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紅一方面軍三團和紅四方面軍七十四團在達維會師。
18日,隨著先頭部隊三團和七十四團會師的喜悅傳遍三軍,中央領導人也紛紛來到達維,並在當天離開達維到達懋功,與紅四方面軍的負責人碰面。
7月初,離會師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三團已經在懋功駐軍整整三日,但是任何的軍事指令都還沒有下來。
三團會議室,韓心訓練完一連的戰士們,又給奇兵隊的同志們特訓了一番,接到林大山的命令,向這裡趕來。
老遠,韓心就聽到了林大山的怒吼,這麽久的相處,韓心對於自己的團長林大山是再熟悉不過。
這不同於平日無心的玩罵,而是林大山真的動了怒火,卻是極其罕見的事情。
“他娘的,他張國壽是個什麽東西……我看他就是不願意聽從黨中央的指揮,這是準備背叛革命這是……”
“老林,慎言!”政委肖響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韓心進入會議室,肖響使了個眼色,韓心自覺找到一張凳子坐下,周圍都是老熟人,三營長趙莊、一營長蕭應棠,還有其他的連長,至於連級以下的同志,並沒有出現。
“慎言個屁,他張國壽不是個東西,怎地,他混蛋老子還不能罵他狗日的不成?”林大山的怒罵再次響起。
林大山是開完了上面的會議回來的,顯然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他的話語讓趙莊等人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團長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氣,但他們知道,林大山這是真的火了。
張國壽,在趙莊等人記憶中,是紅四方面軍的負責人,共產黨的初期創始人之一,至於更多的,他們是不知道的,也正在疑惑林大山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怒罵這樣一位領導人。
但自己的團長這麽說了,他們也不好開口,靜靜的等待著失態的發展。
韓心凜然,趙莊等人不知道情況,但他可是不陌生。
張國壽之禍,在歷史上還是大有記載的,懋功會師之後,紅一方面軍的中央領導人根據當時情況制定了北上的軍事方針:集中力量向東,向北發展,在川陝甘建立革命根據地。
卻遭到了紅四方面軍領導張國壽的反對,他主張南下,認為北川一帶地形給養均不利於大部隊的給養,再者水深流急,敵人也有了準備,不容易渡過。
主張中央紅軍應該沿著大金川北上佔阿貝,紅四方面軍北折茂縣、北川等地,並進取松潘以西的地區。
實際上,張國壽這是提出了一個與中央完全不同的戰略方針。
當然,後來的歷史證明,張國壽的大錯特錯,毛澤東等人制定的北上方針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張國壽野心太大,紅軍得勢時他想爭權,紅軍失勢後他又向退縮一域,固守自報,害怕戰鬥,膽小如鼠……
但很可惜,韓心知道這些,卻無法向林大山等人言明,當然,縱然是言明,以林大山等人的職位來看,也起不了什麽大作用。
……
返回現實,林大山還在怒罵個不停,甚至和政委肖響爭吵了起來。
“他娘的張國壽就是在奪權,我看他就是不願意聽從黨的指揮,是想自己拉著紅四方面軍的兄弟做土皇帝呢!”
“老林別說了,這些事情自然是有中央的領導們操心,你管什麽閑事兒?”
“放屁,天下興亡,老子有責,老肖,平日裡老子一直敬你,雖然是個柔弱的知識分子,
但卻是個漢子,今兒這是怎了?連他娘的半句話都不敢說了?” 林大山的脾氣是很極品的,他高興的時候,看誰都順眼,就是炊事班的小同志,他都能跟人家稱兄道弟;但是他不爽的時候吧,那是看誰誰不順眼,無緣無故躺槍挨罵那是常有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肖響是深有體會,要是對林大山的話都認真了,他還不得氣死,因此也不往心裡去。
只是冷笑道:“老戰友說你是條餓狼還真不假,你瞧瞧你,像什麽樣子,逮住個人你就呲牙。
張國壽是有怠工的嫌疑,但人家好歹是中央領導人,是你一個小小團長能瞎起哄的?”
