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體內裡有蠱魂丹、有媚魔魂種,而寧蟬兒這時候強迫眾人所服的毒丸,實際上只能算盅魂丹的半成品,甚至連半成品都不如,他又有什麽好畏懼的?
寧蟬兒這時候並沒有條件煉製真正能控制他人神魂的盅魂丹,事實上就算是赤眉教的大煉丹師,也不可能批量煉製蠱魂丹。
在某種意義上,蠱魂丹比九轉金液丹還要珍貴得多,煉製的條件還要苛刻得多。
寧蟬兒讓樊大春等人所服用的,在赤眉教稱之為噬魂丹。
噬魂丹作為蠱魂丹的半成品,無法控制他人的神魂,但就算如此,也是厲害無比,由數種毒物魂魄煉就的毒煞,很難用尋常手段拔除或煉除,要是不能定期服用解藥壓製,就會神魂錯亂而亡。
尋常玄修、武修,難以抵擋這種毒丸的威力,要不能想毒發神智錯亂而死,就只能乖乖接受控制,但這種名為噬魂丹的毒丸,還是遠不能跟蠱魂丹相比並論的。
不要說道丹境強者神魂融煉有道之真意,強大無比了,哪怕是明竅境後期的強者,也能勉強做到神魂不被毒物魂魄煉就的毒煞所侵,只要耐著性子,還是有機會慢慢煉除了。
而事實上,寧蟬兒隨身只有兩枚真正的噬魂丹,一枚已經強迫樊大春吞咽下去了;另一枚噬魂丸,則分成十份,臨時製成十枚毒丸,強迫其他的馬賊頭目服下,毒煞威力就更有限了。
陳海參悟多種道之真意,神魂比道丹境強者隻強不弱,自然也不會怕噬魂丹的粗製濫造半成品能威脅到他。
雖然寧蟬兒並不知道陳海曾服下蠱魂丹,壓根不會畏懼噬魂丹,但也知道此時的陳海,早就不是她能玩弄於股掌間的姚氏少年了,狐疑的橫了陳海兩眼,就沒有再說什麽。
而在樊大春、韓文當等馬賊的心目裡,感受還是不一樣的。
這下子大家都服下毒丸,心裡多少會有不甘,但暫時為性命計,也只能先認命再說。也或許是認定陳海跟他們一樣,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樊大春等賊首看他的眼神也就沒有之前的仇怨。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搞清楚胡必烈聯絡諸寇的目的,這個都不需要陳海、寧蟬兒問,樊大春就跟倒豆子似的全吐了出來:
“贏辰那老賊,二十年前率軍西征,想要掃平金州,羌胡諸部皆受其摧殘,董氏附驥之後,也做了不少絕戶惡事。棲息繁衍平盧綠洲的羌胡諸部,在二十年前,數百萬丁口都幾乎被屠滅一空,這樣的血海深仇哪裡是二十年就能抹平的?此時西羌國王族葉氏竟然要與董氏聯姻,平盧綠洲的其他部姓怎麽可能願意?而在王廷之上,西羌國主一意孤行,誰都勸服不了,這才有人暗中聯絡我等,想著在迎親隊伍進入平盧綠洲之前劫下來!這胡必烈雖然借黑山寇的名義行事,我卻認得他是西羌國北軍裡的一員校尉,以前我們有打過交道。”
胡必烈雖然是借黑山寇的名義聯絡諸寇,但大家對他的身份都心知肚明;而胡必烈也沒有刻意掩飾什麽,甚至有意無意的暗示,多半也是想著能讓更多的馬賊大膽參與此事。
“這個真是好玩了啊,聽說越城郡主貌美如花,劫過來當壓寨夫人卻是不錯,”寧蟬兒知道胡必烈等人冒著風雪狂暴的惡劣天氣趕來夜渠山,還被他們殺死在這裡,竟然是為這事,就覺得甚是有意思,得意的瞥了陳海一眼,說道,“可是越城郡主是個女的,我對女人可不感興趣,你們誰來做二當家,要是將越城郡主劫下來,就給二當家當壓寨夫人,也能長我們夜渠山的志氣!”
