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全部抬起,墨千影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果然前面那段路只是一點開胃小菜,真正的考驗現在才正式開始。
石壁後面的場景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這片區域和墨千影當初在漠北走廊看到的那個墨家機關工坊風格相似,一個巨大的空間呈現在他的眼前,周圍的牆壁上點綴著繁星般的螢石,在昏暗的環境中散發出微弱的光線,為周圍鋪上一層陰鬱的藍色幽光。
整個空間內沒有多余的東西,墨千影順著樓梯走下去,能夠看到周圍都是光滑的石壁,以及地上呈階梯狀向下延伸的石塊。墨千影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孤獨感,身處這個空間之中,除了周圍傳來的機關震動聲之外,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屬於人世的氣息。
隨著他逐漸接近空間的中心位置,那裡佇立著一塊形狀奇特的石碑,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根四面幾乎一樣的柱子。這根柱子上刻滿了各種奇特的文字,除了部分依稀能辨認出之外,大多數都屬於一種完全看不懂的異體字。
墨千影抬手抹去了上面的灰塵,然後發現這些字體下面其實還隱藏了更深一層的紋路,這些紋路和進來前啟動的石壁看到的一樣,都是明顯根據某種規律排列。墨千影順著紋路一路看下去,然後就發現了藏在下方的處奇怪的凹槽。
看到凹槽的瞬間,墨千影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立即從背包裡取出了禁地鑰匙碎片。在一個一個地對比了一輪之後,果然就找到了一塊與之對應的碎片。他毫不猶豫地將那塊碎片放了進去,然後再次轉向其他方向,接連找到了剩下的三個放置碎片的凹槽。
墨千影將禁地鑰匙碎片的凹槽放進去之後,便退到了一旁安靜等待著變化。現在連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只能等待著進一步的變化。
大約過了半分鍾左右,四塊禁地鑰匙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在凹槽裡劇烈震動了起來,金屬與岩石的碰撞聲很快就蓋過了周圍的機關低響。隨著它們震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石柱上的紋路也開始發出幽藍的熒光。
很快更多的熒光充斥了整根立柱,沒等墨千影反應過來,整根立柱猛地下沉到了地面之下。就在這時,周圍的地面忽然震動了起來,墨千影一個不注意沒站穩,當場就失去平衡撲倒在地,而空間周圍那些逐級遞減的石階,也開始換行下落。
墨千影連忙從地上爬起,有些驚慌地看著周圍的變化,他可以肯定接下來正片就要開始了,於是取出了匕首全力警戒起來。
然而他怎麽也想不到,首先遭遇的,卻是來自正下方的突襲。
墨千影所站的那塊地板忽然朝下坍塌,他被驚出一身冷汗,當即發動了三段閃跳開,驚險地避過了從坍塌的地板下方衝出的數杆鐵槍。然而他這邊剛站穩了腳跟,身後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墨千影再也顧不上其他,連忙朝前撲倒躲過了這記突襲。
剛才向他衝來的,正是一塊從旁邊衝出的石柱,一擊落空之後卻沒有縮回去,反而直接朝下墜落,直接砸向了趴在地上的墨千影。墨千影看到這般凶險的場面,連忙做出了回避翻滾,試圖擺脫那根石柱的糾纏。
然而隨著他朝旁邊滾去,周圍的地板卻忽然出現了傾斜,石柱落下的瞬間便順著斜坡追了過來,搞得墨千影哭笑不得。
他還是第一次被搞得這麽狼狽,一通上躥下跳總算是將那根冤魂不散的石柱騙到了一邊只有,立即就遭遇更加凶險的機關偷襲。
這時候整個空間仿佛活過來了一樣,所有東西都在對他進行追擊,不斷地增加著攻擊他的機關,將他的活動空間逐步壓縮。到了最後,墨千影甚至被迫發動了一次奧爾加指環的時間回溯,才硬抗了一次無法躲避的合擊。
隨著他躲避的時間越久,失誤的次數也逐漸增加,墨千影感覺自己的潛能已經被壓榨到了崩潰的邊緣,距離他的極限操作只有一線之隔。現在只要將他再行前推一把,他就必死無疑,而唯一能夠擺脫這種危機的辦法,就是跨越他目前為止最大的極限。
這還是墨千影第一次被逼到這種絕路上,那怕他在面對蠻族之王的時候,也未曾感到這種程度的壓力。
周圍襲來的機關越來越迅猛,也越來越危險。墨千影宛如風中柳絮,根本無法找到一絲喘息的機會。他的血值已經被削減到重傷狀態的臨界點,只差一步就要結束這場傳承任務。盡管心裡還有些不甘心,但是他的心中那點鬥志已經逐漸熄滅。
“這小子似乎打算放棄了。”
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傳來,在嘈雜的機關響動中顯得有些模糊。
“真是遺憾,我還以為終於有人能放我們出去了呢!”
另一個略帶魅惑的女聲隨即響起,言語中似乎透露著失望的情緒。
“庸才終究是庸才。”
一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響起,威嚴而沒有一絲情感。
“以血肉之軀支撐了這麽久,他也算過得去了。”
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似乎在為墨千影開脫。
“你又心軟了,既然他已經來到這個地方,就應該有所覺悟。”
有一個語氣冰冷的聲音響起,反駁了前一個人的話。
“再看看吧!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略顯輕撫的聲音帶著笑意,顯然比他的同伴們要樂觀得多。
“奇跡?這個詞從青龍七殺的嘴裡說出還真是諷刺。”
最後一人聲線清脆,似乎還是一個少年。
“青龍七殺!”墨千影猛地一震,原本已經放棄的心再次被點燃。從這一刻起,他仿佛打開了身體裡某個開光,對周圍襲來的機關反應速度變得更加迅捷。雖然系統給予的屬性是固定的,但是墨千影卻通過近乎精密的預判,將所有的機關攻擊路徑全部看穿了。
這是一種微妙的體驗,墨千影雖然以前能做到攻擊預判,但與現在這種靈台清明的感覺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上。現在的墨千影似乎從周圍的空氣流向,就能判斷出下一輪攻擊到來的位置和力度。
那些圍攻墨千影的機關仿佛也到達了極限,它們的攻擊再也沒有變化,不管是攻擊速度還是數量,都沒有再向上增加。又是將近二十分鍾的僵持,墨千影第一次察覺到了這些機關攻擊路徑出現了循環。
只要發現了循環的路徑, 想要對付他們就變得無比簡單。這些有系統設定好的東西就是這樣,即使表面上看來十分複雜,但不管它的變換有麽繁瑣,終究還是會回到某個循環的點上。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有些人沒辦法發現這個循環的節點,而有些人一旦發現之後就不會再受其牽製。
墨千影就屬於後者,在過去漫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過著如同過街老鼠般的生活,在他沒有能力對抗自己最強悍的對手時,他選擇的就是用最殘酷的方式來錘煉自己的技巧。當他終於擁有凌駕於所有人的技巧時,他就迷失了可以更進一步的方向。而現在,經過唐門禁地機關的錘煉,他再次找到了那時候的感覺,一舉衝破了攔在面前的那堵牆。
突破了那層障礙之後,墨千影便不再畏懼這些無需的攻擊,他有意地引導著這些機關的攻擊路徑,然後讓它們相互摧毀。越是精密越是複雜的系統,就越不能容忍一絲的偏差,一旦這個錯誤開始,那麽崩潰的步伐就隨即蔓延到了其他的地方。
半小時過後,墨千影坐在一堆機關的殘骸上,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而他的身後,那根縮回地下的石柱再次升起,上面拖著一把組合完成的唐門禁地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