“老子還就罵他了,怎地?”林大山梗著脖子道。
“呵呵,那你在旅部會議上怎不罵?你怎不寫信給師部的首長,怎不直接寫信給毛主席?實在不行你直接寫信給張國壽,你就說,老子林大山看你不爽,要罵你,把耳朵給老子豎起來聽好嘍……”
“哈哈,要是能這樣乾老子早就幹了……這不是不能嘛!”林大山嘿嘿一笑,原本還怒火衝天的面部瞬間消逝,化作毫不尷尬的諂笑。
這是林大山的另一面,橫起來比誰都凶,砍起敵人的腦袋來也是不帶手軟,但如果你和林大山接觸久了,你就會發現,這些都不會是他給你印象最深的地方。
林大山給人印象最深的地方,那就是臉皮夠厚、夠無恥……或者用肖響的話說,就是“農民式的狡黠”。
這種狡猾不同於其他,讓人無奈,卻難以生起氣來。
這一點,肖響不得不承認,是屬於林大山獨特的個人魅力,換句實在點兒的話說,他肖響死了,頂多感情深厚的一些戰友朋友來吊唁,悲痛一番。
但是他林大山某一天若是不在了,不止是親友兄弟,怕是他帶過的士兵,聽命過的首長,都會前仆後繼,往來不絕。
“會師之後我紅軍兵力迅速達到了十萬人之多,而那張國壽的紅四方面軍就足有七八萬,對待他的態度,必須謹慎。
這一點我想你是知道的,所以,老林,別做哪些沒用的抱怨了,好好的讓同志們修整,接下來有的是我們發揮的時候。”摒棄心中感慨,肖響安慰了一句。
“他娘的也只能這樣了……”林大山不爽的點點頭,又向一旁的韓心等人道:“雖然現在局勢不確定,但是黨中央的命令咱們三團是絕對不會違背的。
北上的方針是黨中央定下來的,想來是不會更改的,老首長也和我暗中示意了,鑒於我九師三團一向的英勇表現,接下來的軍事活動仍舊是我三團做先鋒打頭陣。”
“地圖”
林大山喊了一聲,蕭應棠眼疾手快的將一張地圖遞了過去,林大山附身,在韓心等人都湊過來之後指著一處道:“看到這裡沒有,四川西北處的草原,乃是北上的必經之地,我們估計會作為先頭部隊從這裡經過。”
林大山頓了一下,戰事不緊急的情況下,他一向是喜歡指導指導手下的,在他看來,這些手下總不能一直跟著他乾,說白了,沒出息。
而這也是許多林大山帶過的兵現在已經成為團長,見到林大山仍然是恭恭敬敬,老團長老團長喊個不停的原因之一。
“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麽要單獨提出這裡?”
周圍沉默了片刻,蕭應棠道:“團長,這川西北的草原說白了就是一片草地, 怕是不太好走吧!”
“哈,可以嘛小子!三營長,你認為呢?”林大山讚了一聲,又向趙莊問道。
趙莊抽了抽鼻子道:“團長,我聽紅六團的兄弟們說了,他們團在過草地的時候由於認識不足,準備不到位,損失很是慘重,這草地怕是塊兒難啃的骨頭啊!”
“你小子消息倒是挺靈通”,你大山笑罵一句,本來,到了這裡基本上就結束了,但林大山出奇的看了看韓心,見韓心並沒有任何表示的樣子。
獵奇心理大犯,林大山道:“韓心,你小子怎看?”
“啊?剛才兩位營長不是都說了嘛?”韓心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少給老子廢話,老子就是問問你有啥看法,有啥建議。”近來林大山和韓心之間已經很熟絡,林大山的本相自然是原形畢露,也不在乎啥髒話了,一視同仁,笑罵了起來。
“哦!”韓心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說,林大山自然也可以從當地人哪裡打探到消息,但出於細節的提醒,以及一個過來人的角度,韓心是知道草地的恐怖的,有太多的紅軍戰士就是犧牲在了這裡。
想了想,韓心憑借著記憶道:“團長,這川西北草原是典型的平坦高原,面積很大,有一萬五千多平方公裡。
因為其上有白河(葛曲河)和黑河(墨曲河)由南而北縱橫其間,河道迂回曲折,岔口河道叢生,水流滯緩。
再加上排水不良的緣故,瀦水而成為了大片的沼澤,漫漫澤國,經年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