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伯德萊爾的巫師好像對你沒什麽信心啊,親愛的洛倫。”
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身午夜藍睡袍的阿斯瑞爾,慵懶的躺在吱嘎作響的床上,右手支著腦袋,淡金色的頭髮凌亂的散開,一副將醒未醒的模樣:“這種故作誠意的人……你真的能相信他嗎?”
滿是灰塵的房間已經被清掃一新,甚至連床鋪和牆角都被打掃乾淨,陳舊發霉的地板幾乎能照出人影——顯然,除了某個叫阿斯瑞爾的家夥之外不會有人還有這個閑工夫。
“我也不需要多信任他,站在他背後的是科羅納家族才是應該注意的。”洛倫神色平淡的坐在一旁,將少年的挑撥完美的無視了:“更何況……這也不是沒有原因。”
如果用艾薩克·格蘭瑟姆的說法,所有咒術學的施法者們,就是一群變戲法的——精神殿堂的天然限制,再加上這個世界的巫師們對虛空力量的承受極限,使得絕大多數的施法者們並不能在咒術學上擁有多麽光明的前途。
畢竟就算再怎麽天賦異稟,一名巫師最多也只能完全記憶三個高階魔咒,而代價卻是徹底侵佔了精神殿堂的全部空間,極大降低冥想和連接虛空的效率,這顯然是不劃算的。
事實上,咒術學僅僅是許多巫師們額外的選擇——許多低階卻實用的小魔咒,比如“螢火咒”,哪怕是煉金術師或者鑽研古代符文的學者也會接觸一二,但真正將它作為自己的主攻科目的……
“大概也只有騙子和變戲法的了。”
聳了聳肩膀,洛倫有些無奈:“畢竟咒術僅僅是虛空力量的粗淺運用,而高階魔咒代價又太大,與其浪費時間鑽研咒語,還不如將眼光放在煉金術和符文上面,完全能達到相同,甚至更加完美的效果——至少對絕大多數的普通巫師們而言,確實是這樣的。”
“但親愛的洛倫,你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巫師,你是獨一無二的。”阿斯瑞爾微笑著勾起嘴角:“只有你才能展現施法者真正的實力!”
“是嗎?”
“當然了,你不是已經親眼看到過了嗎?魔咒的本質,就是虛空對現實世界的扭曲,而當這種力量達到一定的層次……”少年故意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低聲喃喃,雙瞳迷離:
“那簡直就像是……神。”
洛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現在特別想翻了一個白眼:“不論怎樣,最多三天之後我就要接受測試了,而麻煩的是我根本拿不出任何東西,能證明我作為施法者的水平!”
阿斯瑞爾先是不解的挑挑眉毛,而後心領神會的少年也同樣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
沒錯,作為一名施法者,洛倫已經掌握了兩個高階魔咒,以及相當數量的低階咒語,並且精神殿堂的承受力非常強大,在有阿斯瑞爾的幫助下,甚至在短時間內他可以不受限制的使用高階魔咒。
但問題在於,這些實力是不能見光的。
阿斯瑞爾自然不用多說,“超越感知”是守夜人的招牌,不能放在明面上;至於“都靈之火”……確實是洛倫的獨有的高階魔咒,但同樣現在是他僅有的戰鬥手段之一。
雖然對於戰鬥他一向是能避免就避免,但顯然自己在埃博登絕對不會是一帆風順,洛倫可不想在戰鬥的時候,一出手就被別人給認出來。
“所以如果不想讓‘都靈之火’變成自己的招牌,我得盡快想辦法再原創一個。”黑發巫師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而且是在五天之內。”
“或者考慮現學一個?”少年提議道:“這樣也許快得多。”
洛倫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如果真的這麽簡單就能過關,伯德萊爾就不會刻意提醒自己,一定要拿出可以讓埃博登的巫師們閉嘴的實力了。
不僅僅是為了找到艾薩克,成為九芒星巫師塔的巫師,洛倫也能獲得接觸那位天才煉金術師的機會,增加自己成功的概率。
就在兩個人還在冥思苦想的時候,地板下面突然傳來嘈雜的響聲,隱約還能聽到叫喊和毆打的聲響,讓黑發巫師有些蹙眉。
大概只是混混來鬧事吧?就連古木鎮那種小地方都會有帽子這種家夥,魚龍混雜的埃博登即便是有黑幫上門勒索也不奇怪。
不論是扒手還是熱衷勒索的混混,這種人都是非常難纏的,能不招惹盡量不要招惹,否則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而洛倫討厭麻煩。
就在黑發巫師打定主意的時候,躺在他身旁的阿斯瑞爾卻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雖然還很弱小,但他的這具身體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吸血鬼,聽覺遠不是人類可以比較的。
“有問題?”
