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腋爪魔的哨兵在遠處出沒,東都薑氏少年也就知道此時不施加援手,等峽谷的兩百多寒族弟子,被腋爪魔屠戮一盡,他們最終也會被這群腋爪魔盯上,只能硬著頭皮,結成戰陣,往石嶺深處殺來。
與腋爪魔接戰的陣形,以陳海為核心,兩翼盡可能多的安排身強體壯的弟子,持盾牌戰戟,騎乘靈獸作戰,依托僅有四輛精銅戰車,抵住腋爪魔從兩翼撕開戰陣;而薑澤以及諸多不擅近身搏殺的弟子,居中而行,盡可能用防禦道符掩護左右,一起奮力將堵到峽口的二百多腋爪魔殺得人仰馬翻,衝到寒族弟子所築的簡易工事前。
陳海身受百余創,身如血浸,看上去越發的猙獰,看著腋爪魔沒敢尾追過來,他便坐在一塊巨石歇力,從懷裡掏出烤熟的魔蛸肉塊,大口嚼著。
雖然有羅刹血煉秘法,能夠吸噬諸多魔物的血肉精華,但這種秘法太容易令人陷入殺戮*難以自拔、太容易遁入魔道了,如非必然,他並不想通過這種辦法恢復氣力。
要沒有東都薑氏少年守住兩翼及身後,陳海也不能戰得如此輕松,但也恰是如此,東都薑氏少年這次有四人戰死,十數人不同程度受創,也算是傷亡慘重,但要比困守峽谷兩晝夜的這群寒族弟子好得多。
陳海看薑璿的臉色慘白,但比最初看到腋爪魔分食弟子遺屍大吐特吐時,神情要堅定一些了,這時候也幫著薑澤他們一起,照顧受傷的東都薑氏子弟。
陳海他們這一路強衝過來,差不多斬殺百余頭腋爪魔,還沒有傷及這群腋爪魔的根本,但這群腋爪魔暫時也不敢強攻過來,這時候只是繼續往峽口聚集,似乎想要將陳海他們都困在峽谷裡。
薑澤一邊安排人手開始收拾戰場,收割從魔物腋下收割短爪,但收割腋爪之後,分出一半用獸皮囊裝起來,連同一些辟谷丹以及養傷的靈藥,走到周桐等人跟前,說道:“給你。”
薑澤與周桐也彼此認識。
大家都是召泉郡人,血煉弟子在召泉城集結,大部隊從召泉郡浩浩蕩蕩到萬仙山,在路上走了四十多天,即便彼此都沒有說過話,但還是知道對方的存在;畢竟血煉弟子年齡都不滿十六歲,能開辟四條、五條靈脈的,實在不多見。
周桐微微一怔,宗閥子弟素來高高在上,再說要不是薑澤他們殺進來,他們根本就抵擋不住剛才那一波衝擊,這戰績理應歸東都薑氏少年所有,沒想到薑澤會分一半過來。
薑澤把周桐等人震驚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說道:“血練都還沒有過去一個月,大家傷亡都這麽重了,要是大家不聯合起來,不要說拿到足夠的誅魔功績,進入萬仙山修行了,只怕到最後未必能有幾人活著走出血煉場。我希望跟你們聯手,所以在聯手之前,我們得將功績分配說清楚了……”
陳海沒想到薑澤看似心高氣傲,卻也知道收買怎麽人心,拿起腳邊的兩杆戰矛,哧溜對搓了一下,火星直閃,用近乎嘶吼且刺耳的低音,招呼薑璿過來:“走,我們殺出去!”
陳海這話一出,不要說寒族少年了,即便是東都薑氏少年都傻眼了。
峽口聚集的腋爪魔數量已經有五六百頭,他們不依賴這邊的簡易工事,盡可能引誘腋爪魔來攻擊,籍此削弱腋爪魔的數量,直接就往峽口衝去,這得憑白造成多少死傷?
更關鍵的,諸多少年哪裡見過役魔擅作主張,命令主人跟隨行事的?
周桐難以置信的盯著薑澤,不明白東都薑家的役魔,這是怎麽了?
