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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蠱布天下》三百七十七
於是爸爸戀戀不舍地放下撲克,楚重山更加戀戀不舍地關掉遊戲,走到餐桌邊準備吃飯。碗筷只有三副。

 “媽,我明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楚重山習慣性地咬著筷子說,被爸敲了一下手背。

 媽媽問道:“那你去哪兒吃?”

 楚重山道:“呂明的姐姐第一次領薪水,請我們吃飯。”

 呂明是他的好朋友,從小學一年級就同班。

 咂咂嘴巴,他又道:“有姐姐可真好,呂明他姐對呂明可好了,給他零花錢,給他買衣服,還幫他寫作業。媽,你怎麽不給我生個姐姐啊?”

 媽媽白了他一眼:“我再給你生個妹妹,你要不要?”

 楚重山無限向往地道:“我還是想要個姐姐,讓她也幫我寫作業。”

 心越來越沉,越來越酸,我親愛的弟弟,你真的忘記了嗎?你有一個姐姐的啊,雖然這個姐姐沒有幫你寫過作業,而且隻給你買過一條牛仔褲,連你的零花錢都用來給我買零食了。雖然這個姐姐不是你向往的好姐姐,還常常和你吵架,可是你真的忘記她了嗎?

 難道你就不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爬過樹,我們一起在海邊撿過貝殼,我們為搶一張漂亮的糖紙而打過架,我們嘲笑彼此的穿衣風格……

 難道你不記得我生氣的時候你剝桔子給我吃,你燒的時候我用酒精給你塗身體,有男生追我你就去把人家嚇跑,有女生寫情書給你你就在我面前炫耀……

 難道你不記得我喝醉的時候都是你把我背回家,你失戀的時候我陪你在天台上看了一夜的星星,我們一起看電影並為彼此喜歡的角色而辯論……

 難道你不記得你上初中的時候喜歡穿我那件胸口印有米老鼠的連帽T恤,我借用了你新買的背包還沒有還給你,你抱怨我不肯給你洗襪子,我惱你不幫我擦地板……

 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關於姐姐的記憶真的就像海水衝刷過的沙灘,一片空白?

 “你已經在這個世界遊蕩了三天了,應該已經認清楚事實……”外星督察化身成yamap的模樣向我進言,但在我充滿指責的目光下心虛地低下了頭。

 是的,這三天來我以鬼魂的狀態四處遊蕩,尋找哪怕一絲一毫能暴露我曾經存在過的真相,我去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同學的家裡,去了我念過的學校,去了我打過工的地方……沒有,全都沒有,就好像我存在過的事情只是我一個人的夢境,在現實世界裡連一丁點痕跡都沒留下。

 我,就是寫在黑板上的粉筆字,被人輕輕一擦,風再一吹,連可供憑吊的粉末都沒有留下。

 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他們對我的遺忘不是不記得那樣簡單,而是在他們的生活裡根本就沒出現過一個叫做楚輕雲的女孩。

 我對這裡眷戀不舍,因為這裡有我生長的痕跡和血脈相連的親人,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動搖了。生長的痕跡被清洗得乾乾淨淨,我的身體也沒有了,連做個dna和家人相認的可能都沒有。我成了一個真正的孤魂野鬼。

 “你還是快些做個決定吧,我們的工作也是很忙的,不能總陪你在這裡遊蕩。”外星督察說出了很無情的話。

 我爆了:“這都是誰的錯?!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才讓我有家不能回,有親人卻不能相認的嗎?對你們來說這只是你們工作的一部分,可是對我來說這就是世界末日!”