“嗯……只有一點,之前那位旅店老板在和你介紹的時候,沒有說實話。”躺倒在床上的少年翹著小腿:“他曾經打掃過這個房間。”
明白了阿斯瑞爾的暗示,洛倫當機立斷起身摔門而出,朝著旅店一樓的大廳走去。
寬敞的大廳,原本應該在忙碌的旅店夥計們,一個個全都瑟瑟發抖的躲在櫃台後面不敢出來,大廳內的酒鬼和客人們早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故作凶狠,還帶著武器的打手。
桌子椅子被踢翻了,滿地的杯盤狼藉,櫃台後面的酒壺也被洗劫一空,就連裝酒的橡木桶也被搶走了。
至於那位熱情的旅店老板,則被一個看起來相當強壯的醉漢踩在腳底下,像是個肉墊子。鋒利的短刀頂著他的鼻尖,還不停的在眼睛周圍亂晃。
嚇脫了水的旅店老板渾身是汗,瞪大的眼睛都在淌眼淚了也不敢眨一下,生怕刀尖會直接戳下去!
“老朋友,我們可是有約定的。”渾身酒氣的壯漢滿口飛沫,理所當然的威脅著:“你欠了我們的錢,那就得還錢,否則就是不守信用,對不對?!”
“對、對對對……您說的都對,我、我一定會還錢的!”旅店老板都癱了,口齒打顫:“您說個數,我給,我全都給!”
“嗯……說個數。”醉眼迷離的壯漢翻了翻眼兒,朝身後吼了一聲:“這家夥欠了我們多少錢?!”
嘍囉們面面相覷,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回答:“兩千個銀幣——!”
“兩千五——!”“三千——!”
“三千五——!”“四千——!”
“四千五——!”“五千——!”……
“那就五千!”醉漢猛地一揮手,短刀直接頂在了旅店老板的脖子上:“聽清楚沒,你欠我們五千銀幣,立刻交出來——算你好運,我們就不要你的利息了!”
“您就是把我的旅店賣了也不值五千個銀幣啊!”旅店老板直接哭天搶地:“求求您,饒了我吧,這裡根本就沒有那麽多!”
“別裝傻,我知道你藏了什麽,那玩意兒絕對值五千銀幣!”醉漢貪婪的瞪大了眼睛:“你的一個夥計已經告訴我們了,就是你從那個巫師的房間裡偷出來的東西!”
“我、我不知道……”剛剛還心驚膽戰的旅店老板突然“有骨氣”了:“您、您肯定聽錯……”
“不好意思,可以打斷一下嗎?”
幾乎就在同時,躺在地上旅店老板和醉漢一起看向了正對面的樓梯,面帶微笑的黑發巫師靠在樓梯扶手上:
“是這樣的,我發現你們好像在爭吵……不知道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哪兒冒出來的鄉巴佬,滾回你的房間去。”醉漢吊著眼吼道:“這裡沒你的事……”
“砰——!”
沒等他話音落下,輕輕打個響指的洛倫用了一個“懸停咒”,讓醉漢的腦袋和櫃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嗯……看你的表情,我猜現在這裡有我的事情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