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槍行走在灌木叢生的密林裡,這是一條通往庫葉城的便捷之路,與其他隱蔽在偏僻之處,很少有人通行的道路一樣,在這條路上來往的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同行——黑隼。在接到吉勒·布萊奇的任務之後,老槍從琥珀城出發,經過好幾天的風雨兼程,終於來到庫葉城外。
庫葉城是西海灣行省四大城中最落後的城市,但從蘭道王國建國之初及至二十年前,它一直是四大城之首,歷代庫葉城主享受著被國王封為庫葉伯爵的特殊榮耀。只可惜二十年前的爆發的瘟疫改變了一切,那是叫人回憶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的恐怖事件,不知名的怪病在城中爆發,僅僅70天時間,奪去了城中六萬人的生命。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怪病將繼續向其他地區蔓延之時,瘟疫卻忽然終結了,一切重歸正常。
沒有人能解釋這一切,除了教廷。
教廷宣稱是庫葉城民眾在城主的帶領下密謀了某種不潔、不尊、不敬之事,這種行為觸怒了諸神,他們降下瘟疫以示警告與懲戒。之後教廷便以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將庫葉城主送上斷頭台,以平息諸神之怒。
從那以後,教廷拆除了建在庫葉城的分廷和教堂,並發布公告,庫葉城是被諸神所遺棄之城,教廷將永不入駐,這裡的人民將喪失信仰,面對無盡的黑暗與恐懼。教廷的這種措施讓庫葉城地位一落千丈,一蹶不振,並成為蘭道王國唯一一個沒有教廷分廷沒有教堂的城市。
教廷掌管著王國的律法,教廷裁判所不僅象征著恐怖與迫害,事實上也是法律威嚴的代表。失去教廷就意味著失去法律,加上掌管治安的憲政騎士團不作為,庫葉城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無法之城”,混亂可想而知。
在這樣的地方,殺害一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夫婦好像確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城門的守衛形同虛設,老槍隨便用了一張假冒的身份證明就混入城中,他現在心裡在掙扎,在糾結著一件事情——到底是雇傭專業的刺客來把老布萊奇夫婦殺掉,還是自己趁夜親自動手,他很想把吉勒給殺手的那一份賞金也一並攘入囊中。
“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他思索著,作為一個聰明人,一個在底層階層坐著肮髒工作苦苦求生的人,他有著讓利益最大化的本能。其實迄今為止他仍然想不通,平時看起來和藹可親彬彬有禮的吉勒,怎麽就會變成一個暴怒的惡魔。
難道真如他所說那樣,是因為厭煩了老布萊奇夫婦形影不離的跟隨嗎?老槍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日薄西山,夜色漸濃。
老槍借著夜色的掩護來到老布萊奇夫婦所住的郊區,他蒙著面紗,隱蔽在房外的低矮圍牆上,打探著房中的動靜。一個身材矮小、背部微微佝僂的老頭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而他的妻子,一個看上去微胖的老婦人正捋著幾件老舊的破毛衣,把它們重新變成毛線球。
他們毫無防備,渾然不知危險將臨近,老槍懷裡的匕首緩緩出鞘,在清冷的月色下閃著令人膽寒的鋒芒。
終於,他從圍牆上縱身一躍,然而並不是跳進院子,而是直接離開了。
就在這老夫婦生死攸關的時刻,老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一個能夠讓他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他要去找到老夫婦的小兒子洛克,把吉勒要雇人殺害老夫婦的消息出賣給他。
……
今天是獵人們計劃前往肖爾嶺森林中狩獵野豬的日子。
七位獵人一同在獵頭弗雷克家中集結,長矛,弓箭,捕獸網,戰甲,乾糧,傷藥皆已準備齊全。
出發之前,還需舉行一個特殊的儀式——血祭。血祭儀式是在獵人群體中流傳久遠的一個傳統,相傳它起源於上古世紀,獵人們在狩獵前,都要用小刀割破手指,把狩獵團隊中所有人的血混合在一起,然後在胸口繪製成圖騰。這種傳統野蠻的儀式象征的寓意也非常簡單,一是祈求狩獵之神的護佑,二是彰顯獵人之間以命相托,絕不放棄同伴的團結。
雖然狩獵之神在諸神之戰中戰死,但血祭依然傳承下來,它如今更多的被賦予了後者的含義。
圖騰畫好,儀式已進行大半,獵頭弗雷克正準備念誦最後的宣言。可門口忽然傳來的喊聲卻突然打斷了儀式的進行,獵人們回頭看向來人,是留著金發的一男一女。
“洛克?”弗雷克吃驚的看向二人,快步迎上來問道,“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我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今天要進行狩獵。”洛克笑著,“我想加入你們。”
“洛克?那麽說你就是那個大漢餐館的店長?”立即有年輕獵人罵道,“作為一個廚子,不好好待在廚房,居然想要去危機四伏的森林裡送命,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他的話雖然不友好,但確實是這個道理。”弗雷克勸阻道,“我的朋友,我能理解你年輕氣盛的想法,但是狩獵絕非兒戲,這是要丟性命的差事。你放心,我們會盡力幫你把一頭活野豬帶回來的,而作為主顧的你,就不要以身涉險了。”
“您說的我都明白。”洛克微笑著指向站在一旁的冰狐說,“我能保證不拖你們後退,我的安全也不需要你們負責,你看我帶著隨從。”
“一個女人?”