 外星督察了一會兒呆,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不過這就是現實,你除了面對別無選擇。當然,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的。”

 “那給我一個新身體吧,和我原來的一模一樣,讓我重新作為楚輕雲回家去。”

 “呃,從技術上講是可以的,但是從規定上講不可以……因為這裡的生活展軌跡已經改變過一次了,從他們的意識裡來說你已經是不存在的了,如果讓你重新出現,那必然要再一次改變他們的意識……我也說過這個操作是不可逆的,就是因為多次重複清洗記憶與錄入記憶的操作,不僅會給當事人的大腦帶來損傷,而且會給地球上的人

 類社會帶來波動,我們作為督察員是不能做出這種有損害的事情的。”

 “那我可以不要像原來那樣,給我一個新的身份,我也不用他們記得我,我重新和他們認識……”

 “在你看來人類這麽多,突然憑空再出現一個人或許沒有什麽關系,可是你要知道,只要你存在,就必然會改變你周圍的人和事,只是因為一個你,或許以後幾百年的歷史都會生變化……”

 那怎麽辦?我就是回不來了嗎?

 外星督察小心地建議:“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移民外星球,也不想做個容易被汙染解構的鬼魂的話,不如還是回去做陳嬰吧。”

 我一愣:“陳嬰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清了清嗓子,道:“原本陳嬰是死了,可是由於那個商業飛船把你的能量體及時投入到她的身體裡去,從她的世界來看,陳嬰仍然是存在的。這次雖然是受了重傷,讓我們有可乘之機帶走你的能量體,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維持著那個生命體的生命狀態。也就是說,現在陳嬰的身體是……植物人。當然,

 只要你願意回去,我們可以立刻讓她康復。”

 我疑惑道:“可是你們說什麽也不肯讓我回到我原來的世界,說是會引起什麽波動,那為什麽又讓我去一個原本沒有我的世界呢?這就不怕有什麽變故了?”

 他的神情更加尷尬了:“這是因為一旦有了失誤無法及時糾正的話,為了不引起更大的波動,我們就只能……咳咳咳……”

 “將錯就錯?”我叫了起來。

 說實話,我是沒有辦法相信這個家夥了,怎麽聽他都是為了減少工作量才會這樣做的,完全不負責任嘛。

 但是,回去做陳嬰……我還真有一點點想念oo7,想念妖精哥哥,想念小螢火蟲,想念書桐……“可是,他們關心的是陳嬰,不是我啊。他們要是知道我不是真的陳嬰,一定就不會對我好了。”

 外星督察眼睛亮了亮:“你就是陳嬰啊,誰會說你不是呢?誰能看得到你的靈魂和陳嬰是不一樣的呢?況且,陳家的人對你只有比對陳嬰更好。”

 我一怔,外星督察興衝衝地把我拉回飛船上,給我看一個液晶屏幕似的東西,那上面有過去的陳嬰的種種。對於這具我滯留多時的身體我是再熟悉不過了,可是對於那張枯槁病弱如鬼的臉上出現的陰鬱煩躁還是嚇了一跳。

 陳嬰在摔東西,陳嬰在打人,陳嬰把來哄她開心的嫂嫂們轟出門去,陳嬰在放聲大哭……她的行為令下人們懼怕,令哥哥們煩惱,令嫂嫂們厭惡,令陳鶴儒擔憂,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她病到起不來床,一場脾氣之後就是嘔血、抽搐、暈厥。她每天要吃很多藥,要針灸,每天都要承受病痛折磨,卻連走出苔痕館都是極難得的大事。所以偶

 爾一次興師動眾的遊湖,她會興奮得拋盡十斛明珠,快樂的代價是臥床半月連呼吸都很困難。

 從來沒有人跟我講過陳嬰以前病得有多重,難怪當我以健康的姿態出現時,他們會那樣開心。目睹陳嬰十三年來的虛弱痛苦,只怕哥哥們內心深處也會出和陳嬰一樣的哀求,讓陳嬰死了吧,死了就不必再這樣痛苦了。

 “請上天垂憐,允我死去,魂魄隨煙,心識泯然,再不為求人身重蹈覆轍。”夜深人靜後,小小的陳嬰爬到窗邊祈禱,是她白日不許人見的脆弱。

 “她為什麽會病得這麽重?”我一直都討厭那個被我佔據了身體的女孩,因為她打了鏤月,因為她讓棋坪厭惡,因為她讓幼睿害怕,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同情她了。

