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窗欞時,劉秀隨著萬物一起醒來。
他望向被層層帳幔籠罩住的床榻,那裡傳來平緩綿長的呼吸聲。
她還在睡著,想必是累極了,才會睡的如此香甜深沉。
她昨天晚上都沒有用晚膳就睡下了,現在該是餓壞了吧?
要不要叫醒她呢?
劉秀正有些踟躇間,忽聽得榻上人呢喃了句什麽。
“醒了嗎?”他上前撩開輕紗帳幔,而後發現榻上人依舊睡的香甜,那不過她夢中無意識的一聲嚶嚀。
他不覺有些失笑,剛要落下帳幔,卻被她露在錦被外的一截玉臂黏住目光。
她的手臂異常白皙,在稍顯幽暗的環境中像極了溫潤細膩的羊脂白玉。
她很白,這一點他早知道。
可他沒想到她連手臂都這麽白,他忍不住在心底幻想起錦被裡面的風光。
寂然無聲的屋中,他沉重急促的呼吸聲恍如驚雷。
他長吸了口氣,收斂心緒。
俯身過去,輕輕扯過被蓋住那截露在外面的玉臂。
屋裡再暖和也還是早春不是?
倘若不慎著了涼,嶽母和內弟只怕以為他對她不上心,會越發不滿意他。
他落下床幔轉身就要往出走,卻聽得榻上人煩躁地哼了一聲,而後似是一腳把被蹬走了。
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踢被呢?
劉秀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可轉念一想,她才十五歲。
他大出她正好一輪,若是成婚早些,如今孩子跟她一般大也不是不可能。
他輕笑幾聲,重又上前撩開帳幔來。
昏暗的光影中,她一頭如雲青絲漫灑在白玉般的脖頸之間。
那種白皙,遠遠勝過她身上那純白色的中衣。
他的目光一路往下,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那露出衣衫的纖細腰肢撩動了欲火。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她精致小巧的雙腳上。
她的腳和她的人一樣秀氣,一樣的白皙……
她是不是渾身都這麽白?
她真是白的像一匹上好的錦緞,光是無聲沉睡在那便散發出一股挾裹著清純的嫵媚誘惑。
她現在是他的妻。
只要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激烈地跳動起來,一下下撞的他胸口作痛。
不,不是胸口……
他無奈地輕垂下雙眸。
是身下……
它已經昂揚起來,拚命擠壓著他殘剩不多的理智。
他不是懵懂不知人事的毛頭小夥,他很清楚自己即將失控。
他對自己的自控力一向很有自信,可當對象換成她,他心底便多了些不確定。
因為,他的理智同樣清楚明白地告訴他:他很想要她。
他極其艱難地搖頭,不,不能是現在!
她的初夜不能發生在現在,她比花朵還嬌嫩,他需要有一整夜的時光來安撫她。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撿起快被她踹到地上的錦被輕輕為她蓋上。
晨光熹微中,她睡的恬靜柔和,美的像一幅畫。
他心下驀地生出一股不真實感。
他竟然真擁有她了。
而後,他唇邊漫開燦爛的笑容。
是,是真的。
這不是在夢裡。
都說溫柔鄉英雄塚,可他擁有了她之後卻越發鬥志昂揚,想贏的心越發堅定。
因為,從昨天開始,她成為了他魂夢相依的牽掛。
他絕不會允許再有任何事任何人像傷害大哥一樣傷害到她。
那樣的傷痛,一次就夠了。
只有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他才能真正掌控自由掌控未來。
他對此勢在必得。
他放下帳幔,穿上鞋襪披上外衣輕手輕腳地去了側間洗漱更衣。
…………
郭聖通一夜酣睡,精神抖擻地醒過來時已經是辰時末了。
明亮柔和的陽光從門縫中漫進來,撒下一地絢麗的光影。
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顯然是就她獨自在這。
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滿足的歎了口氣。
她掀開被坐起身來下榻,昨夜的情景漸漸浮上心頭。
她不過想著小睡片刻,怎麽就睡死過去了?
劉秀不會真是一夜沒回來吧?
她這一夜好像沒感覺身邊睡的有人啊,而且他要是回來,應該會叫醒她才是。
看來多半如她所願,他昨夜醉的不省人事了。
嘖嘖——
新婚當夜,就這樣冷落新娘子,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嘴角浮上揶揄的笑,可心裡著實因為避開了惱人的初夜而松了口氣。
好吧,雖然遲早還是要面對的。
但晚一天也是好的啊。
昨夜睡的很好,那個煩人的夢境難得的沒有來造訪她。
所以她這一覺委實睡的舒服極了,整個人神清氣爽,心情都跟著愉悅起來。
“長夏——”
“羽年——”
郭聖通也鬧不清昨夜是誰守的夜,便都喚了一遍。
室外很快便有人脆生生地應聲。
郭聖通下了榻趿拉著絲履走到窗前,卷起窗幔掛在銀鉤上,而後用力推開軒窗。
春風立時迫不及待地從窗外湧進來,吹的她發絲凌亂。
春風柔和細膩,刮在臉上叫人有些微微發癢,卻是舒服極了。
她閉上眼,靜靜地享受著春風和花香。
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
郭聖通轉過臉去,是常夏和羽年領著侍女們進來了。
洗漱更衣過後,侍女們退下去,郭聖通跪坐在梳妝台前由常夏和羽年伺候著梳妝。
常夏吞吞吐吐呢一會,終於忍不住輕聲抱怨起郭聖通來,“女公子,您昨夜——”
話還沒說完,就被羽年瞪了一眼。
她醒過神來,忙改口:“夫人——”
郭聖通無奈地失笑,“不用特別改口的,怎麽叫著習慣就怎麽叫,劉秀應該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羽年蹙眉,“女公子,這都——”
話音到這戛然而止,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郭聖通道:“是吧?你看你自己不都還是忘記。”
羽年笑道:“這多說幾次不就習慣了?婢子們不也是頭天這般稱呼才不適應的嘛。”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郭聖通舉手投降,“我知道你要說既已經成婚,就的有成婚的樣子嘛。我以後會稱呼他夫君的——”
她望向常夏,語帶玩笑地逗趣道:“你又要說我什麽啊?怎麽這一大早的你們兩個都來教訓我?你們兩個可真是膽子越來越大,快變成刁奴了。”
常夏被她說的忍俊不禁,“您啊,慣會取笑婢子們。婢子們哪有那個膽子?不過您確實做的不妥,婢子們若是看在眼裡卻不提醒您,那才是刁奴呢。”
“這嘴皮利索的,說你一句有十句等著我。行了,快說吧,什麽事?”郭聖通道。
常夏蹙眉低聲道:“您昨夜怎麽能叫君侯睡在地上呢?也太不像話了, 翁主知道都得說您。”
她說這話時努了努嘴,郭聖通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果在屋中角落的長案上見到了疊起來的被褥和枕頭。
啊?
劉秀昨天回來了?
還睡在地上?
難怪她不知道——
郭聖通訝異著咽了下口水,幸好她昨天睡過去了,不然只怕睡躲不過去。
可劉秀怎麽會這麽君子?
竟然還睡在地上?
弄得好像他們還沒成婚一樣。
這般端正守禮,和夢中那個下流胚劉秀完全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