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欲要火燒白蘭王
曼頭山,這一座位於西海西北的高山,隔著老遠就能夠看見那巍峨的雪山,此時的曼頭山上是白雪皚皚,到了夏季,這裡的冰雪就會化作雪水,供養著西北的明珠——西海。
曼頭山並不是一座無法翻閱的高山,這座山中間是有著缺口的,仿佛是人用斧子劈開的一樣,山口的那頭就是西北草原上為數不多的城池——曼頭城。
位於山口有一處隘口,守衛著山口,這裡駐扎的士兵一向都比曼頭城的要多的,因為曼頭山這處隘口就是曼頭城的門戶,只要隘口不失就足以保證曼頭城不失了。
因為從大唐這個方向,唯有從山谷隘口處進去曼頭城,因為那茫茫雪山是基本不可能翻越餓,而繞過寬闊的西海,從北面攻打曼頭城的話就更是艱難了,不僅路途遙遠,而且沿途具都是西域諸國。
夜色降臨,雪域中寒風呼嘯,隨著月亮的升起,似乎遙遠的地方還有著不知是什麽的動物叫聲,曼頭山隘口裡,一處稍平坦的山坡地,密密麻麻的都是吐谷渾人的營帳,從隘口處綿延至更深處,附近幾處頗高的山頭,上面也是零零散散的營帳。
雖是綿延成片的營帳,但是扎營毫無章法,東一個西一個,亂七八糟的,有此可見,吐谷渾人雖是鮮卑族,受漢化也深,但骨子裡仍是草原遊牧民族的性子,雖是對漢人的兵法戰策什麽的非常看重,但也不會一門心思的去學習,並付諸實施。
繞是營帳亂七八糟,但似乎也是有意無意的拱衛著中心,營地中間,有一座頗為高大的營帳,燈火通明,門口豎立著高大的旗幟,在夜風中颯颯作響,兩排守衛左右相夾著護衛,甚有威嚴。
這處營帳就是吐谷渾名王之一的白蘭王的營地,吐谷渾每任可汗都大封諸子和親近王族為名王,就相當於漢家的王爺,而這個白蘭王就是吐谷渾勢力非常強大的一位名王,傳承了數百年,佔據了廣闊的肥沃土地,擁有數不盡的牛羊和數萬奴隸,在吐谷渾可謂是僅次於可汗、天柱王和國相高昌王慕容孝雋的第四號人物。
此時,白蘭王正在大怒,用著鮮卑語夾雜著生硬的漢語大罵道:“不可能,阿律歸不可能背棄本王的,他是跟隨了本王上十年的,他的弓術、他的嗅覺讓他成為了白蘭部的勇士,他的忠心是經過佛主的認可的”。
白蘭王直擺著手搖著頭大叫道,說著又是一指下面坐著的一位名王,怒斥道:“忽爾薩,一定是你派去的那個低賤的郎中害了他,否則,他不會天黑了還不回來複命”。
這個忽爾薩也是吐谷渾的名王之一,不過是隸屬於白蘭部的,勢力也很弱小,被白蘭王這麽指著鼻子呵罵,忽爾薩別提生氣了,他根本不敢露出半點不快來。
隻得忙是低頭認罪道:“大王恕罪,屬下不會用人,看錯了這個低賤的郎中,竟沒看出他會投靠唐狗”。他不敢露出不爽還不說,忽爾薩甚至都不敢求饒頂嘴,隻得擺好態度,積極認罪,因為他知道,白蘭王性格霸道,根本不會容忍屬下有半點炸刺。
“哼,百多勇士,出去轉一圈卻是一個都沒回來,說出去丟我白蘭部的人”,白蘭王很是惱火,因為上午忽爾薩建議,說唐軍已經聚集在鄯州城了,為了營地安全,提前知道唐軍動向,最好是派出斥候打探。
這是很合理的,白蘭王又不是廢物,自然是應允的,然後忽爾薩又說白蘭王的親衛阿律歸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很是細心,在白蘭部出現糾紛謀殺、財物丟棄、人員失蹤等各種案件都是讓阿律歸去偵破的,
阿律歸就是漢人口中的神探。這個要求也不過分,畢竟人盡其用,白蘭王自然也是同意了,沒想到這一去便是一去沒回了,阿律歸是熟悉草原的,自然是知道夜間不能獨自在雪原過夜的,一來天氣酷寒,露宿野外根本扛不住,二來夜間多有野狼豺狗等動物出沒。
“大王,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被唐狗給殺了?”