 “鳳麟國的王后想毒殺她的母親,但被及時救回來了,可是當時她的母親已經有孕,所以陳嬰還沒出生就已經中了毒。她的母親支撐到生下她,就去世了。”

 還沒出生就已經開始承受這種折磨了嗎?可憐的陳嬰。

 畫面一轉,是哥哥們輪流守在床前看護胸前被刺了一劍的陳嬰的樣子,在我看來那個身體根本是沒什麽活著的跡象了,可是哥哥們日夜守候,為我換藥,背著人偷偷流淚。丫環們也是衣不解帶,裁雲熬得兩頰都沒了肉,畫紋幾次站著就睡著了,鏤月為了不睡著就偷偷地用針扎自己的腿。小書僮們不方便進來,四處尋找良方,有一個方子

 裡要用一種寒潭裡的魚的鱗片,拈豆兒和小螢火蟲就輪流下去抓魚,直到凍得抽筋才爬回岸上,拈豆兒還差點把自己淹死。

 雖然明知道這是外星督察為了讓我同意回去,而故意放給我看的,但我還是被打動了。

 伸手撫摸屏幕上陳零枯槁的容顏,我的臉頰一片潮濕。

 “你瞧,他們都在盼望你活過來。他們現在是真心希望你能活下去,而不是像以前陳嬰病危時那樣暗暗盼望她死去結束痛苦。這不僅是因為你比陳嬰的身體健康,而且還因為你比陳嬰樂觀、陽光……”

 “也許只是因為我沒有經歷過陳嬰的那種痛苦。”我打斷外星督察催眠似的語言。

 也許只有回到陳家,才會讓我再次有種存在的感覺吧。既然在這個世界裡我已徹底消失,那麽,就讓這個世界在我心裡也徹底消失吧。

 當我重新回到陳嬰的身體裡時,我才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我竟然在心神恍惚之下忘了向外星督察要求更多的福利待遇!

 損失,巨大的損失啊。

 我本應該要求他帶我到各個星球上參觀一下,讓他在這邊給我弄個抽水馬桶和淋浴設施,讓他給我弄來電視dVd和最新的電影,讓他給我弄來J家小孩、東方神起的照片和演唱會碟片,讓他給我定期送來肯德基或麥當勞,最好還有哈根達斯……最最重要的是應該讓他把這個身體迅複元啊。

 結果我隻來得及向飛逃竄的那個果凍狀的外星督察叫了一聲:“記得以後每個月都給我帶護舒寶來啊——”

 雖然這個身體目前還沒多少育的跡象,可我也得為日後未雨綢繆不是。

 我隱約看見外星督察的身體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度明顯減慢地搖搖晃晃地飛掉了。

 無法忍受的疼痛,這是我對於重新擁有的這具軀體的唯一感受。

 該死的,明明我就是最不能忍受疼痛的那種人,怎麽還會忘記讓外星督察把這個身體瞬間修複呢?“腦袋進水了……不,是水泥……”我小聲地抱怨著。

 “你醒了?”一隻溫暖的手立刻覆上了我的手,形容憔悴的陳零從我床邊激動得站了起來,他的右臂還吊在脖子上不能動。

 我歪頭看了看,同陳零一起守護我的李多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畫紋也正倚著牆壁打瞌睡。只有陳零一雙眼睛還閃亮如星,在微弱燭光的映照下似乎有水波流動。

 “噓,別吵醒他們。”我小聲道。這些日子大家都累壞了。

 陳零呆呆地看著我,突然咧嘴一笑,眼淚頃刻滑落下來,他點了點頭,道:“好。你要不要喝水?還是吃點東西?”

 “水。”即使說話也會讓我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我只能惜言如金。

 陳零端來水,先倚坐在床邊,讓我靠著他的胸膛半坐起來方便喝水。我就著他手裡喝了幾口水,再慢慢躺下。陳零跪坐在床邊看著我。

 我道:“把杯子放回去呀。”

 陳零輕聲道:“我怕這一回身,你又睡過去了。要是你又閉上了眼睛,我會以為這一切只是我打了個瞌睡,做了個夢。”

 我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情景來,那時他也像現在這樣守在床邊,用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我。只是那時他遠沒有現在這樣憔悴。是傷得太重了吧?我憐惜地反握住他的手,問:“痛嗎?”