有人譏諷道。
“她是治安官的手下,身手相當好。”
“再好的身手遇上野豬也是白搭。”一個與弗雷克年紀相仿的老獵人說道,“她保護不了你,年輕人,還是趕緊回去吧,狩獵是只有獵人才能乾的活,就像只有廚子才能做出美食一樣。”
“獵頭大人。”洛克看向弗雷克,他心裡清楚,無論別人說什麽,擁有最終話語權,能夠板上釘釘做出決定的還是獵頭,“我並非是無理取鬧,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一趟肖爾嶺森林,如果我一人前行,根本不可能深入森林深處,所以我需要跟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獵人們同行。為此,我還可以支付一定的報酬。”
“你有什麽事?”
“又願意再付多少報酬?”
弗雷克一連問道。
“我要進林中尋找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移植到我的莊園裡,你知道,我一直在開發著新菜肴,而這需要大量新食材的支持。”
洛克解釋道,能進入肖爾嶺森林深處親自打探尋找食材,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有冰狐做保鏢,他自認為安全有一定保障,他可是親眼見過冰狐法術威力的。而獵人們是混跡森林的求生老手,跟著他們自然也不用擔心迷路,取食,飲水等問題,相當於是有了雙保險。
當然,洛克也可以用之前想到的辦法——繪製圖紙然後聘請別人照著圖紙去找上面繪製的植物,但是相比這種做法,他親自出馬的話,可以很大程度上減少照著圖紙找東西過程中會產生的辨識誤差。還有一點就是,很多植物洛克根本不可能憑著若有若無的印象畫出來。
“你們怎麽看?”
聽完洛克的解釋,獵頭弗雷克轉身向自己的同伴們問道。
“先問他能多加多少報酬。”
一個壯年男子說道,他叫洪都·莫爾,下一任獵頭的有力競爭者。
“我能多付100銀貝的報酬。”洛克回道,說著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包,“現在。”
“這……”洪都犯了難,望向弗雷克,又把難題給交了回去。
“在如此慷慨的開價之下,我對洛克老爺的同行表示歡迎。”弗雷克率先表態,環視一周問道,“諸位呢,可有不同意見?”
獵人們一致搖了搖頭。
弗雷克確認之後,回屋幫洛克和冰狐各自拿了一些裝備,然後繼續主持完成狩獵前的血祭儀式。
一行人拔隊出發,向著肖爾嶺森林行去。
……
戈狄文·溫盧坐在躺椅上,聽著店員佐伊的匯報,臉色變得越發陰沉難看。
“你說什麽!?掛牌當天,他們的銷售額至少有1500銅貝左右?”戈狄文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站起來質問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給自己的餐館掛了個招牌的緣故嗎?”
“當然……不僅如此。”佐伊在發怒的老板身旁戰戰兢兢的回道,“他們還推出了兩個新菜,叫做辣椒釀牛肉和牛奶酥酥球。這兩個菜,特別是後者已經掀起了一股美食狂潮,我今天早上找了很多去光顧的客人詢問,他們說牛奶酥酥球簡直就是適合在炎炎夏日品嘗的絕等美食。”
“等等……”戈狄文的關注點與他並不相同,“你剛剛說,辣椒?”
“哦,就是被成為魔鬼之牙的那種植物。”他解釋道。
“哈哈哈哈!”戈狄文突然獰笑道,“他既然膽敢自尋死路,那我就就不介意送他一程,居然用魔鬼之牙做菜,我看他的餐館是不想開了!”
“您要?”
“你下去吧。”
戈狄文揮手道,一個能將大漢餐館至之死地的完美計劃,已經在他腦中醞釀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