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漫漫,在可以使用手機後,索蘭的目光就沒有從屏幕上挪開過。
他有同麻衣發送聊天信息,但是打死都不能承認,賽琳娜正在旁邊。盡管是被那個女人半脅迫著的,但前腳剛和麻衣膩歪過,後腳就被這個女人搶佔鄰座,傻子才會交代出去。
好在賽琳娜又何嘗不是有著一堆工作要忙,筆記本電腦劈劈啪啪打個不停,倒也讓索蘭落得輕松。旅途過半時,正值下午最熱的時分,妮娜的臉書聊天也同樣發了過來。索蘭手指來來回回,觸屏鍵盤沒有一次按錯字母,玩得不亦樂乎。
然後很快地,當下班高峰期即將抵達時,飛機也終於抵達了美國東海岸的上空。
今日天空多雲,濃霧彌漫在繁華的城區上空,令乘客們的俯瞰難有收獲。索蘭向下望去,又何嘗能看到什麽,只是偶爾有一兩棟摩天樓突破雲霄,朝航行的飛機露出一簇尖尖的頭顱。
“東西海岸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他說道:“尤其是高譚市,古老程度甚至比紐約還厲害,我經常會覺得,這座城市根本不該存在於這裡。”
隨著飛機高度逐漸降低,城市的輪廓也終於映入乘客眼簾。天色略顯陰暗,無盡的摩天樓群散發著灰暗的色彩,是一棟棟高大無比的石質建築,CBD和貧民窟的差別也異常明顯。尤其是那條河,隔著一座橋連接主城區,那裡的建築風格更是迥異於其他任何地方。
“高譚啊……”
賽琳娜靠向窗戶,靠向索蘭的肩膀,濃鬱的香水氣息逸散在四周,她朝著外界望去:“可是個天然的獵食場所呢,弱肉強食,你欺我詐,當然更不乏一切有趣的小生物棲息,你說對吧?”
索蘭擋開賽琳娜貼上大腿的手:“所以我們的經濟中心也在不斷轉移,不是麽。自從矽谷崛起,越來越多的財富是在向西海岸集中,東邊的這些個傳統工業老基地,已經隨著產業的外遷越來越沒落了。其實想想看,高譚的犯罪率滋生,肯定是和區域經濟相關的。”
“否則,為什麽偏是它,對吧?”
賽琳娜柔聲點著頭:“曼哈頓好歹有華爾街,好歹有廣告業什麽的,高譚市的話,工業方面,我們早就被中國取代了好多。越是動蕩的年代,越是貧富差距擴大的年代,梟雄和毛賊就越是層出不窮。所以……”
“管他呢,老子又不是高譚市長,又不是這兒的警察了,更不是某個本市第一大家族族長。是死是活,我在乎?”
索蘭輕蔑地看著腳下的龐大城市,此時飛機徐徐下降,已經能看到機場的身影了。美國東海岸的百年級城市,莫不都有著濃重的英倫風格,高譚市尤其將這點繼承得完美無瑕,其哥特式風格絕對叫人目不暇接。
但那又如何,早在五月花號登錄新約克郡前,這裡不也就是片鬱鬱蔥蔥的北美洲原始大陸嗎?
飛機降落,擺渡車將大批乘客運抵出站口,嚷嚷的人流匯為大部隊一同行進著。索蘭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員,而在這一片匯聚了全國全世界人群的機場人流中,賽琳娜的紅色長裙也非那麽顯眼了,多少人根本無暇去打量她。
“阿爾弗萊德應該已經在出口等著我了,賽琳娜,你不會也打算過去做客吧?”
索蘭直到現在,也沒有問賽琳娜忽然通行是為了什麽,但關乎到自己下一步的行動,他就不得不留神了。
“沒那麽無聊,我最多在高譚呆一天,然後需要去紐約。”
這裡距出站口不遠了,賽琳娜忽然停下了腳步,索蘭沒跟著人流繼續向前走,他停了下來,平靜地看向這個女人。
“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沉默片刻,她說道:“艾莉亞-科洛,我跟她有過一些接觸,這女孩是典型的職業殺手……你知道嗎?”
出站口的人流滔滔不絕,但沒有人會在意個別兩人的停頓和閑談,但饒是如此,索蘭仍謹慎地向四周看了一看,畢竟這裡是高譚。看那一群群西裝革履、面色嚴肅的男子,其中有多少是正在打算,或確認無疑的罪犯,誰也不能肯定。
“你是怕我惹麻煩上身吧。”他說道:“不過還好,這年頭能對我造成威脅的敵人,數來數去也就那些。只要不是像現在這樣,潛伏在四周朝普通人下手……難道你是指?”
賽琳娜朝機場大門那兒望去一眼,數不清的接站人早在沿途就不斷舉著牌子了,外面更有無數量汽車在等候。這裡真不是什麽繼續對話的合適場所,所以她還是緩慢地走了起來,索蘭也同步跟了上來。
“畢竟例子擺在眼前,你也必須承認。”
她手拎一口小箱子,輕盈地走著:“在過去多少年時間裡,西雅圖一直都是很平靜的,姐妹幾人回到那裡定居,不就是看好了這一點嗎?但你瞧瞧現在,最近的這兩起行屍事件,真就是在這丫頭到來後的區區一個半月裡……一口氣出現的啊。”
“她引來的,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我們都需要把因素考慮進去。再然後就是……”
說著說著,賽琳娜朝自己大腿側邊抹了一把,屬下意識行為。索蘭看在眼裡,嗤聲一笑道:“怎麽著,她還騷擾你了?”
“嗯……沒事。”
說是一句提醒,真的就只是一句提醒而已,甚至連更多的內容都不打算多說。賽琳娜隨即加快了步伐,輕松地超過了索蘭,比他領先許多,率先走出了前方的機場大門。滾滾人流組成完美的遮蔽物,索蘭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只能看到那抹豔紅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再難找到痕跡。
“……搞什麽鬼?”
索蘭嘀咕了一嘴,再過的片刻,他也走完了這條冗長得令人厭倦的長廊,推開盡頭處的玻璃大門。
與西雅圖頗為相似的天氣,只是要更乾燥許多,但同樣有連綿的烏雲籠罩在天空,氣溫略顯陰寒。機場外的馬路上停滿了接送站的汽車,以出租為主,但更有眾多私家車停靠在這裡,等候著乘客的到來。
索蘭隻一眼就找到了目標。
“亞當斯先生。 ”
一名白發蒼蒼的西裝老者站在黑色勞斯萊斯面前,操著一口精妙的牛津腔,朗聲說道:“韋恩老爺非常期待您的光臨,並已經準備好豐厚的晚宴,就等您的到來了。”
“謝謝,阿爾弗萊德,機場這條路走起來可不近。”
“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阿爾弗萊德為他打開了車門。冰鎮的紅酒和雪茄煙都擺在明面上,因為正如他自己所說,這一條路靠汽車可有點漫長,碩大一座高譚市,從郊外到郊外的距離,從來要麽是繞城,要麽也得是穿城。
“他本人呢?”
“韋恩老爺說他這會兒正好有事……”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索蘭看看手表,現在離下班的正點還有一點點時間。布魯斯-韋恩竟然在這個時候忙起來了,這可真是難得地罕見,他難道不該在凌晨時分,再爬出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