 陳零呆呆地道:“你傷得這樣重,該是我問你痛不痛才對,你怎麽反過來問我?”

 我忍不住笑,扯動傷口又忍不住痛得吸氣,陳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傷者,傻傻地笑了。他把臉貼在我的手上,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一定會回來的。”

 我心裡不由得有些歉疚,其實我是真的不想回來的,只是別無選擇。猛然想起事時我對陳零說的話來,我萬分擔心他從那句話裡知道我不是真的陳嬰,不由得期期艾艾地問道:“七哥,你還記得……我昏倒之前……那個,嗯,說了些什麽嗎?”

 陳零抬起頭來看著我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陽光,他輕輕地道:“誒——?”

 久違了這一聲輕輕的“誒——”,我竟然真的有了一種回家了的感覺,心中一陣激蕩,淚水模糊了雙眼。

 陳零把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親吻,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地道:“孤魂也好,野鬼也罷,唯願今生今世再不讓你受傷,再不讓你孤單……”

 什麽什麽?他還是聽到了那句話?那他其實是知道我不是真的陳嬰了?那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即使我不是陳嬰他也會好好守護我嗎?為什麽啊?大腦徹底混亂中我竟然忘記追究一個問題:他吻了我的手,這可不是歐洲人的吻手禮風行的時代啊。

 咚!打瞌睡的畫紋把頭撞到了牆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視線落在我臉上幾秒鍾,突然睜大了眼睛興奮地叫了起來:“姑娘醒過來啦!”

 感謝畫紋及時打斷了我的大腦混亂狀態,外面隨時聽傳的大夫很快就被請了進來,陳家老少都在抱廈等候消息。

 當聽到大夫說我只需靜養已無大礙的時候,陳鶴儒拉著我的手老淚縱橫。

 受傷是很讓人氣悶的事,每每傷口都痛得我很想脾氣,連夜裡都睡不安穩。可是面對那一張張熱切的面孔,我又只能忍耐,他們已經夠為我擔憂勞累的了,我怎麽能對他們泄呢?

 王子哥哥也回來了,原來那個采花盜的消息不過是葬花鬼谷的殺手設下的調虎離山的圈套,為的是防范武功高強的王子哥哥會干擾他們的刺殺行動。而中途王子哥哥又現了顧纖塵的私奔,就追了下去,正好趁了他們的願。

 竇小豆是太阿山莊高手楊無路的關門弟子,雖是王子哥哥的同門師妹,但她入門時王子哥哥已經出師,兩人見面不多。竇小豆倒是曾與陳言見過數面,但記性不太好的nod哥哥早把她忘在了腦後。竇小豆與顧纖塵是閨中好友,當她得知顧纖塵另有心上人時就極力鼓動顧纖塵私奔,然後自己代嫁——只因為陳言多年前曾陪她玩過成親的遊

 戲,她就一門心思地想真的與陳言成親。暫且不論竇小豆的行為有多荒唐——我懷疑她是有點精神上的問題的——但她到陳家之後倒是及時現了葬花鬼谷的人,並在成親當晚救了我一命。

 但是竇小豆搞怪本事一流,武功卻不怎麽樣,所以第二天晚上賊心不死的殺手又一次上門,並且不肯再賣太阿山莊的面子時,她也就束手無策了。

 因為顧纖塵私奔之事,她與陳言的婚約也就無效了,顧家火冒三丈地將顧纖塵逐出家門,拒絕承認家中有這樣一個敗壞門風的女兒,並將聘禮全數退回,另備厚禮向陳家賠罪。但據王子哥哥所說,顧纖塵對此倒是無所謂,只要能與心上人在一起,即使是流落到異國他鄉,她也甘之如飴。

