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點半的時候,約翰娜果然掛來電話了,機場東北段暨波音工廠南部的空地上,上百名死者和突如其來的火災,消防隊、警察和記者再次齊聚一堂,現場正是一片熱鬧的時候。好在警局畢竟人手充足,不至於把所有人都拽去幹活,既然索蘭“才剛起床”,自然只是接個通知罷了。
同理,既然上了新聞,妮娜也播來了質詢的電話,並極度焦慮地聞訊事件真相。但這豈是能在電話裡隨意說清的,何況索蘭目前掌握的線索也很有限,被妮娜磨蹭了半天,也只能簡單告知是又有新的行屍出現。結果可想而知,一番過後詳談的保證,期間還有麻衣撥來的未接電話,索蘭盡管在家裡呆著也被忙了個夠嗆。
“這是本月以來,西雅圖市發生的第二起慘絕人寰的火災,一百余名附近居民慘遭焚毀。但現場痕跡證明,火災蔓延面積有限,死者高度集中,具備明顯的自殺傾向。具體事故原因尚在調查中,我們目前看到的畫面是火勢撲滅後的現場,各位能清晰地看到……”
電視機音量中等,正放著最熱門的晨間新聞,開放式廚房裡亦是一片繁忙,索蘭正殷勤地烹飪著早餐。手工篩選切片包裝的上好培根,源自一名車禍身亡的高加索裔少女,是以需要搭配著羅馬尼亞產奶酪,由最純正的大列巴夾裹,只是醬料還免不了是最火熱的魔鬼椒,那才叫夠味。
一時間,電視機新聞響個不停,廚房裡更是辣味四溢,不怪艾莉亞只能乖乖下樓坐在餐桌前,實在是這頓早餐太豐盛了。雖然她不久前剛說過再也不理索蘭的話,但這會兒正好有電視機緩解尷尬,她在椅子上坐得理直氣壯,只是不斷吸氣的鼻子,暴露了原本的目的。
“早飯做好了。”不一會兒,索蘭端著兩個香氣騰騰的盤子走到餐桌前:“仿俄式混搭改造風味的培根三明治,青菜裡夾著綠橄欖,蛋黃醬裹著最墨西哥風的辣醬哦……不嘗嘗?”
早餐分量不小,一塊碩大的列巴就夠兩人份的早餐本身了,況且裡面竟夾了半磅重的培根肉,再加上蔬菜和大股塗抹的醬料,簡直就是為加菲貓準備的夥食。
但不可否認,煎培根的香氣和被煎過的辣椒醬混在一起,這股香味實在太迷人了。艾莉亞本來還背對著餐桌,一副看新聞看得仔細的樣子,但等盤子剛一落上桌面,她頭也不回地一把搶過夥食,然後咣當一口就咬了下去。
“誒,這就對了嘛。”
索蘭自信滿滿地收到結果,慢條斯理地吃著他那份三明治,並好笑地遞給艾莉亞紙巾。列巴很大,女孩小嘴兒有限,一臉的黃白和猩紅,可是不要太好看了。
“唔……唔唔……”
美食的力量果真無敵,要不了五口的量,不久前還吵吵著不再理會索蘭的她,這便自行開口了。
“昨晚的那些行屍,你知道它們是從哪兒來的嗎?”
索蘭摸了摸艾莉亞的腦袋。電視上新聞正報得歡快,但當然不能給屍體多少鏡頭,死因當然明了,其中不少都是被粉碎了腦袋,撕裂的身體,經過大火焚燒,不用其他掩飾,社會就能幫著為奇怪現象找理由了。集體自殺,邪教猖獗,考慮到華盛頓州的東南邊,就是宗教勢力盛行的俄亥俄州等地,這種結論的確會很有市場。
“想聽實話,就是還沒有確切線索。”
他一口等於艾莉亞的兩口,但吃起三明治卻只有後者一半的速度,就是因為要大篇幅說話:“要說懷疑過的可能性,倒是有好多種,我現在手上就有一份新的線索。不過還是那句話,即使是尋找嫌疑人,我們也得有證明他有嫌疑的證據,然後再確認罪行,實施逮捕。但一個傀儡師現實裡的身份,豈是那麽好查的。”
傀儡師,索蘭又把這個猜想提出來了,幾日來,艾莉亞沒少聽他嘮叨這個名字。之前將女警雪莉綁走的那位,自己可是記憶猶新,心虛地眨了眨眼睛,她不假思索,決定轉移話題。
“賽琳娜-奎因,我的這個媽媽是做什麽的?”
