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蒼遺回到血魔峽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
盡管心理有了準備,但是看到滿坑滿谷的潰部敗卒,還是讓陳海有些意外,死的人比他預料的要少一些。
不管外面的人再多、再雜,守護在血魔峽外的將卒一直恪守著鐵鯤的交代,縱使血魔峽外擁著數以萬計的蠻族與奴隸,但血魔峽裡還是安靜如故。
遠處谷外時不時有騷動聲傳來,越顯得谷中幽靜一片,數十座徬著懸崖而建的木屋燈火大都熄了,只有寥寥兩三點燈火,在銀白的雪地映襯下,略微有些微弱。
這時候鐵鯤還在玉柱峰北坡坐鎮,督促築壘,陳立想著等天亮再去找鐵鯤不遲,先讓齊寒江回地宮去。
蒼遺在地宮裡憋太多年了,還是喜歡血魔峽的木屋更有人味,這會兒時間也不想回地宮去,便找了間木屋就潛修去;陳海推開走進他平時潛修的木屋,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陳海早就寒暑不侵了,但鐵鯤還是要侍侯陳海的奴仆堅持每日幫他燒起禦寒的火爐,這時候爐灶裡的火正熊熊燒起,照得屋裡光線明滅。
不管怎麽說,舒適的環境還是會讓人身心愉快的,反手將漫天寒霜千裡冰霜關在門外,深吸了口氣,陳海開始入定潛修。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只是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給拓跋部了。一大早拓跋旗就頒下命令,除了留下了兩萬戰兵駐守殘破的白鹿城,又留下兩萬奴隸去維修城池外,其他所有精銳戰兵以及隨軍征戰的奴兵,都一頭扎入茫茫雪海之中,在一片潔白的天地之中,猶如黑色長蛇一般,快的往魔猿城方向蠕動。
此時的陳海,卻被一番喧鬧吵醒,神識延伸出去,就見血魔峽處聚集了大堆的妖蠻族人,他本不打算去理會這等瑣事,卻現姚文瑾也在那裡,便伸展了一下筋骨,信步往外面走去,看看到底生了什麽。
剛一開門,狂風卷著大團大團的雪花迎面撲來,陳海眯著眼睛往谷口走去,遠遠的就看到數百妖蠻堵在谷口,群情激奮,似乎要衝入血魔峽來。
清晨從地宮歸來的姚文瑾一襲青衫,負手而立,身旁是幾十個鐵崖部精銳手執長矛,嚴陣以待,這或許也是數百妖蠻沒有衝入血魔峽的原因。
看到陳海到來,姚文瑾回身招呼了一下。
從姚文瑾口中,陳海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盡管鐵崖部早就做好了接應潰卒以及南逃妖蠻族人及奴隸的準備,但倉促之間哪裡能準備得下三四十萬妖蠻族人及奴隸居住的房屋?所以這兩天來,絕大部分的妖蠻族人只能找一個避風的角落裡和衣露宿。
白鹿城失陷,是鐵鯤率領鐵崖部戰兵力挽狂瀾,諸部族人及潰兵都不會對鐵鯤及鐵崖部的族人有什麽意見,但是之前隨鐵崖部南下的小三萬人族奴隸,在猿跳峽內都有簡陋的住處,這就已經很是令諸部族人心裡不滿了。
更氣他們的,還是血魔峽內修建高大整齊的幾十棟木房,比鐵崖部族人在猿跳峽的居所還要優越,竟然也是給三四百個奴隸匠工居住。
之前他們心裡不滿歸不滿,昨天之前,諸部族人還陷在絕望之中,也沒有心思去爭這些,但昨天瀕死的危機解除掉,加上諸部昨天夜裡凍死數十婦孺,一下子就炸開來,數百妖蠻族人要衝進來,將奴隸匠工從這些都燒有火爐的木屋裡趕走。
“為什麽這片谷地我們不能搬進去,而這些肮髒的人族卻可以在這裡享福?”看到又一個卑賊的人族走過來,這些妖蠻族人們更加耐不住了,推推搡搡就要往裡衝。
鐵崖部的精銳雖然得了鐵鯤的吩咐,堅守在這裡,但總不至於為這種事情大開殺戒。
看著鐵崖部的蠻勇有退縮的趨勢,一個白蒼蒼的妖蠻高呼:“他們不敢拿我們怎麽樣,都跟我往裡衝啊,這麽好的地方,怎麽能給肮髒的人族佔去?”