 陳言沒來得及為這件事難過,因為他的心思全被我的傷勢給牽掛住了,意料之外的我竟成為了nod哥哥失戀的療傷聖藥。等我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緩過一口氣準備哀悼一下自己的不幸時,已經找不到最初的震驚和難過了。

 王子哥哥以師兄的身份狠狠教訓了一頓無法無天的竇小豆,並將她強製送回太阿山莊,不過竇小豆離去之前哭天抹淚地誓一定要讓師父來給她提親,死都要再嫁給陳言。

 臨行前妖精哥哥送了她一樣禮物:竇小豆燒毀樹林的帳單。並告訴她,那些樹都是數百年的古樹,其中還有極為稀少的價值千金的金絲楠。想必為了這份帳單,太阿山莊十年之內是不太可能好意思登門提親的了。

 我猜竇小豆一定在後悔為和妖精哥哥賭氣而放的那把火,但她也可以順便自豪一下,她吃了世界上最貴的烤紅薯呀。

 那個殺手的武功的確很高,合眾人之力才重傷了他,被俘之後他第一時間便服毒自盡了,其絕決慘烈令人觸目驚心,可見葬花鬼谷規矩之嚴。至於是何人買凶的,一時還沒有查出來。但妖精哥哥和小鳥哥哥已經是咬牙切齒地開始布置,準備向這個江湖上第一神秘+殘忍的殺手組織宣戰。

 看著我的傷勢一天天好轉起來,陳零終於也放下心,開始有心思調養自己的傷勢了。

 我責怪他當時太魯莽,怎麽能傻到在殺手面前先自損一臂呢?

 陳零卻只是笑笑,道:“誒——?”

 看著他那半是撒嬌半是裝傻的模樣,我一下沒了脾氣。伸手摸摸他柔軟清潔的頭,我心裡有些酸楚地懷念起我老弟的刺蝟頭。

 唉,去吧去吧,往事一切隨風,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啦。

 我振作一下精神,小心翼翼地伸了個懶腰。或許是有外星督察的暗中幫忙吧,要不然就真像老媽說的那樣,我結實得像個皮球,反正我的傷正以驚人的度痊愈著。鏤月都忍不住偷著問我是不是又吃了九天玄女給的靈藥,還問我能不能向九天玄女問一下她的姻緣。

 我真是頭疼,才十五歲就開始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她不覺得自己提前過更年期了嗎?

 “繭兒,把這個拿去燒了吧。”我戀戀不舍地撫摸著阿不的小腳丫,那上面繡著我的希望,但如今已經毫無價值了。

 一旁的裁雲驚訝地看著我,她是知道阿不對我有多重要的,有一次因為畫紋把阿不拿去洗了,我一時找不到它還急得哭了。繭兒年幼,自是不會深究這些,應了一聲便伸手來拿。

 我叮囑:“要燒得乾淨些。”

 繭兒道:“是。”

 我道:“把燒完的灰用帕子兜回來。”

 繭兒道:“是。”

 我道:“找塊乾淨的地方燒。”

 繭兒道:“是。”

 我道:“別把它燒疼了。”

 繭兒道:“……是。”

 我道:“回頭用盒子把灰裝著,給阿不做個墓。”

 繭兒道:“……是。”

 我道:“還得立塊碑。”

 繭兒道:“是。……姑娘你倒是松手呀,你那麽大力氣我拽不動了。”

 我歎了口氣,終於放開了手。

 裁雲道:“既然喜歡又何必燒掉呢?要是一時不想看見了,我藏在櫃子裡也就是了。等哪天你想它了,我再給你找出來。這豈不更好?”

 我咬咬牙,道:“燒了吧,燒了以後就不再想了。”

 那個世界,我從此放棄吧。

 “小妹~~~”丁衝先趴在窗戶上帶著顫音叫了我一聲,然後又樂顛顛地繞到門口進來,手裡還捧著一隻蜂巢。

 我鄙視他:“這麽久才來看我?”

