉頭,開口間,語氣也是沙啞的緊,“雪槿,你總算醒了。宋老特意交代,你一醒來就要讓你多喝些溫水,你且待一會兒。”
朱雪槿眼見著榮天瑞拖著疲憊的身子,還要照顧她,心裡也是有些愧疚;只不過才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痛的根本說不出一個字;她唯有感激的對榮天瑞眨眨眼,後在其攙扶下,靠著墊子坐了起來;眼瞼榮天瑞細心的一杓一杓舀起,盡管喉嚨很痛,但她還是堅持著將水都咽了下去。
“唉,這次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好在大皇子與我爹剛好經過,救下我倆;大皇子又略通醫術,及時給你的手臂進行了處理,不然,就算撿回了命,你的那條手臂,怕是也廢了。”
榮天瑞口中的大皇子……陽寒麝……朱雪槿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為何耳熟,原來當時看到的那個模糊的人影就是她一直想要與之一較高下的夏國大皇子,陽寒麝。榮天瑞何其了解朱雪槿,見她本來有些暗淡的雙眼忽的迸發出些許光亮,便無可奈何的搖頭,又道,“雪槿,以你如今的身子,切忌胡亂活動。一直到護送兩位皇子離開遼國為止,大皇子都會與我們同行,較量之事你不必心急,大皇子性子有些古怪,總也要他答應才是。”
朱雪槿說不出話,唯有輕輕點頭。後榮天瑞帶著些寵溺的笑笑,放下水碗的工夫,看了看朱雪槿的右臂,又道,“待能下地活動了,你第一件事情可是要好生感謝大皇子;昨日清晨時候,朱伯父和我爹已經去過了,今兒個這會時候,想必他們定是又在一起研究兵法。大皇子雖是初征,但是已經顯示出了萬夫莫敵的能力,頗得朱伯父與我爹的青睞。”
朱雪槿再度頷首,眼神穿過榮天瑞,望向窗外。盡管不想一直在床上躺著,但是如今好像唯有先養好身子了。驀地,她念起了什麽焦急的事情,拉住榮天瑞的手,就那麽定定的望著他;榮天瑞有些納悶,說了幾樣有可能想得到的事情,可朱雪槿都搖頭;後見朱雪槿在自己的手心上畫了個八字,榮天瑞心下一緊,後帶著勉強的笑意道,“八皇子這兩日有了雪蓮沫的滋養,雪盲症已經好了大半,夜裡時候已經可以除去紗布,見少許微弱光亮了。”
朱雪槿這才松了口氣,面兒上的焦急之色去了大半。榮天瑞低垂眼瞼,朱雪槿的手卻再度抓了抓他,他抬起頭,發現朱雪槿的雙眼定定望著自己,眼珠都不轉;榮天瑞心中忽的又是一暖,
後微微揚起嘴角,幫她攏了一下有些凌亂的發絲,又道,“我只是著了風寒,受了點小傷而已,已經無礙,不然,朱伯父和我爹怎樣能安心讓我守著你。” 朱雪槿抬手,輕輕觸碰著榮天瑞臉上的那些細小卻繁多的傷痕,微微歎了口氣。榮天瑞卻將朱雪槿的手重新輕輕放回被子裡,搖頭安慰道,“比起你手臂上的傷,這點小傷算什麽。雪槿,下次若再遇到這種情況,莫要這樣傻了。我本該好生保護你的,結果卻連累你……”
朱雪槿那不聽話的小手立即捂住了榮天瑞的口,不讓他繼續說下去,與此同時,眉間蹙成了川字。榮天瑞輕輕抓住她的手,再度塞回被子裡,又道,“好,好,我不說了。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日後絕不輕言放棄。”
朱雪槿終於有了笑的力氣,眼睛才眯起來的時候,就聽到扣扣的敲門聲;緊接著,陽玄聖的聲音傳了進來, 聽得出在極力壓製自己的語氣,生怕吵醒了朱雪槿一般,“天瑞,是我。”
榮天瑞輕輕拍了拍朱雪槿的頭,後起身,迅速給陽玄聖開了門;可當看到門口是陽玄聖拉著眼蒙黑紗的陽和煦兩人時,榮天瑞不由得一驚,連忙一面拱手讓兩位皇子進來,一面不無擔憂道,“外頭尚有積雪,日頭又這麽大,八皇子怎生離開房間了,對眼睛可有影響?”
“唉,”陽玄聖歎了口氣,小聲道,“我已經完全安撫不住他了;倒是你這邊,雪槿怎麽樣了?”
“剛剛醒來。”榮天瑞引著陽玄聖與陽和煦到了床邊,又道,“按照宋老所言,給她溫水潤潤喉嚨。”
陽玄聖扶著陽和煦坐在朱雪槿的床邊,盡管看不到,陽和煦卻也能嗅到朱雪槿手臂上的藥味,開口間一刻不停道,“雪槿,你身子可是好些了?還有沒有哪裡覺得痛……”
陽和煦劈裡啪啦的關心了一通之後,卻並未得到朱雪槿的半分聲音;他登時有些焦急,手胡亂的摸索著;朱雪槿見狀,唯有伸出手,觸碰到他手臂的時候,輕輕拍了拍。她也很想說些話答陽和煦,最起碼罵他太羅嗦也是好的,省得他這般說個沒完;但無奈她如今有口不能言,倒是頗覺憋屈。
“八皇子,雪槿的喉嚨有些問題,目前尚不能說話。”榮天瑞見狀,忙開口這般說了一句。
“雪槿有口不能言,我卻有眼不能觀,唉。”陽和煦重重的歎了口氣,後,似是安慰自己一般,又道了句,“不過好在有奮武小郎君在此照顧,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