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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烈之前沒有想讓解泉廷太難堪,也是寡言少語,不多說什麽,待解泉廷、解文蟾父子及解文琢狼狽離開,才語重心長的與眾人說道:
“海兒今日教訓文蟾,說他一戰有五敗,你們也應該聽進去好好想想。文蟾年紀輕輕,能有此成就,確實不凡,但也恰恰是如此,所以他從受激出戰開始,就落在海兒算計之中。而哪怕到最後,他只要稍稍放下他驕傲的內心將劍棄掉,也不是沒有扳回劣勢的機會。比試有如用兵,無非是用勢,莫要讓你們驕傲的心蒙蔽了眼睛……”
孫乾、蘇原、陳權、陳昱等人羞愧不已,他們也是開始就認定陳海絕無勝的可能,事實卻狠狠的抽了他們一巴掌。
而陳烈此時這麽說,必然是他們剛才的種種神色、反應都看在眼底,說這樣的話,自然是對他們表現出所固有的偏見及無謂的驕傲不滿。
“陳海用詭計而已,又算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文蟾心裡必然是不服氣的?”陳青不服氣的駁斥道。
“你想想玉龍山一戰,為什麽敗得如此之慘?”陳烈沒想到青兒還如此頑冥不化,厲聲斥責道,“而今日海兒與文蟾是比試,要是換成生死搏殺,文蟾還有機會不服氣嗎?你若是看不透這點,今生都難有什麽成就。”
看到父親是真正動怒,陳青癟著嘴不敢再使性子,悶悶不樂的坐在那裡不出聲。
“兵者詭道也,”陳海哈哈一笑,說道,“宗閥子弟養成在溫室之中,不識戰場之血腥、殘酷,我要不是屢受大挫,也識不得這句話的精妙之處。”
“兵者詭道也……”孫乾身為陳烈帳前的長史,平時主要就是他輔助陳烈處理軍務,對用兵之事最為熟悉,聽陳海說這句話,感觸也是最深,沒想到世家子陳海竟能說出如此精妙之語來。
孫乾欣然動色,側身看向陳海,這簡直比看到陳海戰勝解文蟾還要令他震驚,心裡想,難道眼前這姚氏棄子真就改過自新,還從此前的大挫中斬獲更堅定的道心?
其他人內心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但今日之事實也足以令他們對陳海刮目相看……
接下來,陳海又正式提及葛同、周景元等人歸附昭陽亭侯府及周鈞拜入陳烈門下之事。
陳烈作為太微宗第三代真傳,又是新冊封的昭陽亭侯,可以說是武威軍冉冉升起的新貴,又是太微宗最有機會修成道丹之人,近年來想拜到他門下修行的弟子,可以說是如過江之鯽。
師傳與聯姻是宗門及武威軍中維持派系關系的主要手段。
這些年來,宗閥出身的玄修門下,主要是招收宗閥子弟為主,寒門子弟通常只能作為附庸,投靠到某宗閥門下。
與周鈞關系密切、實質是師徒關系的趙如晦,雖然是值得拉攏的明竅境後期強者,但趙如晦年歲已大,修為早已過了巔峰期,而作為寒門一系的重要人物,在宗門中卻又受到排擠。
此前孫乾、蘇原等人對陳烈要不要打破舊例,直接將周鈞收入門下,都是有不同意見的。
當然,陳烈已經決意將周鈞收入門下,孫乾、蘇原等人都不會反對,只是這時候看過陳海與解文蟾比試過後,他們心裡都另有一番感受而已。
孫乾心裡則想,或許有些想法,真是需要改變了。
酒宴上,陳烈正式確認要將周鈞收入門下,但還需要周鈞先錄入上七峰內門,才能舉行正式的拜師典禮。
至於葛同等人的歸附,
就相對簡單多了,陳烈獲封昭陽亭侯,都可以正式招攬部曲客卿。陳烈當下賞賜葛同一套蛇鱗甲,傳授他青元劍訣,就算是正式錄入昭陽亭侯的部曲名冊。
以後葛同等人,還是劃歸藥師園陳海帳前任用。
陳海要與周鈞前往上七峰,正式拜入上七峰內門修行,會耽擱數月才能再以歷煉的名義調歸玉龍山,而藥師園及弟子營,暫時就由葛同、周景元、趙山、錢文義等人負責。
藥師園及弟子營,可以說是昭武亭侯府在黃龍淵道院正式形成的一股勢力,也是與柴氏分庭抗衡的“核心戰場”之一。
雖然藥師園及弟子營都是陳海一手創立,但孫乾、蘇原等人之前都不讚同將這麽重要的事務,交由陳海手裡。
畢竟藥師園及弟子營的上百道兵弟子,都是孫乾、蘇原、陳權、陳昱等人的子侄,昭陽亭侯府每年要調拔大量的資源,以支持這些道兵弟子的修行;藥師園諸多事,理應也該由昭陽亭侯府做最後的決策。
此前孫乾、蘇原並不覺得陳海有能力掌控藥師園的局面,而陳彰則知道調入黃龍淵道院修行的道兵弟子多在十四五歲左右,年齡更小的甚至只有十一二歲,要是這些人都在陳海手底下成長起來,很容易被陳海培養成嫡系,他絕不願看到這種情形發生。
陳彰原本與孫乾、蘇原、陳權、陳昱等人商量好,要在這次賀宴上直接提出派分量更重要的人前往黃龍淵道院坐鎮,從陳海手裡將藥師園接管過來。
而看此時的情形,孫乾、蘇原等人顯然不會再提這事,陳彰心情鬱悶,但知道他也不能在這時去提這事。
他們此時有什麽資格,就斷定陳海處理不了藥師園及弟子營的事務,有什麽借口派人頂替陳海接管藥師園?