 丁衝笑道:“你要是死了我就不用來啦。”

 氣我個倒仰,這小子的毒舌簡直媲美拈豆兒了。

 丁衝笑眯眯地給我展示那隻蜂巢:“很多蜜呢,嘗嘗看?”

 鏤月在旁奇道:“丁少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好像咱們胤川城裡沒有養蜂的地方呀。”

 丁衝突然忸怩起來,道:“野生的,山上的。”

 鏤月笑道:“丁少俠特意去上山摘來給我們姑娘的?”

 丁衝道:“也不是……恰好經過,想著這丫頭或許愛吃……嘁,小丫頭嘛不是都愛吃甜的,聽說這丫頭嘴又刁,這幾天又不愛吃東西。為這個陳老爺子都頭疼死了。怎麽說我也在陳家做客這麽久了,算是投桃報李吧。”

 我不愛吃東西不要緊啊,這幾天小螢火蟲倒是非常樂意跟著陳零來我這裡,那些我吃不進去的東西基本上都落他肚子裡了,一點也沒浪費。

 我斜著眼睛看丁衝,道:“再撇嘴,那臉就比馬臉還長了。本來就長得醜,還要做出怪樣子,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哦,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嘴仗是要打的,蜂蜜也是要吃的,先拿過來再說。

 丁衝被我氣得兩腮鼓鼓的,賭氣不再跟我說話。

 我一邊吃那清香甜美的蜂蜜,一邊道:“沈大哥去哪裡了?他那天來看了我一次,就沒再來了。”順便掰幾塊給歪在我床上的陳零吃,陳零隻嘗了一口,轉手就遞給小螢火蟲了。

 丁衝假裝對桌上那隻喝水點頭的小鳥很感興趣,不理我。

 鏤月卻道:“姑娘還不知道吧?沈少俠同二少、溫姑娘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一位姑娘來,姓寧,閨名靈湘。嘻嘻,沈少俠對寧姑娘可好得緊呢。寧姑娘和溫姑娘拌嘴,沈少俠都偏幫著寧姑娘的。”

 左一個寧姑娘右一個寧姑娘的,聽得我心煩。把蜂巢都塞給小螢火蟲,我道:“齁死人了,我要喝水。”

 丁衝瞥了我一眼,道:“寧姑娘的師父是赤炎國的高手邵補殘,邵大俠與我師父是故交好友,寧姑娘麽,從小就和我師兄認識啦。我倒是與她不太熟,不過師兄與她交情匪淺。”

 死烏鴉,你故意的是不是?以前就在我面前說過沈拓喜歡寧姑娘那樣子的女孩,現在又說什麽“交情匪淺”,故意打擊我是不是?抓起枕邊壓的玉如意丟過去,丁衝閃身避開,如意直向剛踏進門來的陳棋飛去。

 陳棋伸手接住,道:“誰又惹妹妹不高興了?”

 我顧不上答話,從床頭解下我的彈弓對準丁衝連。丁衝比猴子還靈活,那一連串的彈弓分別擊中了桌上的玩具小鳥、牆邊的花瓶、鏤月的小腿和拈豆兒的腦門兒,還有一顆打落了小螢火蟲手中的蜂巢。一時間屋內人盡遭無妄之災。

 陳零笑著把彈弓從我手中拿走,道:“妹妹傷還沒好呢,別牽動了傷口,一會兒又該哭了。”丁衝早已逃到屋外,遠遠地向陳零拱手答謝後溜走。

 陳棋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在他身後鏤月揉著腿叫痛,拈豆兒捂著腦門滿地亂蹦,小螢火蟲可憐兮兮地瞅著打爛的蜂巢傻,滿地的狼籍如同暴風過境。被響聲驚動的裁雲畫紋進來一看,都是連連吐舌,連忙打掃戰場。

 陳零道:“五哥,是誰要害妹妹的,查出來了嗎?”

