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寒麝這麽說,便是並無未婚妻。朱雪槿稍微松了口氣,眨眨眼,又問道,“那……今日席間,所有人都對我姐姐青睞有佳,大皇子覺得我姐姐如何?”
提到朱雪丹,陽寒麝的眉頭總算松了些,也不自覺的微微揚了嘴角道,“朱雪丹的確是個極隱忍的好姑娘,從她的身上,能夠看到我的影子。”
“那夏王說的,要我姐姐嫁一位皇子的話,大皇子覺得,誰最合適?”朱雪槿進一步這般問道。
陽寒麝幾乎想也不想便立即答道,“那是父王的決議,與我無關,我更加不會插手。”
怎麽才給個甜棗吃就打了這麽大一棒子,這陽寒麝的心還真是難懂。朱雪槿摸了摸下巴,不過好歹從陽寒麝的表情中,看得出他並不討厭朱雪丹,不討厭,便會有點喜歡吧?正常男子,見到朱雪丹,都會產生一點喜歡的。念及此,朱雪槿心中倒是有了幾分打算,最後試探著道,“若夏王下旨,要大皇子您娶我姐姐,您可願意?”
“父王的旨意,無人可違抗。”陽寒麝這般說著的工夫,已經有些不耐煩;畢竟朱雪槿再三試探他這種兒女情長的問題,而非是談論國家大事,這讓他覺得著實無趣的很,“你要問的,就是這些嗎?”
“不錯,而且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朱雪槿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臉也不紅了,脖子也不紅了,看起來比之前倒是正常多了。
*
朱雪丹的心意,藏在她的字裡行間中,陽寒麝怎會感受不到;而那種感同身受,朱雪丹又可曾明白?初次見面的樣子,那溫柔的言語,一直回響在陽寒麝耳邊,每每午夜夢回,他都無法忘懷。十的年紀,上身一件絳紫浣花錦紋夾襖,外批雪白緞子風毛披肩,下墜一條乳白柔絹曳地長裙,更顯其身量纖纖;薄施粉黛,青絲高挽,發間斜插一珍珠釵,墜下的流蘇前後搖擺;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嘴角微微上揚,漾著清淺微笑,微微一福身,對著眾人打禮,聲音中帶著讓人憐惜的柔弱感……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朱雪丹住進了他的心裡;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昨夜,若不是那幾句“八皇子”的刺激,他或許,已經下不去這個手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日後要如何面對朱雪丹。
“饒是你這般說,”陽寒麝的眉頭緊緊鎖起,轉而望向朱雪槿,一字一頓道,“在王位面前,一切都可以摒棄,何況美色。況且,誰言帝王僅可娶一後?還是你見識過哪朝帝王后宮僅一人。我想娶誰,誰又能阻止的了。”
這話可當真是扎了心;一下便讓朱雪槿剛剛燃起的一點點希望之火徹底熄滅。末了,她咬咬下唇,垂死掙扎道,“可姐姐要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一心,一心,你可懂?”
陽寒麝的目光忽的有些悠遠,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雪花鋪滿地;他見到了那個被自己攪擾到,驚得猶如小鹿一般的女子——是的,就是朱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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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丹給大皇子請安。”朱雪丹對著陽寒麝福了福身子,甚至不敢抬頭看他,雙腳不自覺的向著與陽寒麝相反的方向傾斜,好像隨時想要逃跑一般。
陽寒麝有些無奈,不知為何,對著朱雪丹,他就是冷不起臉來,反而盡量把聲音放到最溫柔,又道,“可是驚著了朱姑娘?”