等到白蘭王怒火稍歇之後,忽爾薩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上挑的粗眉,時不時閃過精光的眼睛,顯示這個吐谷渾不太出名的名王也不是純粹的粗人,至少是一個用腦子想問題的,這也是白蘭王頗為器重他的原因。
白蘭王一聽忽爾薩的話,也是眼中閃過厲色,繼而回到座位上,一屁股坐在,打開旁邊的羊皮卷,上面勾勒著一些粗略的線條,這是一副地圖,當然,比之暗影獻給李靖的地圖那是天差地別的,這幅地圖上只是簡單的線條,連山川河流走向都沒有。
“不可能,此次我們吐谷渾全線布防,從東到西千裡之遠,我們曼頭山地處西北,遠離唐軍大營鄯州,要開戰也是牛心堆、庫山那邊最先打起來,現在也沒聽見那邊有什麽消息啊”。白蘭王蹙著眉頭猜度道。
“怎麽可能,忽爾薩你別以為你是漢諸葛那樣的智謀,漢諸葛那是可以和偉大的檀石槐比肩的人物,你看看我們距離鄯州有多遠,縱是用大王的良駒跑過去,也得一天一夜,又這麽大的風雪,漢人怎麽可能繞遠跑到我們這兒來”。
看見白蘭王似乎有些看重忽爾薩的意見,帳中有一人也是急忙嗤笑道。
“嗯,言之有理,距離太遠,風雪又甚,定然不是唐軍,一定是那個低賤的郎中忽悠本王的阿律歸逃跑了”。白蘭王也是篤定的說道,說著又是咬牙切齒的咒罵著那個沒留下名字的斥候郎中。
看著白蘭王如此態度,很是看重阿律歸的樣子,忽爾薩不由得想起了白蘭部的一個傳聞,頓時後面一緊,渾身一個激靈,畢竟那阿律歸真算是眉清目秀了……
曼頭山東南二十裡外的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一個山凹裡,地上低凹,成片的營帳就在低凹處,正好可以避風。
“今天蘇將軍雖然全殲了白蘭部斥候,未走漏風聲,但是百余斥候,長久未歸,白蘭王也定是會生疑,兩位將軍,你們有什麽想法?”
中軍大帳裡,且末道行軍總管、涼州都督李大亮看著兩名副將,面無表情的問道,也不知其心中所想。
蘇定方契苾何力二人對視一眼,契苾何力微微欠身說道:“蘇將軍先請”。
契苾何力可不是莽夫一個,他來長安之後可就是四處結交貴人,打探消息呢,他一個歸附來的鐵勒部降將,自然不可能在這位太子親信的面前托大無禮的。
蘇定方也是不客氣,一點頭之後也是直說道:“李總管,依末將之見,應當立即動兵,奇襲曼頭山,此時白蘭部不知我等到來,奇襲可出其不意,遲則生變”。
李大亮微微點頭,不置可否,又是看向契苾何力,契苾何力也是一臉慎重的點頭道:“末將也是如此認為,此時的白蘭部定是防守松懈,若是奇襲,說不定可以一舉擊破”。
聽了兩名副將的看法,李大亮摩挲著下巴,眼睛微瞌,也是慢慢道:“可曼頭山隘口易守難攻,如何襲之?”
“總管請看,曼頭山隘口建在山口通道之間,左右山高,雖是無法爬上山去左右夾擊,亦無檑木滾石,但是我們可放火燒之”。蘇定方眼神奕奕指著地上那副拓印過來的吐谷渾地形圖說道。
“火燒?”李大亮眼睛一亮,繼而似乎是想到了實際情況,也是搖頭一笑。
契苾何力也是無奈道:“火燒雖好,但這冰天雪地的雪域之中也無中原茂盛的樹木草叢,如何能夠引火”。
蘇定方卻是搖了搖頭,抬頭指了指頭頂的帳篷,“引火可不一定非要樹木草叢的…”。
李大亮二人見得蘇定方模樣,先是一怔,繼而便是大驚,李大亮更是微怒道:“胡鬧,這般苦寒天氣,若無帳篷,如何能夠生存”。
“是啊,沒有帳篷,到了晚上,先不說那酷冷的天氣,就是這大風就會把我們吹僵的”。契苾何力也是急忙點頭道。他生活在草原之北的突厥鐵勒部,可是深深知道帳篷在雪原裡的作用的。
“總管勿急,只要攻破了曼頭山口,還愁沒有住所嘛,而且一旦沒有拿下曼頭山,被阻在這曼頭山下,那樣我們的情況將會更加危急,因為我們隻帶有乾糧,就算是做熟食也無足夠的柴火,也會撐不了多久的”。蘇定方臉色沉重的說道。
“這帳篷乃是布幔加皮革浸油脂所製,極息點燃,而吐谷渾營帳更是幾乎全部皮革所製,碰著火就著,到時候火借風勢,其營地必將成為火海”。
說著蘇定方眼泛精光,又是說道:“而且焚燒帳篷,乃是背水一戰,拿不下曼頭山,到了腰間都要凍死,將士們無不用兵。屆時還可在山谷左右高坡處布下小股疑兵,敲打戰鼓銅鉦,造成三面皆兵的混亂場面,白蘭部必定陷入慌亂,定可一戰破之”。
蘇定方攥著拳頭,很是自信的說道,他用兵學自李靖,善用奇兵,面對面列陣而戰或許不是最擅長的,這點比不過薛仁貴,薛仁貴最善戰陣,而蘇定方用兵在於奇,最愛這種計謀破敵。
李大亮聽完蘇定方一條一條的理由,也是眼神大亮,頗為欣喜,看著地圖上兩面高中間低的曼頭山隘口,再看了看頭頂極易燃燒的帳篷,也是右拳打在左掌,叫道:“好,蘇將軍妙計,不愧藥師公高徒啊,便依蘇將軍之計。只是,這襲擊時間,該當定在何時?兩位將軍可有想法?”
契苾何力這回沒有再謙讓,已經讓蘇定方有了獻計的功勞了,可不能全把功勞給他了,當即也是直說道:“依末將看來,可以在寅時進攻,寅時無論人馬,都是酣睡之時,在其酣睡中將其驚醒,定然讓其手足無措”。
李大亮看向蘇定方,蘇定方見著契苾何力如此心急,也是明了,當即點頭道:“可,契苾將軍所言正合我意”。反正寅時進攻確實不錯,也無須與他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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