 陳棋道:“還沒有線索。不過四哥倒是查到了葬花鬼谷的一些事。”

 我連忙道:“說來聽聽。”殺手耶!多麽神秘的職業呀,只要他們下手的對象與我沒有關系,我是向來覺得那是酷的。

 陳棋道:“葬花鬼谷最初是在幾十年前由成鈞國的輔大臣東方豚成立的,就叫做鬼谷,目的是肅清異己。但後來成鈞國政變,傀儡皇帝下落不明,東方豚也被刺殺,這個組織也幾乎被瓦解,據說只有一個擔任腦的女子逃脫。後來這個人又重建鬼谷,並自稱葬花夫人。在江湖上從來沒有人見過葬花夫人的真面目,但推算來看,這人現

 在應該已近百歲了吧。”

 剛聽見“葬花夫人”這個名字時,我腦中聯想起的便是港片《新流星蝴蝶劍》裡楊紫瓊的高老大的造型,但聽到最後一句話,風姿妖嬈的高老大立刻化身成了《倩女幽魂》裡的姥姥。真寒。

 拈豆兒嘟噥道:“老妖怪,都成精了。”一邊對著鏡子檢查自己腦門上剛剛冒出來的包,撇嘴吐舌的不太滿意,大概是嫌那包長得太小不夠顯眼。

 陳棋接著道:“有人說葬花夫人就是東方豚的私生女,還有人說她是東方豚的情人,所以對重掌成鈞國大權的花氏王族懷恨在心,多次派手下刺客去暗殺成鈞國的王族和大臣。成鈞國雖然幾次微創葬花鬼谷,但卻始終沒能抓到葬花夫人。據說葬花夫人行蹤詭秘,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時間過一個月,而且生性多疑殘忍,即使是跟隨她

 多年的手下也是說殺就殺,毫不留情。”

 我道:“那她的生活也夠痛苦的了。”

 陳棋奇道:“怎麽?”

 我道:“生活漂泊,居無定所,連個可以信賴依靠的人都沒有,心裡還滿懷仇恨和暗殺的罪惡念頭。唔,她一定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老了,真可憐啊。”

 陳零摸摸我的頭,沒有說話。

 拈豆兒道:“她自找的,活該。”

 我道:“也許她也是上了賊船下不來呢,也許當初她被迫加入鬼谷,後來親人都被殺了,朋友也沒有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逃亡。也許她學到的生存技能就是要殺人,不這樣就不知道怎麽活,而且還想著要報仇。於是就這樣惡性循環……”

 陳零笑眯眯地道:“誒——?妹妹在講故事?”

 不好意思,我有一陣子挺想當作家來著。

 陳棋把我的話自動消音,就像從未被我打斷過似的,繼續道:“葬花夫人還四處收邏有資質的孩子,把他們集中在一個隱秘地方培養,讓他們從小就習慣暗殺。這些孩子應該是對葬花夫人最忠心的了,而且因為年紀尚小,不被人防范,每每暗殺總能得手。這些孩子手段也十分殘忍狠毒,聽說金環鏢局總鏢頭孔重一家就是被這些人稱‘小

 獸’的孩子殺死的,男女老少四十一人全被切下了頭。”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道:“還有消息說,這些孩子裡有一些是葬花夫人從武林世家中綁架去的,因為被綁時年紀太小,所以對自己的身世都不太記得了。但是沒有哪個武林世家承認這件事,可能是怕有損自家的聲譽吧。聽說,顧家十幾年前也丟失過兩個孩子,就是顧纖塵的兩個雙生的弟弟。這事兒四哥還是聽顧姨娘說的。顧姨娘說顧家也

 懷疑是葬花夫人做的,但始終沒有線索。”

 這些孩子真可憐,不過,“葬花夫人作惡多端,而且不但與成鈞國王族做對,還與各武林世家過不去,乾的又是暗殺的買賣,這麽多年竟然還活蹦亂跳的,真是太奇怪了。”我感歎道。

 陳棋道:“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葬花夫人行事謹慎,每過三五年就會消聲匿跡上一兩年,一樁生意也不接,江湖上連一個葬花鬼谷的殺手的影子都看不到。等大家松懈了,他們便又會重現江湖。”

 陳零道:“那他們是怎麽聯絡生意的呢?”

