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氣節
看著昏迷不醒的吳彥恆,蘇定方等人心中也是起伏不定,沒想到今日剛結識的原州司馬竟然是如此大義,如此有氣節之人,想想皆是唏噓不已。
給吳彥恆包扎好了之後,便是靜靜等著大夫來了,對於這種撞傷,還是頭部撞傷,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頭顱是人類最複雜的部位他能做的也只有包扎止血了,便是大夫來了,說不得也是只能開幾副安神的藥,再無他法了。
只希望沒有顱內出血或者腦震蕩之類的吧,更祈禱可別成為了植物人,若是……若是這麽一位氣節之士把腦袋撞壞了,成了憨娃的那樣的人或者失憶了,那可就完了。
不過要是他能自己醒過來就好了,李破軍也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心情煩躁的很,一方面是擔憂這吳彥恆的情況,一方面也是想到那天怒人怨的王孝榮。
想到吳彥恆信誓旦旦,甚至以命保證的那些條罪狀,他就恨的牙癢癢,怎會有這般官員,還是西北重鎮,一州刺史,王孝榮不除,莫說原州百姓不答應,便是他李破軍也是不服,哪怕他是王家的人,你便是皇家宗室,如此大罪,也難逃嚴懲。“王孝榮不除,我心難安”。李破軍捏了捏拳頭。
這時,門口一陣喧鬧,幾個急匆匆的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過來了,推門而入,老管家正想拜見殿下,正想說話,李破軍便是截住話頭,說道:“怎麽樣,管家,大夫請來了嗎,快讓他看看我叔父”。說罷便是看著老管家,老管家一愣,繼而明白了,畢竟人老成精,殿下這是想隱瞞身份呢。
當即也是慌慌張張的,眼睛珠子一轉說道:“郎君,大夫請來了,這位是原州城最有名的張大夫”。“張醫師,這是我家老爺遠方侄子,聽說咱這受災,特來探親”。說罷便是介紹身後的一位背著藥箱的人,只見那人瘦削身材,身著灰色圓領衫,頭戴噗頭,長須修剪的整整齊齊的,大約四五十上下年紀。
李破軍忙是上前一禮,“勞煩張大夫了,盡管全力施救,診金不缺,藥材任選,金銀但用無妨”。
“呵呵,無妨,郎君多禮了,醫者仁心,自當盡力。來時吳管家已經跟我大略說過,隻言頭部受傷,不知吳司馬如何致傷?”。
“叔父方才一時恍惚,腳下失根,跌撞在了牆柱之上,流血不止,我自己簡單包扎了一下,請你快看看”。
“呵呵,郎君勿憂,我這就看看”。張大夫撫摸著下巴那順溜的胡須一團和氣的說道。
說罷便是走近床榻,先是很詫異的看了看吳彥恆受傷的額頭包扎的,又捏住了他的手腕,閉上眼睛,把了一會兒,才睜眼說道:“吳司馬的脈相倒是無礙,平和穩定,額頭傷也是止住了,未再流血,性命已是保住了。只是這傷在頭部,按照郎君所言,又是強力撞擊所致,頭部之疾一向難斷,醒來之後隻願無後遺之症吧,我且扎上幾針,疏通血脈,再開幾個方子,穩住脈相,安神清腦,再讓好好修養便是,至於何時醒來,那只能看天意了。”
說罷眼神爍爍,便是施針了。
這傷你說是自己跌倒撞傷的?自己能把自己差點摔死?開玩笑,你當我是傻子呢,不過拿錢看病,不管那麽多了?
幾人一聽,心情皆是複雜,這命雖是保住了,但是卻是天意難測啊。
很快,張大夫便是施完了針,又讓丫鬟取來了紙筆,寫了幾個方子。
李破軍一看,全看不懂,當即便是對憨娃說道:“那五兩銀子給管家”。轉手將方子遞給管家,說道:“拜托管家取抓藥了,銀錢若是不夠,再回來取。”
管家接了錢拿了方子又是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張大夫這時也是頗為好奇的問道:“這位小郎君,這傷口可是你包扎的?”
“正是我”說罷看著張大夫那頗為好奇的目光,便又是說道:“家父原是軍中之人,後又行商遍行各地,多見外傷,便是用此法包扎”。
張大夫聽了也是笑了笑就沒說什麽了,收拾銀針準備告辭了。
李破軍也是沒心情多耽擱,當即便是問道:“不知診金幾何?”
“呵呵,吳司馬是個好官,能盡淺薄之力我心甚安,便隻一貫錢即可”。
李破軍初一聽,說吳彥恆是個好官,他還以為不要錢的呢,結果還是要一貫錢,也就是一兩銀子,一千個開元通寶,這麽貴,也不便宜了啊,而且按照他所說的意思,這特麽的還是個友情價,這還不包括湯藥錢,而且藥材還貴一些,這樣子說來,普通人家想要治個病還真難,跟前世一樣,看醫生傷不起啊,也怪不得那麽多窮苦百姓生病了隻得等死,怪不得憨娃祖母病重還有賣祖傳寶刀請大夫。
付了錢,大夫也走了,幾人在房內也是呐呐無言,這……這再如何是好,剛剛才控告那天殺的王刺史八大罪狀,這眼下人家還沒怎的,還在依舊風流快活,這兒已經在昏迷不醒了。
“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嗯,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婢,婢子叫小翠”。
“嗯,小翠,你照顧好你家老爺,一旦他醒過來了,你便過來喊我們”。
說罷便帶上門出去了,出去一看,正廳裡,蘇定方幾人在哪兒不安的坐著,而一個沒見過的老婦人則是照顧著暈在案桌旁的馬氏。
“這是。”李破軍也沒見過這老婦人啊。
“殿下,阿婆是老管家家裡人, 剛剛出去擇菜回來的。”朱成在一旁說道。
李破軍也是見個禮,老婦人連忙回禮。
“阿婆,你與小翠一同將馬娘子抱進裡間去吧,免得……”。
想說著,幾聲呻吟,馬氏幽幽醒來了,醒來便是哭喊夫君,李破軍隻得連忙說明,吳彥恆沒死,在裡頭養著呢。
馬氏匆匆一禮便是踉蹌著進內室了,李破軍心裡也是唏噓不已。
正廳就剩李破軍,蘇定方等五人了,朱成感慨說道:“吳公此舉,堪稱當世名士”。
蘇定方也是唏噓說道:“身為六品司馬,家無余財,仆役僅三人,兩老一幼,清廉至斯,讓京中那些不入品的吏員情何以堪。”
李破軍就靜靜聽著,他心裡至今還在為那以命相鑒的舉動震撼,一個歷史上沒聽過的六品官員便是如此,那歷史上那以錚臣聞名敢於頂撞太宗的魏征,蕭瑀又是何等風骨呢。找本站請搜索“”或輸入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