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哈伯,今年二十歲,西雅圖本地人,剛剛才接受完培訓並正式上班,十分幸運並巧合地,成為了前來赴任的著名高級警探,索蘭-亞當斯的新搭檔。
高級警察負責指導帶領實習警員的第一年,並順便組成法律規定的搭檔組合,美國幾乎每個平民都知道這些基礎常識。隻是雪莉一直以為,自己的指導警官只會是自己的父親,畢竟同在一個警局上班,又還是名三十年經驗的老警察,不管怎麽看來,這都應該是最佳組合。
但現在,她卻被調給了亞當斯警官。
“一會兒我負責問話,你負責記錄。”
行走在滿是同事的警局樓中,索蘭提醒道:“雪莉,打起一萬分精神來,可不是哪個見習警員都能在頭一天遇到這種案子。今天把記錄寫好了,明天這都是你的資歷,明白嗎?”
“是,是的!”
雪莉跟在後面一路快行,她的個頭隻勉強到索蘭腦袋低下,索蘭步伐又大,她必須趕緊行走才能跟上領導。
警局的審訊室有很多,凶殺組所在樓層就有一間,當索蘭抵達目的地時,便見自己的直屬上司,組長約翰娜-伯明翰已經在樓門口迎接自己了。
“嘿,約翰娜,有什麽情況嗎?”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索蘭。”
約翰娜今年三十歲出頭,嗓音溫和知性,聽著頗具母性:“兩具屍體都已經被送到法醫辦公室了,就在地下二層,你問完話後別忘了去去一趟。這個被你們帶來的傑克-波本,你認為他直接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遠處的凶殺組辦公室裡,十幾號同事看似都在忙自己的工作,但也都在豎耳傾聽。
“可能性很小,除非他是另一個高譚型超級罪犯。”索蘭搖頭道:“第一個發現屍體,現場哭泣得最凶,你可以懷疑這是演技和障眼法。但死者死因殘忍,他又是死者熟人,如果真是他作案,肯定有無數種更省力並最能避免嫌疑的方法。”
約翰娜點點頭,並看向雪莉,她比她還要高出小半個頭:“你父親正為艾略特灣的浮屍案費腦子,也許它們之間會有些關系,等下到驗屍房要注意了。嗯……你還好吧?”
雪莉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啪啪地朝自己白嫩的臉蛋上拍了兩巴掌:“沒事沒事,你看,我臉色好得很!”
果然紅潤了許多,如此就好,索蘭與約翰娜一並笑了起來。
然後問詢工作開始。
索蘭說道:“請坐吧,不用緊張,這不是一場審訊。”
然而房間正是審訊室,這裡與一般的主任級辦公室面積相當,但空蕩蕩隻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傑克確實沒有緊張的表現,但難免會有點不自在,索蘭落座,並回首對站在門邊的雪莉點頭示意。
“那麽傑克,根據你已有的交代,本傑明是那家工業博物館的老保安了,而且你們輪值夜班的規律,也是多少年都沒有,也沒必要改變的。換而言之,就是任何了解這個情況的人,都有機會對本傑明下殺手,沒有疑問吧?”
傑克的難過不是裝出來的,雪莉記錄著他交待出的每一句話。
據他所說,本傑明平日裡人緣非常好,而且因為是多少年的老員工,附近許多居民也都跟他很熟悉,很難想像有人會跟他結仇。而且五年前,本傑明的兒子就出車禍去世了,老伴也早就和他離婚,目前是一個人獨居生活。
也就是人際關系上沒有直接線索。
一萬種可能閃過索蘭的腦海,排除掉所有最天馬行空的想法,他按部就班地問道:“你昨晚和他換班前,有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吧……那是晚飯過後八點鍾,什麽都很正常啊。”傑克努力回憶著:“我們警衛室很小的,咖啡、報紙、雜志、口香糖,當然還有宵夜,當時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換班的時候,我甚至和他聊了聊老鷹隊的比賽。”
“保羅-艾倫的老鷹隊,咱們西雅圖的驕傲,所以他和很多橄欖球愛好者有聯系了?”
索蘭抬下手指,雪莉刷刷記錄了起來。
傑克的眼睛也亮起來了:“他的確參加了一個愛好者俱樂部,我可以把聯系方式交給你們,那裡面有好多球迷……等等警官,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和那裡的人產生矛盾了?”
“我們不排除這種可能,會做走訪調查工作的,所以你也有那些俱樂部的聯系方式了?你也是其中一員嗎?”