“你來做這個二當家?”寧蟬兒又問陳海。
“夜渠山該由大當家與姚老弟主持。”樊大春都沒搞清楚寧蟬兒這女魔頭是什麽脾氣,可不敢跟她貼得太近,當然不會想著這時候爭什麽位置。
“樊兄都喊我姚老弟了,這二當家的寶椅怎麽也得樊兄來坐。”陳海笑著推辭道。
“好,樊大春你來當二把手,姓姚的不識抬舉,就給他做三當家,”寧蟬兒拍拍纖嫩的手掌,乾脆利落的將這事決定下來,跟樊大春說道,“我們將越城郡主劫過來,就給你當壓寨夫人,讓姓姚的看著乾瞪眼。”
“這……”樊大春想著暫時掛著二當家的名銜,卻也無所謂,小命都捏在人家手裡,不要說二當家,就是二十當家,他都會捏鼻子先認下來,但想要去打劫越城郡主,他的頭皮就要炸開來,也不知道寧蟬兒是假瘋還是真瘋,尷尬的說道,“胡必烈幕後到底是誰,咱也不清楚,不過他們這次聯絡了有十幾數人馬這兩天就會下手,夜渠山跟別家比,還是弱了一些。再說真要將越城郡主劫下來,也是一個燙手山芋,可沒有幾家敢接手啊……”
“那你以為我與三當家萬裡迢迢跑過來,就是為了在夜渠山當山大王好玩,跟你們玩過家家的嘍?”寧蟬兒臉驟然間冷如寒霜。
“不敢不敢,大當家說什麽,我們都歇力照做。”樊大春沒想到寧蟬兒說變臉就變臉,反覆無常難以琢磨,趕忙換了口氣,將這事應承下來。
“你們都快去準備,這次還非要將董家的小娘們劫下來不可,你們不要,我自己留在房裡慢慢玩。”寧蟬兒滿臉寒煞的說道。
樊大春猜測寧蟬兒可能是真與董氏有什麽深仇大恨,不然以她與陳海修為,只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至於跑到夜渠山佔山奪寨,這時候不敢去惹這反覆無常的女魔頭,心想著真要將董氏得罪乾淨了,大不了放棄夜渠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反正他們已經將胡必烈及扈從都殺了,消息泄漏出去,也無法再在夜渠山立足了。
“我們殺了胡必烈,還能怎麽準備?”剛才暴怒之余要對陳海動手的韓文當,甕著聲音說道。
西羌國有人暗中聯絡十數路馬賊,要破壞董氏與西羌國王族葉氏之間的聯姻,夜渠山只是最弱的幾路馬賊之一。大家心裡都想著,要之前沒有將胡必烈殺死,還可以混在其他馬賊之中伺機行事,但這時候他們已經將胡必烈殺了,還怎麽再跟其他馬賊聯合行動?
“殺就殺了,有什麽大不了,”寧蟬兒滿不在乎的說道,“先吩咐兄弟們,守住秘密,要是消息實在守不住,就說是胡必烈得罪了我,老娘看了不耐煩,隨手就殺了,那時候大家都滿心想著大事、想著劫董氏的送親隊伍,怎麽會為幾個無關緊要的信使,跟我們過不去?”
寧蟬兒說得輕描淡寫,樊大春與諸馬賊頭目卻是面面相覷,實在是揣摩不透眼前這女魔頭的脾氣,怕忤逆了她的心意,不知道會惹來什麽無枉之災,都不敢多說什麽,便都退下去做準備。
等樊大春他們離開後,寧蟬兒在陳海面前又露出桃花般的嬌豔美臉,討好似的笑問道:“我幫你將董寧劫下來,你要怎麽謝我?”
“劫不劫董寧,是你在拿主意,與我有什麽關系?”陳海攤手說道。
“你萬裡迢迢走入大漠,真不是為了董寧?”寧蟬兒哪裡會輕易放過陳海,身子貼過來問道。
寧蟬兒恢復真容,身上透漏出一縷迷離的馨香,身子傾斜過來,都快要壓到陳海的大腿上。她仿佛妻姬般討好的看著自己的夫君,柔軟的腰肢深深的塌陷下去,襯托出裙衫下的臀部是那麽渾圓嬌挺,但真正令人砰然心動難以製止的,是寧蟬兒眉眼裡那似有似的誘人媚意,撩得陳海體內精氣狂暴,壓製在體內的媚魔魂種也蠢蠢欲動,要往他三魂六魄最深處鑽去。
寧蟬兒這是要催生他體內的媚魔魂種,陳海現在都有些怕與寧蟬兒孤獨一處,蘇綾跟她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寧蟬兒也不會挑逗太過,岔過話題,說道:“你那弓倒是有些意思,我以前卻也沒有想過你有這麽厲害的箭術,借來給我拿看看——還有那幾支箭。”
陳海將玄胎鐵弓及破甲箭取出來給寧蟬兒看。
玄胎鐵弓重五百斤,寧蟬兒渾不當回事的拿在手裡,但要真正嘗試開弓時,才嚇了一跳。她雖然也能將玄胎鐵弓拉開,但以她的修為也沒有辦法做到像陳海那般舉重若輕,問道:“你到底能舉起多重的重物?”
“我也就這點蠻力氣。”陳海不以為意的笑笑。
“我看難說。”寧蟬兒狐疑的掃了陳海一眼,又將破甲箭舉到眼前細看。
破甲箭的箭簇部分,完全是用玄胎精鐵鑄成,不要看箭簇要比尋常細得多,但箭杆連同箭身及起穩定作用的箭翎,每一支破甲箭則足有上百斤沉重,也只有陳海這樣的人型巨弩機器才能用玄胎鐵弓射破甲箭。
胡必烈死在玄胎鐵弓及破甲箭之下,真是一點都不冤,寧蟬兒懷疑要是她沒有提防,吃陳海一箭能不能吃得消。
寧蟬兒將破甲箭搭到弦上,還有些吃力的才拉開,比劃了數下,確認她並沒有辦法將手裡的破甲箭射出陳海射殺胡必烈時的威勢,反轉身子,盯著陳海的眼睛問道:“你到底掌握了幾種真意,又將真意修煉到幾重境界了?”
“你作為燕州年輕一代裡,最有希望踏入道丹境的第一人,到底掌握了幾種道之真意,又將真意修煉到幾重境界了?”陳海反問道。
“你要不願說就拉倒,怎麽老想著打聽人家女孩子的秘密?”寧蟬兒撇過嘴嬌怨的說道。
陳海攤攤手,他就沒有想過這輩子要跟女孩子講道理,更不要說眼前這性情反覆無常的妖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