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擊,蒼遺要保護陳海不受衝擊,他身上百余鱗片都被打崩落,狼狽不堪,還要先將活死屍陳玄真截住;一聲鶴唳響遏行雲,鶴婆婆變回真身,十余米長的金色巨翼翅拍了兩拍,便載著陳海騰空而起,向魏子牙銜尾追去。
這時候,分散於原化塞外圍監視戰場的小隊靈禽、劍修,也迅速行動起來,往北集結而來。
魏子牙傾盡全力往北遁行,短時間是比鶴真人展翼飛翔更快,仿佛一道虹光流影在重重山嶺間飛掠,但鶴真人變回靈禽真身,禦風乘雲乃天賦神通,能晝夜間持續飛行兩三萬裡而不力歇。
魏子牙不要說奪文勃源身舍之後,靈海秘宮所儲的真元,僅相當於道丹境中後期的水準,甚至比陳海還差一截,而就算魏子牙是道胎極盛之時,也沒有辦法極速遁行兩三萬裡也不歇口氣。
魏子牙最遠時,將陳海他們的距離拉開一百五六十裡,之後始終發現無法擺脫陳海他們的追蹤,擔心這麽遁逃下去,在真元耗盡被陳海追上,更是會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便從半空飛落下來,踏著嶺脊之上的積雪,往西北方向奔行。
進入燕山西麓深處的絕嶺之中,山河皆被皚皚白雪覆蓋,即便有三五野獸,也早被驚走,魏子牙哪怕在遁行時將氣息收斂得比一隻螞蟻都微弱,只要沒有其他雜亂氣息的干擾,陳海都能將他的氣息始終鎖住。
陳海這時候感知魏子牙放緩速度,知道魏子牙真元消耗過劇,不敢再亡命狂奔,他正要加緊速度拉近跟魏子牙的距離,龍驤軍前鋒陣地方向,一道雷霆似開天劈地般轟劈下來,隨後一陣巨震,他們即便在兩三百裡外,也能看到附近山崖的石頭、積雪被巨震震塌下去。
陳海知道活死屍陳玄真殉爆了,沒想到會有如此恐怖的威勢,令人怎舌不已。
看大震的方位,距離龍驤軍的前鋒陣地還有二三十裡的距離,也虧得蒼遺提前一步將陳玄真截住,用雷法劈死,要真給陳玄真衝到龍驤軍密集的前鋒陣地裡,一次性暴發出的強烈衝擊還是其次,任那連鐵石都能腐蝕的血肉往四面八方噴射,少說要冤死幾千將卒。
魏子牙肆無忌憚的修煉禦屍邪法,隨手煉製一兩頭毒屍,扔到人口密集的城池,就能廢掉一座城池,危害太恐怖了;要是此時不能將魏子牙殺死,等血魔大劫暴發後,他就更不可能組織天榜道胎高手天涯海北的圍殺魏子牙,到時候只怕會更麻煩。
將活死屍陳玄真截住,劈下紫宵神雷,迫使陳玄真提前殉爆後,蒼遺就馬不停蹄的往西北方向飛來,與陳海匯合。
雖然隔著三百余裡,但蒼遺禦著雷芒珠,真身仿佛裹在一層雷光之中,以極其恐怖的速度,往陳海這邊匯合過來。
當然,陳海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與鶴真人一起,始終鎖住魏子牙的氣息,令他沒有藏蹤匿形的機會,但除了不斷的拉近彼此的距離,也不會急於追殺上去。
魏子牙雖然只能算是殘軀,但作為燕州曾經的第一人,又在幕後控制燕然宮上百年,誰知道他還有什麽壓箱底的手段沒有使出來?
陳海現在就是將魏子牙死死盯住,令他無法藏蹤匿形,這樣就可以耐著性子,等蒼遺以及戰禽營、劍修營的精銳從後面匯合過來,最終令魏子牙逃無可逃、死無葬身之地。
由於陳海跟鶴真人也沒有半息的停頓,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蒼遺才從後面趕過來,而這時候陳海距離魏子牙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五十裡。
蒼遺也不吭聲,龍爪虛張,就一道金光神雷,往魏子牙的後腦杓轟劈過去,迫使魏子牙停下封擋。
陳海這才看到,舅父陳烈率著百余劍修,都騎在蒼遺的背脊上,一起往這邊匯合來了。
他們這時候差不多要翻越燕山踏入薊陽郡境內。
雖然屠粟、屠缺、容衍率西園軍二十萬兵馬以及六閥五六十萬族人,被困在雁蕩原,但六族在薊陽郡還有兩名道胎境強者坐鎮。
今夜這邊這麽大的動靜,也必然驚動六族坐鎮薊陽郡的兩名天榜道胎強者,陳烈率劍修營以及後續會有更多的劍修、戰禽趕來匯合,也是防備六族的強者有可能會選擇拚死一搏跑過來劫殺陳海。
雖說金光神雷要比紫霄神雷差一個層次,但蒼遺作為天賦就精擅禦雷神通的萬年老妖,又有雷芒珠在手,施放金光神雷的速度,比重膛弩都慢不了多少,還動不動中間夾雜著一道魏子牙稍有疏忽、就會被劈得連他媽都不認識的紫霄神雷。
魏子牙憑借自身真元,都未必能承受上百道金光神雷的轟劈,也虧得隨身攜帶的高級道符數不勝數能硬生生扛住,但速度還是硬生生被拖緩下來,一炷香過後,終於被陳海他們追殺到跟前。
這時候魏子牙從儲物戒取出一樽三尺高矮的金塔,托在手裡,照射出道道黃光將他整個身籠罩了起來。
蒼遺這時候正好凝聚成一道紫霄神雷轟劈過去,撞在黃色光幕之上,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就悄然湮滅了。
然而蒼遺和鶴婆婆看到寶塔顯形,不驚反喜,同時喊道:“虛靈塔!”