 陳棋道:“最奇怪的就在這裡,四哥找到一個曾經請鬼谷殺手殺死自己仇家的人,據那人所說,他根本就沒有主動找過鬼谷殺手,因為他並不知道如何與之聯絡。但是在某天他突然收到鬼谷送來的蝶衣銷金箋,對他說他們知道他希望誰死,如果他同意由鬼谷來辦這件事的話,就將定金放在他們指定的地方,事後再收取余下的金額。於是

 他就照著蝶衣銷金箋上說的辦了,沒過多久,果然他的仇人金線彎刀喜娘便死在殺手風箏的手下。於是他又奉上了余下的金額。而整件事情裡,他沒有直接面對任何鬼谷的人,甚至他也不知道鬼谷的人是如何知道他的仇人是喜娘的。從此事推斷,鬼谷其他的買賣應該也是這樣做的。”

 連這種事都打聽得到,小鳥哥哥還真是行動派的superman啊。

 陳零道:“我想葬花鬼谷應該有一個龐大的收集消息的組織,而且成員或許就在為人所熟悉卻不曾注意過的人群中,否則怎麽解釋他們會知道誰想請殺手呢?”

 陳棋道:“這也正是葬花鬼谷可怕之處,我們不知道身邊是不是有鬼谷的人,更無法確定哪個人是。而且,除了葬花夫人,只怕連那些殺手自己都未必知道客戶是誰。”

 好神秘哦。

 可是,如果是這樣,不就沒法知道是誰想殺我了嗎?

 或許,只有一個辦法——向葬花夫人逼供。如果我們抓得到她的話……

 “妹妹只是一個閨閣女子,足不出戶,年紀又小,不可能與人結怨。誰會恨她到不惜買凶殺人的地步呢?想來想去,倒只有……”陳零咬了咬嘴唇。

 陳棋讚許地一點頭,道:“我和四哥也是這樣想,但是如果當真是他們,那問題會更嚴重了。而且,他們又是怎麽知道真相的呢?”

 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啊?我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哥哥,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向我一笑——果真是親兄弟,連這種掩飾的笑容都能笑得如此純潔無辜,要是我第一天認識他們兩個的話,絕對相信他們是毫無心機的。

 可是,哼,本姑娘越來越現,這個家裡看似最單純的那個家夥都可能是最最狡猾的。

 如果你也能把狡猾展到完全簡單、純真的境界,那麽恭喜你,你可以做陳家第八個兒子了。

 26情敵

 那****在床上躺得實在氣悶,就讓畫紋扶著到外頭散散步,結果正遇上沈拓和寧靈湘。 寧靈湘果真是個靈秀俏麗的姑娘,站在高大英俊的沈拓身邊,連兩個人的微笑都那麽相似,看起來十分般配。——因此我也就更加的鬱悶。

 自從那日之後,也不知道我哪裡投了寧靈湘的眼緣,讓她竟然成了我苔痕館的常客,天天過來探望我的病情。我是沒什麽話可以跟她說的,就總裝著虛弱的樣子歪在床上不說話,她也不介意,反正有鏤月啊裁雲啊這些人會接她的話,她也不至於演成單口相聲。況且,還有那個跟屁蟲似的沈拓呢,總在寧靈湘身邊笑眯眯地看著她。我剛剛

 萌芽的愛情啊,就這樣折損在寧靈湘手裡了。

 沈拓那治愈系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溫和,目光落在寧靈湘身上時,連隱藏在笑容背後的眼中那一點冷酷都消融得無影無蹤。多麽令人鬱悶的事啊,我喜歡的男生心裡裝著別的女孩,最最可氣的是,我竟然連一點競爭力都沒有,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把我當成個女人。

 寧靈湘應該是那種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的類型吧,美麗溫柔,嫻靜聰慧,入得廚房上得廳堂,讓人在她身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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