索蘭剛仰頭喝著牛奶,喉嚨一嗆,雖未狂噴,卻也使勁咳嗽了起來。
“上帝他姥姥的!我靠……嗆死我……咳咳咳!不要這麽突然好不好!咳咳!給我手紙!”
艾莉亞嘎嘎大笑著遞來手紙,笑聲極具特色,笑得也特別歡快,就差身體上也跟著前仰後合了。索蘭好容易才止住咳嗽,可憐大半杯牛奶都被他當口罩了,剩下那點混著大片吐沫星子,只能倒水槽裡去了。
“你這丫頭人不大,可是夠八卦的!”
他擦乾最後一點嘴角,惡狠狠瞪視道:“你就當她是詹姆斯-邦德好了!反正這女人一向也都是這麽自稱的。總之……嗯,她剛給了我一條線索。”
誰都會轉移話題,索蘭玩得只會更溜:“想知道懷疑目標是誰嗎?”
艾莉亞停止了咀嚼,眼睛瞪得溜圓,全神貫注著:“嗯,嗯!”
“警方機密,恕不告知!”
“誒!?”
打發掉兒子滔滔不絕的問題,是任何一個父親都必備的能力,換成野丫頭也是同理,尤其今天,索蘭可用的新話題實在太多了。
賽琳娜已經到來,艾莉亞的身份資料和學籍信息均已備齊,接下來就是插班生的問題了。索蘭該準備上班了,他臨出門前告知艾莉亞,亞馬遜當天就會寄來一堆二手教科書,正式入學前的這些日子裡,某人就別想著在家裡啃電視玩了。
“誒!?誒誒誒!?”
“別叫喚了,你以為周圍鄰居都是瞎子嘛,一個這麽大的孩子整天呆在家裡不上學,你是想讓我被罰款還是蹲監獄!?”
“誒……爸爸,冰箱似乎有點空了?”
“你敢乾乾試試!”
“誒~”
放完最後的威脅,索蘭大踏步地走過狹長的木棧道,在馬路邊找到自己那輛豐田霸道坐上。他瞥了眼副駕車門,當初從奧林匹克山回來時,自己腳蹬的凹痕還印在上面,側面證明他這幾日究竟忙成了什麽樣。
汽車啟動中,想想都知道今天局裡又會熱鬧成什麽樣,尤其再想想雪莉,在經歷了前晚的事情後,也不知今天又會是什麽狀態。索蘭歎息著將車駛入公路,未等開出十米就遇到了前方的紅綠燈,這讓他更有理由抱怨了。
“老子明明是來西雅圖度假的吧,整得比在高譚還累,這算什麽情況!?”
牢騷滿腹間,一陣熟悉的馬達轟鳴聲在近旁響起。
“怎麽著?”他將頭探出窗戶,驚訝的看到,某個掛著高譚市車牌的黑色蘭博基尼蝙蝠,竟自北向南地順路而行,穩穩停到了自己的側方。
下一秒,副駕車窗開啟,駕駛座上的一名紅衣女郎隔著些許距離,朝索蘭招了招手。
“早上好啊,亞當斯警官。”
莫扎特小夜曲的音量不低,歡快的曲調證明聽眾心情正佳,可惜索蘭卻正好與之相反,尤其看到賽琳娜-奎因那張嫵媚的笑臉,他的臉色甚至更加難看了。
“我正要去上班,別告我你居然跟我順路。”
賽琳娜撩起一陣輕盈的笑聲,也不作答,但看前方紅燈轉綠,油門轟鳴循序漸進,她隻一聲招呼就直接走人了。
盯著前著黑黑扁扁的車屁股,尤其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高譚車牌,索蘭的臉色徹底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