陳海這個道禪院的冒牌大天師,對出自道禪院流傳天下的天階上品、極品法寶都不甚清楚,但看此塔能如此輕松擋住一道紫宵神雷,防禦力之強,絕不在青冥鏡之下。
那魏子牙停下腳步,轉身一臉猙獰地對陳海喊道:“陳海,既然你如此窮追不舍,你敢過來與我見個真章?”
陳海聳聳肩,沒理會已經窮途末路的魏子牙,回頭問蒼遺:“虛靈塔是什麽東東?”
蒼遺說道:“虛靈塔能逆轉金木水火土風雷七性真力,也就是說用這七系術法神通攻擊,非但不能削弱,甚至能增強虛元塔的防禦,而不消耗祭禦者的真元。虛靈塔也道禪院當年的四大鎮山法寶之一。你現在是道禪院的當代大天師,這些功課要補一補,不要傳出去讓人家笑話。”
“……”陳海聳聳肩,說道,“也不能說七系術法神通就全然無效,即便不消耗真元,要維持虛靈塔內部的陣法禁製運轉,精神念力每時每刻都在消耗,我就不信姓魏的能扛住多久?再者我們這麽多人群毆他一個,一人朝他扔塊石塊,也砸得他吐血!除非這樣的攻擊,也對他全然無效。”
說著話,陳海隔空就抓起一截斷裂的石筍,雙手在胸前一搓,將石筍搓成丈許長的石矛,下一刻就見無數細碎的紫電雷光在他的右臂遊走,以難以恐怖的速度,往魏子牙暴擲過去。
這一矛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強得恐怖,鶴真人、陳烈只見以石矛行進路線為中心,空間一圈圈以漣漪般往外圍蕩漾,幾乎就是下一瞬,石矛已經擲中虛靈塔的黃光靈罩。
石矛是瞬時碎成石粉,但虛靈塔黃光靈罩猛烈的震蕩起來,就被魏子牙都不輕退了半步。
“我說嘛,我們一人朝他扔塊石頭,就能砸得他吐血,”陳海哈哈一笑,招呼諸劍修弟子禦劍而起,往魏子牙圍殺過去。
魏子牙看到陳海身後百余劍修弟子皆禦劍而起,而後方還有更多的精英弟子,乘速度相對要快更多的金翎雕趕過來匯合,心裡泛起絕望。
在絕望之中,生平在眼前緩緩閃過。
他本乃是寒門子弟,機緣巧合之下,入了道禪院修行,驚才絕豔的他在弱冠之年就踏入地榜之中,可以說千古以來無一人。
然而道禪院與世無爭,實在不符合他的胃口, 便離開山門入世。
以他的驚豔之資、強悍修為,在俗世自然是極盡榮光,踏入道胎境之後,更是為三朝帝師,可以說是位極人臣。
匆匆已經六百歲後,他不由想,這種位極人臣的權勢還能享受多少年?
即便是帝王,有朝一日壽元耗盡,所有一切也都煙消雲散。
從那一刻起,魏子牙就在神陵山學宮深入簡出、潛心修行,妄圖突破困擾燕州道胎數千年的生死之謎。
然而他費盡心機、什麽都舍棄掉,到這最後一刻都看到一絲曙光了,卻要在這時候死去,他怎麽甘心?
魏子牙狀如瘋魔的怒吼起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摧動虛靈塔就往陳海這邊攻過來,猩紅的眼瞳怒睜,千百道劍氣縱橫而出。
換作其他任何一刻,在魏子牙狀如瘋魔的攻勢,陳海支撐不了多久,但這一刻,陳海身後百余劍修隨陳烈、鶴真人一起禦劍斬出,頓時間就將虛靈塔從魏子牙手中斬落,往山崖下的雪谷裡滾去。
魏子牙身上已經再沒有一張防禦道符,道胎待脫殼逃出,但道胎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雷電,在道胎從肉身顱頂鑽出之際,一道金光神雷後發先至,連同文勃源的那具身舍,都劈得四分五裂。
陳海微微一歎,想魏子牙身為燕州第一人,若不為長生入魔,也是算是千年罕出的人傑,最終落到這樣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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