無論是藥師園,還是弟子營的新模式,都還是陳海一手創立的。
現在葛同、周景元等人都直接歸附昭陽亭侯府了,能力也不弱;作為黃龍淵道院監院長老的趙如晦,又因為周鈞的關系,成為昭陽亭侯府最堅定的盟友,不要說取代陳海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借口往藥師園安插人手。
夜宴過後,陳烈將陳海、吳蒙、周鈞、葛同單獨叫到後院的書房說話。
到書房裡,陳海將盾形靈戒、九焰騰蛟印從懷裡取出,遞給舅父陳烈:
“這兩件東西,我拿著燙手,還是交給舅舅你來處置。”
“這都是你光明正大贏來了,能有什麽燙手的?”陳烈哈哈一笑。
陳海這才確知舅父陳烈並沒有想到要給解泉廷、解文蟾父子留什麽情面,而有舅父陳烈撐腰,他將這兩件法寶留下來,也不怕解泉廷、解文蟾父子能說什麽?
陳海又說道:“我還沒有開辟靈海,遇敵時無法持續祭用法寶,身邊有再多的法寶也難以發揮作用,有舅舅所賜的青元靈甲與金鋒戒護身足夠了……”
見陳海有寶也不貪多,陳烈更是欣慰的點頭,說道:“九焰騰蛟印你就留在身邊,盾戒就給吳蒙吧……”
吳蒙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家主陳烈竟然要陳海將黃級中品的青盾靈戒送給他祭用。
吳蒙轉念就想明白過來,單膝跪地,說道:“謝侯爺、少侯爺賜寶!”這才從陳海手裡接過盾戒。
看到這一幕,陳烈微微頷首,看得出吳蒙是心甘情願成為陳海帳前的嫡系部將,不管陳海用什麽手段,能讓心高氣傲的吳蒙真正歸心,就是能力……
“吳兄,你這是折煞我,”陳海趕忙將吳蒙攙起來,這才將盾戒塞他手裡,又與陳烈說道,“舅舅給我的那件青元靈甲,我一時半會也用不上,而我與周師兄進上七峰修行, 不知道何時才能回玉龍山,藥師園諸多事就需要葛同你費神。玉龍山處於鶴翔軍與武威軍爭鋒的前沿,不要說柴族可能會有人陰謀算計藥師園了,鶴翔軍也必然會派人潛入玉龍山察看形勢,我想將青元靈甲交給葛同護身,還請舅舅允許……”
葛同要留下來主持藥師園事務,身份就變得相對敏感,陳海要防止有人對葛同不利。
而陳海之所以將靈戒、靈甲給葛同,卻不給周鈞,也是在葛同正式歸附昭陽亭侯府,以後與吳蒙二人就算是他帳前的嫡系部將、屬吏。
而周鈞是拜入舅父陳烈的門下,此時與陳海是對等的師兄弟關系,不能算他的部將,陳海自然沒有必要額外賞賜他什麽寶物;要有什麽賞賜,也是舅父陳烈直接賞賜。
周鈞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心底對那枚盾戒也是十分羨慕。
沒有四五萬點宗門功績,從道院根本就換不到一件黃級中品法寶,而一件黃級下品靈甲,也需要一兩萬點宗門功績才能換得。
這會兒蘇原走進來,通稟說道:“有人說是藥師園兵甲鋪在玉龍府城的主事,過來拜見少侯爺……”
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蘇原親自通稟,不過蘇原作為陳烈身邊的嫡系,一直都守在院子外,就怕陳烈有什麽事情,他隨時能聽候召喚。
“你們還將兵甲鋪開到玉龍府城來了?”陳烈笑問道。
“兵甲鋪的主事,雖然都沒有什麽高深的修為,也沒有能力煉製什麽法寶,但鑄造兵甲卻是精良,”陳海說道,“我入城後,傳信要這邊兵甲鋪的主事過來見我,實是希望舅舅也能見一見他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