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舉著聖十字旗幟的教會衛隊到達之後,雖然烈焰仍未平息,但這場幾乎蔓延了整個夜晚的騷動終於逐漸走入了尾聲。
散漫而缺乏秩序的暴徒,當然不可能是全副武裝的騎兵們的對手;至於那些流浪巫師們,如果只是街頭巷尾或是荒野間的搏殺,他們或許還能堅持一下。但在整齊劃一的軍隊面前,就只有一個接一個被絞殺的下場。
唯一能造成困難的,只有那些被卡蘭高價請來的傭兵們,但這些殺紅了眼的家夥,在教會的聖十字旗幟面前立刻恢復了理智,一個個乖乖的投降了。
這些人在面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的時候無比囂張,但是當教會的人將長槍架在他們脖子上,立刻乖巧的就像是一群哈巴狗。
對於這些“識時務”的家夥,教會依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仁慈”——在他們扔掉武器之後,騎兵們立刻將他們圍起來,用十字弓和長矛誅殺殆盡!
而那些投降的暴徒和被活捉的流浪巫師們,被押解到整個小鎮唯一還算完好無損的中央廣場。法內西斯甚至都沒有給這些人準備臨死前的告解儀式,就在村鎮教堂的大門前全部斬首。
一顆一顆或是掙扎,或是哭嚎慘叫,或是抵抗不屈的腦袋浸泡在滿地的血水中。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法內西斯的殘暴,反而全部默認了這位大人的凌厲手段。
畢竟在看到如此慘狀之後,任誰都會覺得這群人實在是死有余辜。
身披教士長袍的法內西斯站在血泊之中,虔誠的禱告著。只有身旁的騎士看到那張在火光映照下,透露著一絲恐懼和後怕的表情。
從激動之中恢復了冷靜的法內西斯,才清楚今天晚上究竟有多凶險——只要自己再稍稍慢一步,整個維姆帕爾小鎮就會化為灰燼!
到那時候不論自己做出多大的功績,往日塑造起來的形象都會轟然崩塌,哪怕自己將維姆帕爾學院鏟除,也只會留下一個“殘暴無情”的名聲。這對一直以仁慈公正外表示人的教會而言,絕對是巨大的打擊!
還好,至少現在還可以解釋為“消息延誤”,致使自己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而將匪徒剿滅的功績也能挽回一些顏面,不至於讓局面無法收拾。
之所以會拖得這麽晚,完全是法內西斯自己的私心作祟——如果自己來得太早,恐怕卡蘭還沒有攻進城堡,自己的行動就毫無意義了。
猶豫不決直至傍晚才出發的法內西斯,嚴重高估了衛隊的行軍速度,才導致了眼前的結果。尤其是在清醒過來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一場多麽巨大的賭博。
而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又一次讓自己失望了……看著身旁渾身是傷的騎士,無法當面斥責的法內西斯也只能暫時選擇忍耐,一切等到日後再說。
收拾完村鎮的匪徒,法內西斯隻留下了少量的騎兵盡可能維持秩序,帶著主力部隊和伯多祿前往城堡救援。
連村鎮的匪徒都被全殲了,自然卡蘭那一小撮進攻城堡的親信們,就更不可能是教會騎兵的對手了。
負隅頑抗的堅持了一陣之後很快就遭遇了潰敗,除了法內西斯堅持要抓幾個問話的,剩下的則全部被騎兵們絞殺,算是為這一晚的災難落下了帷幕。
唯一的遺憾,就是有一位學院的導師在戰鬥中犧牲了,被流浪巫師用釘頭錘敲碎了腦袋;剩下的學院巫師和學徒,多多少少也有負傷。但萬幸的是城堡大門依然守住了,也就是說主堡大廳內的學徒們還都是安全的。
“十分感謝教會的援助,沒有您和這些勇敢的騎士們,維姆帕爾學院今晚恐怕要淪陷於這些歹徒的手中了。”
微笑的伯多祿朝法內西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慈祥而溫柔的聲音簡直讓人無法拒絕:“不知道您是否願意接受一個老者的感謝呢?”
