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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殿侍禦史
立政殿,李世民臉色微青,握著一封信件,怒氣緩緩上升,“大膽夷男,這是欺我刀兵不利否?”
李破軍眨了眨眼,慢慢挪開一點,免得唾沫星子噴到臉上。
李世民拿的正是暗影李震傳給李破軍的信件,撤離吐谷渾的時候李破軍吩咐李震盡快差評校尉馬滿刺殺一事,李震不負所望,短短數日便已經查清了,
那利州的校尉馬滿的家眷正是被薛延陀的遊騎喬裝打扮擄走的,李震率領暗影一路追查,才在涼州的一處村莊查到,救出了馬滿的家眷,殺死數名薛延陀遊騎暗探,生擒兩人,經過審訊,這些探子是受可汗夷男的嫡子拔灼指使來綁架馬滿家眷,脅迫他刺殺李破軍,以達到讓大唐和蜀渾王部繼續開戰的目的。
“阿耶是覺得此事夷男知情?”李破軍不由得挑眉問道。
李世民一怔,平緩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拔灼自作主張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李破軍點點頭,“自從東突厥滅亡後,那夷男第一時間率部歸附而後年年上供,牛、馬、羊、駝、貂皮等等動輒數千上萬,進貢數目之多為四夷之最,特別是在大唐將東突厥青壯盡遷嶺南之後,夷男更是時時自危,態度恭謹,另外,據我所知,夷男年事已高,早已臥病在床,應該是不敢來擼我大唐虎須的”。
抓起桌上的一壺茶灌了一口,李破軍接著說道:“再看那拔灼,雖然嫡子,但卻是次子,論起武勇和威望都不如他的庶兄長曳莽,只是仗著母族的支持和夷男的喜愛方才執掌一部。記得當時王玄策介紹過此人,陰險狡詐,頗有志向,喜歡研究謀略,不出所料的話,這一招驅虎吞狼,坐山觀虎鬥應該就是出自他的了”。
李世民聽完分析也是不由得點點頭,拍打著信件,沉吟道:“如今西征大軍方才班師,糧草兵械也是耗費巨大,又欲修建宮殿,欲伐薛延陀,卻是力不從心啊”。
這一點李破軍也是想到了,方才遠征滅了吐谷渾,再要勞師北伐薛延陀的話,國內財政壓力太大了,窮兵黷武是沒有好下場的,
當即也是笑道:“阿耶莫非是忘了此次西征的戰利品?”
“戰利品?”李世民一挑眉,“吐谷渾?”說罷也是眼睛一亮,直道:“吐谷渾還有可戰之士五萬有余,糧草頗豐,可將其安置在涼州甘州一線,威懾薛延陀,大善”。
“還可以給慕容順加官進爵,以安吐谷渾降卒軍心”。李破軍補充道。
李世民點點頭甚是滿意,看著李破軍哈哈大笑道:“有長進,不愧是老子的種”。
李破軍尷尬一笑,直道:“慚愧慚愧,這並非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
說著卻是話題一轉,將方才許敬宗一事說了出來,李世民聽了也是搖頭嗤笑道:“許敬宗跳梁小醜罷了,若非看其有幾分才能,又非是那五姓之人,早將其踢出朝堂了”。
果然,李破軍不相信以李世民的眼力看不出許敬宗的為人,原來是為了對抗五姓之人,想到此處,李破軍不由得說道:“非五姓的有德有才之士多的很,足以代替許敬宗這個有才無德之人”。
李世民聞言挑眉一笑,一副看透你的神情,“這才是你想說的吧,說吧小子,哪位高人能入你的眼啊”。
“正是我那神策軍長史張瓘”李破軍毫不臉紅的將他的心腹推了出來。
“張瓘?”李世民眉頭微皺,對這個人名似乎有些陌生,“便時常跟在你身後的那個儒士?我記得江南推行鹽法的時候,他頗有功績”。
“阿耶還記得啊,那太好了,豈止是頗有功績啊,是大大的功績啊,沒有他我怕是都出不來江南那個險地”李破軍繼而“推銷”道,“此次征吐谷渾張瓘也隨軍去了,也有大功,但卻是沒有封賞,這說不過去嘛,阿耶,你要不看看,把那許敬宗給擼了?”
“你倒是好大的口氣,想讓他進入朝廷樞做這個五品官”李世民瞪了他一眼,頗有些惱怒。
要知道五品是一個大階梯,五品之下的皆不足為慮,五品之上的可就是朝顯貴了。神策軍的長史等同於一個州的長史,位列從六品,如同一躍進去書省做書舍人的話,那就是一飛衝天了。
“不能商量一下?”李破軍試探著問道。
“滾,你當這是西市裡買菜呢?國家要職怎可兒戲”李世民瞪眼道,“再者,我看那張瓘應該年紀不大吧?”
“呃,剛剛而立之年”,李破軍也是有些虛。
果然,李世民聞言便道:“他一無威望名聲,二無顯著功績,僅憑你空口白牙的舉薦,若是而立之年就做到了五品舍人,你覺得朝堂上能容他嗎?”
李破軍也是默然,張瓘不像許敬宗,在名聲上,許敬宗年少成名,采出眾,早就為眾人所知,而張瓘科舉了明經雖然也是頗有名,但沒有許敬宗這個秦王府十八學士有名。在家世上,許敬宗的老爹是隋朝高官,官至秘書丞、禮部侍郎,又是壇大佬,爵封縣公,累世官宦,而張瓘的父親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八品縣令。這樣一對比,在外人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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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沒有可比性。
“不過, 既然有功也不可不賞”李世民沉吟一下,“給他授個殿侍禦史吧”。
“殿下侍禦史?從六品?”李破軍愣了愣,又是試探問道:“監察禦史怎麽樣?”
李世民臉都黑了。
“滾出去”。
“好嘞”李破軍脖子一縮便要溜了,走到殿門口,又聽得身後說道:“你有多久沒去看你皇爺爺了?”
李破軍一怔,腦海浮現出那個須發花白的老人,點點頭道:“孩兒疏忽了,這便帶著嫣兒一起去”。
回了東宮,叫上蕭嫣,便向后宮臨風殿去了。
臨風殿東側,一處臨湖樓閣,李淵斜倚在座上,看著波瀾不興的水面,轉動著夜光杯,神情蕭索,似乎在想著什麽,臉色雖是蠟黃,眼窩深陷,但眼睛一開一瞑之間仍留當年的氣度,宛如一頭老年的病虎在那裡盤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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