“是雪丹走了神,沒有聽到大皇子的腳步聲。”朱雪丹聽聞陽寒麝的音調有了些許笨拙的改變,方才收回想要逃離的心思;昨夜宴席間,陽寒麝幾乎一言未發,全程面無表情,這讓她對這個夏國大皇子有了些懼意,而此時單獨相對,她卻似乎發現了陽寒麝的另一面,這讓她很想把面前這個高大威武的男子看清楚。
“聞你剛才所吟,似是聽到哀婉的琴音,又似思念親人。”陽寒麝負手與朱雪丹並排而立,依舊間隔著兩三步的距離,後抬頭望著面前這棵落滿塵雪的巍峨大樹,余光默默的瞥著一側的朱雪丹。
但見其臉頰微微一紅,低頭攪著手中的絹帕,微微咬了咬下唇,後道,“向來聽說大皇子善武,不曾想,對琴與詩也頗為精通。”
“略懂而已。”陽寒麝說著,忽的右臂高高一揚,身後大氅立即隨風舞了起來;朱雪丹尚不知陽寒麝要做什麽,卻發現自己頭頂已經為陽寒麝的手臂與大氅所擋,有雪滾落的聲音傳入耳中。朱雪丹心頭一熱,微微抬起頭,望著陽寒麝線條分明的英俊側臉,雖保護了自己,但他的頭上卻有了皚皚白雪,眉毛與睫毛上,也佔了點點雪花。
朱雪丹大著膽子微微抬起腳,素手纖纖一揮,以絹帕輕輕幫他拭去了頭頂的雪,此時心中對陽寒麝已是絲毫沒了半分芥蒂,唇角綻放嫣然笑意,莞爾輕言,“大皇子可謂是雪丹的知音了。”
就是這軟聲淺言,讓陽寒麝有一瞬間的愣神,末了,他搖搖頭,似是被朱雪丹的情緒感染一般,難得揚起了嘴角,道,“知音不敢說,只是好奇,這便是朱姑娘的家,姑娘又何來思念親人一說?”
聞言,朱雪丹的笑容之中,倒多了幾分落寞;明眸微動瞬間,她開口,娓娓道來,“雪丹雖居於此,可此處對雪丹而言,卻並非是家,更像是……”朱雪丹寂寞的眼在院落之中掃了一番,後低垂眼簾道,“一個困住雪丹的牢籠。”
“你很向往朱雪槿兵戈鐵馬的生活嗎?”陽寒麝回過頭,一雙眼亮晶晶的望著朱雪丹;他很難想象,一個這樣的弱質女子,如何在戰場上或揮刀殺敵,或坐於大營之中,決戰千裡之外。在他看來,朱雪丹這樣的女子,最適合於宮中生活,聽戲、下棋、賞花、撫琴,而不是像男子一般衝鋒陷陣。
“並非如此,”朱雪丹的回答也印證了陽寒麝的想法,“雪丹的生母是衛國人,於遼國做舞姬之時,與父親相戀;但父親當時已經與母親成親,且答應母親絕不納妾,所以……雪丹和生母一直都在風月樓生活,一直到八歲那年,生母因病過世,父親才將我接了回來,親自撫養。”
“怪不得你與朱雪槿不止容貌、就連性子都大有不同。”
陽寒麝頷首,卻見朱雪丹的雙眼之中忽然多了幾分水意,她努力的仰著頭,保持笑意,嘴角卻忍不住的抽動,開口答陽寒麝道,“父親與雪槿待我極好,可卻不常在府中。與母親在府中,雪丹多少總是……有些惶恐。”
朱雪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陽寒麝;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怎的就將這些事情告知一個陌生男子,還是一個來自夏國的皇子。陽寒麝望著朱雪丹微微顫動著的背影,幽幽收回了目光,開口道,“我和你處境相同,盡管是大皇子,卻是皇宮之中最不受待見的一個,你的心事我懂,可決不能因此而放棄、絕望,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是我們可以決定自己的日後。”
朱雪丹的背脊一挺,感覺到身後的陽寒麝蹲下身子,再被陰影籠罩的工夫,她的面前伸出一隻手,手掌之上是滿滿的白雪,陽寒麝的聲音打背後傳來,帶著能夠溫暖她的溫度,“朱姑娘,那些無法克服的困難,正如我掌中之雪,只要努力的握緊,”陽寒麝說著,用力合住了手掌,眼見著那雪捏成了冰,冰融成了水,打指縫間一滴一滴流下,又道,“你看,雪會縮小成冰,冰會融化成水,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煩擾皆是如此,我們必須學會自己克服。”
朱雪丹定定的望著陽寒麝的手掌,他的手掌很寬大,手紋細碎,因長期練劍,手指之間有摩出的老繭。朱雪丹抽出絹帕,一面幫陽寒麝擦著手上殘留的水漬,一面忍不住笑著搖頭道,“大皇子這道理,雪丹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也的確在理。雪丹便以此為藉,若再……”朱雪丹沒有接著說出想說的話,而是回過頭,對著陽寒麝微微一笑,梨渦輕陷,“我便想著大皇子今日的話,想來,一切都好過的多了。”
*
“是你?”