“當然,沒有學院的諸位巫師們,村鎮裡那些可憐的信徒們,也許就等待不到這公正的審判了。”法內西斯左手撫摸著胸口的聖十字掛墜,真誠的握住了老人的手:“你們用行動證明了,哪怕巫師也是聖十字虔誠的追隨者!”
“另外,也請我對上次會面時的無禮,向您致以最最真摯的歉意。”法內西斯甚至還微微向老人鞠了一躬:“我已經讓那位叫洛倫的學徒向您傳達過一次,但現在的我終於有機會向您當面道歉了!”
“您真的是太客氣了。”
正當兩個人還在相互致謝的時候,唯一一個還活著的流浪巫師已經被抓了過來。法內西斯打了個響指,兩名騎兵立刻走上前去將他按在地上。
“說,你們的首領卡蘭在哪兒?!”義正言辭的法內西斯喊道:“不要再想隱瞞,你們的陰謀早已敗露,你們的計劃已經被粉碎。現在立即悔過,還能得到聖十字最後的憐憫!”
“悔過……我們有什麽可悔過的?!”被壓在地上的流浪巫師,拚命掙扎著揚起頭顱,猙獰的臉不斷扭曲著:“反倒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教會老爺,看看你們道貌岸然模樣下的醜惡嘴臉,你們才應該下地獄!”
法內西斯表情一片鐵青,根本不用他吩咐兩名騎兵立刻一左一右給了流浪巫師一腳,傷痕累累的癱在地上乾嘔不止。
“說……”拖著長音的法內西斯死死盯著他:“現在開口,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的。”
“不要再妄想會有人來救你了,瀆神者。從你被抓住的那一刻開始,你唯一的歸途就是神聖的火刑架。神聖的烈焰將會淨化你的肉體,燒灼你的靈魂,在地獄之中受盡永世的折磨!”
“在地獄中永世折磨?哈哈哈哈哈哈……”流浪巫師突然狂笑不止,讓法內西斯的表情更難看了幾分。
“有什麽可笑的,瀆神者!”
“你以為,我如果在乎這個還會出現在這兒?!”流浪巫師狂笑著反問道:“是你們,是你們這些把我們往死路上逼!是你們讓我們變成這副模樣的,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想知道卡蘭大人在哪兒?好啊,讓我告訴你們——他早就混進城堡裡去了,早在你們這些該死的叛徒們發現之前!”流浪巫師朝著伯多祿怒目圓睜,表情說不出的快意:“現在恐怕裡面的人都被殺乾淨了吧,猜猜看他在哪兒啊?啊哈哈哈哈哈……”
卡蘭已經在城堡裡面了?!
道爾頓和伯多祿幾乎同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但隨即立刻恢復了正常——教會的人就在身旁,一旦被他們發現問題就完了!
“那個家夥就在城堡裡面?!”法內西斯的表情同樣驚嚇,卻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激動:“這怎麽可以,我們必須盡快逮捕他,將他交給教會做出公正的審判,讓聖十字來審判他!”
“僅僅是一個巫師而已,法內西斯大人!”強顏歡笑的伯多祿趕緊站了出來:“請將他交給我們吧,不需要再讓您奮戰了一夜的勇士們勞心費力——只需安心等到明天早上,我們就會將他完整的交給您!”
“不,您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後果,伯多祿院長大人。”法內西斯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能不被發現的溜進城堡,也就證明他同樣可以不被發現的離開。讓這種人在這片土地上四處流竄,那簡直是一件無比可怕的事情!”
說罷他便揮揮手,得到命令的教會衛隊們便四散開來,在城堡的四面八方開始搜查了起來。
果然……看著面不改色的法內西斯,歎了口氣的伯多祿回首,表情同樣嚴肅的道爾頓對視了一眼。
對方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