薑澤也是尷尬異常,但他是要臉面的人,走過來假裝跟薑璿商議,說道:“寒門弟子受傷者太多,我覺得休整三四個時辰,再突圍更合適一些——你家役魔受挫也重,我這裡有些靈藥,你可以先帶它到石牆裡養傷,外圍暫時我來安排人警惕。”
陳海心裡一笑,這些家夥還是看輕了腋爪魔,要是再拖三四個時辰,到時候有更多的腋爪魔聚集過來,他大概也就只能帶著薑璿等極少數人殺出重圍了——他也不跟薑澤他們費什麽口舌,更何況他說再多,薑澤等少年都未必聽他的,徑直對薑璿說道:“我隻遵從你姐姐命令,也只要讓你不死在血煉場裡,就不算違背你姐姐的命令——你要不走,那我就扛著你走。”
薑璿小臉也是漲得通紅,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怕陳海真蠻橫的將她扛著就走,又不知道怎麽跟薑澤解釋她家的這頭役魔有些特殊。
薑澤也是尷尬得滿臉通紅,隻得咬牙,通知東都薑氏少年以及周桐等寒族少年,趕緊收拾東西,準備結陣跟著陳海一起殺出重圍。
陳海心裡一笑,他不想這些少年每一步都對他言聽計從,這也沒有可能,但在關鍵時刻,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讓這些少年明白過來,他可不是他們能虞指氣使的,他們得跟著他的節奏走,或許能少死些人。
腋爪魔習性更像是荒漠的沙狼,凶殘狡猾,會死死咬住獵物不松口,但看到更強大的敵人裡,也知道采取迂回戰術,會想方設計的拖疲、拖垮敵人,在敵人最松懈、最疲憊的時間猛撲上來給予致命一擊。
趁著這種腋爪魔驚疑不定時,突圍才是最合適的,再拖三四個時辰,就算沒有更多的魔物聚集過來,情勢也不可能更樂觀。
形勢有如陳海所料,他們再轉身往峽口殺去時,斬殺五六十頭腋爪魔,其他腋爪魔就不再猛衝下來,往兩側的懸崖峭壁撤去,然後從側後死死的盯住這群少年。
陳海也不跟薑澤、周桐這些少年多費什麽口舌,帶著薑璿直接走到一座河灣前,才停下腳步,踏入河灘,想要將渾身難受的汙血洗掉。
“小心魔蛸。”周桐提醒道。
陳海回頭看了一眼,心想這些寒族子弟應該也在河邊吃過虧,但沒有理會,趟入淺水,滔河水洗滌身上血汙,這時候他身上所受到撕裂創傷,更猙獰的暴露出來,諸弟子才更清楚的看到,要不是陳海擋住近半的攻勢,他們真未必能殺出重圍。
“魔兄,是不是要我等在河灣宿營?”薑澤這時候學聰明了,知道跑過來先問清楚陳海的意見,省得再鬧烏龍、臉面丟盡。
“這荒原沒有什麽草樹、河裡也沒有什麽水草,蟲魚不勝,諸多魔蛸水怪能在不算怎麽深的河道裡,長如此巨大,自然是以魔物為食,”陳海甕著聲音說道,“我要在這裡養幾天傷,至於你們,願留則留,願走則走,我隻負責守護薑璿的安全。”
薑澤轉回身看綴在他們身後不退的百余腋爪魔,似乎真對河水心存畏懼,不敢靠近,而知道陳海確切會在河灣留幾天,薑澤便將薑定、薑璿以及周桐找過來商議宿營、防衛之事。
陳海知道這些少年都受過扎實的軍事訓練,宿營防衛及安排斥侯之事,不需要他教,他拿出一根堅如金石、仿佛鐵鉤子的腋爪魔鱗爪,用破鋒矛在鱗爪的斷骨上鑽出小孔,系上魔蛸堅韌無比的足筋,剖出倒刺,然後穿上一塊烤肉,就扔到深水裡去。
薑澤、周桐等少年開始還不知道陳海要趕什麽,等陳海從河裡拖出一頭十四五米長的魔蛸,都嚇了一跳,不過東都薑氏少年經過剛才的血腥廝殺,已經不再畏懼魔蛸,薑璿手持斬玉劍就要衝上去,去斬削魔蛸朝四周八方掙扎的腕足。
“不要動!”陳海喝止住衝動要撲上來的薑璿等人,他反持破鋒矛,走上前,魔蛸的哪根腕足敢伸過來,就是一擊破空抽斬,雖然魔蛸的腕足極其矛韌,但在陳海能裂石斷石的抽斬下,也絕不好受。
魔蛸口器被腋爪魔鱗爪鉤住,沒有辦法逃入河中,被陳海激起凶性,十數腕足舞動纏卷過來,但陳海兩隻破鋒矛在手,速度快得難以想象,折騰過好一會兒,魔蛸再也不敢將腕足朝陳海伸過來。
陳海這時候讓薑璿走過來,魔蛸剛要將腕足伸出,陳海將手裡的破鋒矛一揚,腕足又陡然收回去。
陳海看這頭魔蛸算是勉強老實了,才讓薑澤拉一輛精銅戰車過來。
薑澤他們將四輛精銅戰車帶入血煉場,可不容易,是將四輛精銅戰車的配件裝入儲物戒裡帶進來的。
雖然進入血煉場後,大家都不能妄動真元,儲物戒無法發揮作用,但方便大家將一定的物資,從萬仙山帶入血煉場。
到這時候,薑澤也明白陳海是要幹什麽,也極其興奮。
雖然諸少年還有近二十頭靈獸、役魔隨行,但除了陳海之外,哪家的靈獸、役魔,哪裡有魔蛸強大?
魔蛸上岸後,行動不便,但他們有四輛精銅戰車,要是從河裡捉四頭魔蛸,收拾老實後,捆綁到精銅戰車上,再殺一個回馬槍,敢他媽多爽啊?
陳海也只是示范一下,剩下三頭魔蛸,要怎麽鉤上岸,要怎麽馴服,便由薑澤、周桐他們自己去想辦法,他坐到一座巨石上,內視今日剛衝開的足少陽靈脈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