這本來帶著些冰冷的聲音,如今聽在朱雪丹耳中,猶如,帶著她日夜思念的意味;朱雪丹驚喜的回頭一瞧,果不其然,她沒有聽錯,陽寒麝那高大的身影已經逐漸向她而來。許久未見,陽寒麝似乎清瘦了幾分,或許這趟往閩國而行,路上他受了不少苦吧。念及此,朱雪丹倒是有些心疼的先福身請安,後對陽寒麝道,“這些日子,大皇子過的可好?”
“還是老樣子,”陽寒麝於此處再見朱雪丹,倒也是帶著幾分訝異,還有一點他自己都未發現的驚喜,“你怎生在此處?”
“雪丹與母親受夏王之邀來到蘭陵,母親與爹都有事情纏身,雪槿也不在。雪丹就想著,出來走走,誰知……”朱雪丹臉頰微微一紅,聲音低了一度道,“竟迷路了。”
“你對這裡並不熟悉,也難怪如此。”陽寒麝說著,自行在前引路;朱雪丹則俏臉微赧,羞答答的跟在後面,距離著陽寒麝約莫四五步的安全距離——雖未見過幾次面,但朱雪丹已經敏感的發現,陽寒麝並不喜歡他人距離他太近,她心中對陽寒麝有好感,自然不會去做讓他討厭的事情。
陽寒麝雖行走於前,余光卻一直瞥著其身後那個瘦弱的惹人憐愛的影子。一些日子不見,她又清減了些,不過眼神中的堅定倒是較之前多了幾分,也不知是不是好事。像她這樣的女子,天生該是受人寵愛、被捧在掌心之中的,可誰知,竟是經歷了那樣多的波折,至今都沒有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來蘭陵,對這邊可是習慣?”一念及此,陽寒麝的心都忍不住柔軟下來,微微低了聲音、輕了語氣的這般問道。
朱雪丹愣了一下,約莫是沒想到陽寒麝會主動與她說話;她本來這一路都在想如何找到話題來化解這尷尬的氣氛,可誰知陽寒麝竟是先開口了,她連忙頷首,眉目間已經有了春風般的溫暖,“蘭陵的氣候很好,並非盛京那般嚴寒,這裡儼然已經是春日了。”
“嗯。”陽寒麝這般答應一聲,便不再開口;朱雪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快走兩步與陽寒麝同行,依舊與他保持一段橫向距離,這才又道,“大皇子此番出戰,一切可是順利?”
朱雪丹這一問,可是將陽寒麝的思緒拉去好遠;他忽的便念起在閩國刺探敵情之時,被殷國水兵埋伏,他抱著朱雪槿棄船逃亡的前一刻,朱雪槿那爬滿淚痕又愧疚的臉,以及自己的那句“抱緊我,別死在這裡”。
朱雪丹等了半天,等不到陽寒麝的回應,微微側頭望著他時,發現他眼神有些呆滯,似是在回憶著什麽。朱雪丹又輕輕的喚了聲他的名字,他方才反應過來,斂了眉頭道,“順利並非是好事,有些時候,不經歷些挫折,無法得到成長。最後的結果是我們奪回一城,且解救了閩國的危機,這比一切都重要。”
“大皇子說的在理,”朱雪丹附和著,“年紀輕輕,身上便有如此赫赫軍功,大皇子日後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陽寒麝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忽的露出一個滿是嘲諷之意的笑容,弄得朱雪丹呆愣的同時,他再度開了口,“是否真能如此,還需要多少人的努力和多少的機遇。不過……也好,我決不放棄。”
“雪丹會一直站在大皇子這方,”朱雪丹說著,忽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臉色驀地通紅,燒的她趕緊低下頭,尷尬的換了話題,“這裡距離將軍府還有多遠的距離?”
陽寒麝望著一側羞羞答答的朱雪丹,嘴角不經意間扯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後道,“再過一座橋,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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