“蠱惑人心者殺無赫!”
一道黑芒穿過雲霧怒射而來,直接將那白妖蠻的胸膛射穿,卻是一柄純黑淬金重鋒矛,那妖蠻者瞪大眼睛,難以想象眼前的一切,就見鐵鯤凌空踏空飛來,將那杆淬金重鋒矛拔出來,冷冷盯著峽口外鬧事的諸部族人,鐵血無情的說道:“血魔峽無關人等嚴禁擅入,這是我所頒布的嚴令,違犯者殺無赫,你們可都知道?敵族未去,隨時都會進攻過來,你們不思助我守城,卻跑到這裡聚眾鬧事,踐踏我的軍令,是為何故?”
大雪仍然在繼續,帶著要將天地掩埋的氣勢,誰都沒有想到鐵鯤一言不和就出手殺人,都嚇得惶然後撤。
鐵鯤懶得跟諸部族人囉嗦,讓守血魔峽的將卒將諸部族人都趕走,又將負責守衛這裡的百夫長拉過來訓斥了一頓,要不是百夫長剛才態度太軟弱,他也不會出手殺人立威。
蒼遺這時候剔著牙走出來,頗為欣賞的看了鐵鯤一眼,說道:“你這小子倒也殺伐果斷,有些潛力……”
“蒼前輩,曹公……”鐵鯤給蒼遺、陳海行禮。
鐵鯤此時已經知道蒼遺實是一頭有數千年的靈蛟所變化,昨天那頭魔獒也是蒼遺所變,主要還是為了確立鐵崖部能夠震懾諸部的威望。
雖然鐵鯤並不想鐵崖部完全淪為龍驤軍的附庸,但他無論是地宮大陣,還是昨天衝鋒陷陣的數十頭上古凶獸,又抑或是隨齊寒江、郭泓判他們攜來的上千淬金級兵甲,都不是他辦法拒絕的。
真要陳海這邊撒手不管了,拓跋部一旦看清楚猿跳峽內的虛實,到時候諸部撤入猿跳峽內的族人、十數萬人族奴隸,都將成為拓跋部享受的美餐。
事關鐵崖部上下數萬性命,事關鐵崖部的興亡,鐵鯤心裡清楚,即便是淪為龍驤軍的附庸,也是必然的選擇,要不然的話,不要說拓跋部等敵族,即便是在黑石汗國內部,那些強大的部族也會想方設法吞並猝然崛起,又缺乏底蘊的新興部族。
“你悍然殺人,就不怕諸部領找你的麻煩?”陳海瞥了一眼還倒在血泊中的那個白妖蠻,淡然問鐵鯤。
“要不是有人在背後搞事,要不是有人想試探鐵崖部的底線,拓跋部才剛從白鹿峽東口撤兵,怎麽會有這麽多人聚集鬧事?”鐵鯤冷冷一哼說道。
陳海微微一笑,看來鐵鯤還是知道要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場面,不需要他事事提醒。
“鐵鯤有一事相請蒼老、曹公。”鐵鯤又說道。
“你說。”陳海說道。
“穆圖皇子撤入猿跳峽,受創不輕,猿跳峽及魔猿城條件都極簡陋,又極繁雜,不利穆圖皇子潛心療傷,我想請蒼老、曹公,讓他能進地宮安心療傷。”鐵鯤說道。
“……哈哈,”蒼遺指著鐵鯤哈哈而笑,說道,“這話說得有意思,是要我們將這穆圖軟禁起來,省得給你礙手礙腳?那還不如直接將他給殺了省事……”
“這個萬萬使不得。”鐵鯤被蒼遺說破心事,醜陋覆蓋一層細鱗的老臉也漲紅起來,強調他只是想將穆圖軟禁起來,不能給他找麻煩即可,但暫時還沒有必要殺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