索蘭按部就班地問詢著,由於不是審訊,所以話題海闊天空。他不斷以某個話題為切入點,按網絡狀鋪展開來,涵蓋了死者本傑明從生涯履歷,到人際關系網,再到業余愛好和生活習慣等方方面面。
一時間,房間裡完全被三種聲音籠罩著,索蘭的問,傑克的答,再就是雪莉沙沙作響的記錄。
一段時間後,詢問工作終於結束了。保安傑克先被請出,而索蘭剛走出審訊室,後面的雪莉就虛脫似的軟到了牆角處。
“嘿,你還好吧?”索蘭啞然失笑:“我這個動嘴皮子的都沒累倒,你寫寫記錄卻累得不行了?”
“呃……但你問得真的好多啊。”雪莉一臉痛苦地甩著手:“讓我用鍵盤敲字還可以,直接動筆長篇大論……喏,總之先交給你了。”
索蘭接過雪莉的筆跡。原來如此,他驚訝地看到,這女孩居然把自己和傑克的每一句問話都清楚寫下來了,那可是上千字的內容!
但記錄字數雖多,雪莉的字跡卻非常工整,而且記錄邏輯結構也十分嚴謹,長篇大論卻一目了然。仔細一瞅,似乎導演都能拿它當劇本綱目,直接重演出剛才的一切!
“厲害啊雪莉,你的腦筋簡直能參加門薩俱樂部了!”索蘭驚訝極了,驚喜地看向雪莉。
居然被索蘭-亞當斯表揚為聰明的女孩子,雪莉白嫩的臉蛋又開始泛紅,真是尷尬又開心。
“哪裡的事,我就是在認真記你們的……”
兩人正站在審訊室門前,背景是繁忙的辦公桌警員們。接聽線索電話,整理各類文檔,處理任何一起案件都是要許多人共同忙碌的。僅僅一個清晨,平靜許久的西雅圖就為凶殺組送來兩具屍體,而且死狀一個比一個淒慘,絕對叫人太措手不及了。
好在索蘭擔心的事尚未發生,還沒人喊自己是掃把星,估計這些被閑置許久的警員們自己也在興奮吧。凶殺案發生了當然是不好的,但既然是凶殺組的成員,當然還是希望自己有事做的。
約翰娜看到問詢工作結束,又上前詢問工作成果了。
“沒有,”索蘭苦笑道:“一點不出意料。而且我們的死者基本等於孤身一人,除非能再調查到什麽有趣的人際關系問題,不然隻能從連環殺手處女作的角度考慮了。”
“連環殺手……那倒的確是你的專長。”約翰娜也苦笑道:“而且,如果我們今早接到的這兩起報警,真的都是一個凶手所為,那起碼有個特點可以被掌握了――他特別喜歡玩湖邊棄屍的把戲。”
索蘭毫不懷疑,那具在艾略特灣打撈起的浮屍,正是昨晚“艾莉亞負責下手,自己負責拋屍”的那一具。隻是沒想到今日都還沒起床呢,居然就被捅到晨間新聞上了, 可惜他現在沒條件看電視。
相較於這起真正的案件,索蘭還是對自己和艾莉亞的作品更加在意。他並不擔心有人能查出真相,僵屍食人這種天馬行空的事情,哪裡是警察該考慮的,但置之不管終歸是有風險。
他笑道:“看來今天驗屍房要熱鬧了,艾略特的那一具,負責人是誰?”
“還沒有確切的人負責,或者說還沒歸到咱們凶殺組來管,克勞德……他是典型的熱心腸,這你要知道。”約翰娜搖頭道:“因為和你的不一樣,那具屍體實在是有點……另類,驗屍報告還沒出來,我們也不好定性。”
“那麽慢嗎?”雪莉在一旁皺眉道:“是因為水中棄屍導致證據損毀嚴重,所以CSI不願意接手?但如果做一些化學方面的檢測,也能得出死亡時間了吧?”
哪裡是那麽簡單的事。但索蘭此時也沒工夫教導雪莉多少,看看手表,他岔開話題道:“十點鍾了。雪莉,我現在交給你一項工作,前往工業博物館,依次調查每個員工和死者本傑明的關系。我們不能就這麽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去吧,然後我們中午午飯時匯合。”
說完,他便動身了。
法醫辦公室就位於警局大樓內部,乘電梯抵達地下便可。
本傑明的這一具,索蘭毫不在意,那無非就是一場普通的惡性凶殺案而已,他這些年來不知破獲多少起了,隻是自己那一具需要格外留意。
雖然在程序上,它還沒走到凶殺組這裡,但索蘭知道,就算他不怕留下什麽證據,麻煩終歸是能少則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