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哈伯父女與約翰娜抵達聯合湖東岸時,時間也不過才晚上七點出頭。
作為本地人,尤其還是警察,他們早不知路經這片船屋多少次了,卻從沒想過會有踏入的一天。別看這裡的房子不起眼,但縱覽全市南北兩岸風光的地腳,卻令它們著實價格不菲,等閑不是誰都能入住的。
索蘭沒有讓他們慢悠悠地找房子,剛看人下車,他便沿著木棧道一路小跑,將三人迎入屋內。下班之後,克勞德開的是自己的豐田普拉多,後備箱裡滿載著沃爾瑪的購物袋,唯二的兩位男士一人三捧將它們抱進房間,幾乎全都是吃的。
“謔,很乾淨嘛!”
剛一走進客廳,還沒把紙袋放下,克勞德便左右打量起來:“看來前任房主把屋子照顧得很好嘛,根本不需要你小子乾多少。”
雪莉有點緊張。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有點緊張,索蘭昨天才到的西雅圖,昨天晚上才搬進這個房子,所以這裡應該還不算是“一個男人的房間”,但她就是有點緊張。
約翰娜脫了鞋子,一雙黑絲踏在地板上。索蘭放下袋子,無奈聳肩道:“真抱歉,頭兒,都怪克勞德這小子臨時提議,我屋裡子隻有自己一雙拖鞋。”
“沒錯索蘭,這全都要怪克勞德。”約翰娜輕輕笑著,並彎腰從袋子裡取出啤酒:“不過看今晚的情況,咱們所謂的派對,也就是靠看電視過夜了吧?大家往沙發上一聚,少幾隻拖鞋似乎也沒什麽?”
“冰箱裡啥都沒有!”
這時,克勞德已經把冰箱門打開了,他倒是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哈哈,約翰娜,果然要咱們自己去趟超市啊,亞當斯你這臭小鬼,怎麽冰箱裡什麽吃的都沒有!?有袋速凍餃子也叫湊數啊!”
“廢話,能有才怪!”索蘭汗顏。昨天報道時就是這麽認識的,克勞德這老小子也真是自來熟,幸虧他及時藏起了冷凍層的肉排,不然的話,可怎麽叫這三人避免同類相食?
所以克勞德的這番行為,自然遭到了雪莉和約翰娜的一致反對,這一幕看起來,儼然就是尋常一家三口間的互動。
索蘭在一旁默默琢磨著,這可都是自己將會面對的的辦公室政治。從昨天中午到今晚,他在整棟警局大樓裡一共也沒呆上幾個小時,其他人還不太熟悉,但起碼這三位之間的關系,真的已經是深入己心了。
主題不能忘,既然三人來訪的目的是開慶祝派對,那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是準備食物。但要不怎麽都說克勞德缺德,他提出的聚會,晚餐卻不需要他全權負責,因為主人方是索蘭。理論上講,是應該由他忙個不停,熱情招待作為客人他們的,即便這是為他自己慶祝。
所以,考慮到不能太欺負人了,這“一家三口”當中,自然要有人陪著他一起去廚房。
“克勞德,你給我老實交代。”
電視機打開,借著大功率音響播放音樂的背景聲,約翰娜低聲喝道:“你今天晚上到底安的什麽主意?明明說是給亞當斯慶祝,卻擺出一副家庭晚宴的樣子,把我也給拽過來不說,還把雪莉往廚房裡送?今天也不是情人節吧,你腦袋被蜜給封住了嗎!?”
“小點聲!”
克勞德做出噓的姿態,並趕緊朝半開放式廚房望去一眼,接著又把紙袋裡的零食往茶幾上放了三包,用忙碌以作掩飾。
“約翰娜,那可是索蘭-亞當斯!”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了,我現在問的是……”
“亞當斯!約翰娜,
你難道不希望雪莉有那樣一個男朋友嗎?” 這麽直接的理由?
約翰娜萬分愕然。仔細想想看,雪莉-哈伯今年才剛二十歲,若是正規大學生的話,現在怕是才剛二年級,哪有做父親的這時候就開始尋覓女婿了?何況真要從統計數據來看,難道不該是門口掛著支獵槍,各種防著運動員男友上門嗎?
當然也不是沒有,但那也該是東海岸的上流階層才會考慮的事,他一個西雅圖土生土長的老警探,突然玩這一出算什麽意思?
“別忘了,約翰娜,這小子可是從高譚市調到咱們這兒的!”
克勞德小聲說道:“我是不知道他父母是誰,但這小子可以在富人區有一棟高層公寓的!那可是高譚啊,約翰娜,中心區的地價可一點不比曼哈頓便宜。又有能力,年紀又不大,還這麽有錢,那隻要人也過關的話,你說我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嗎?”
索蘭-亞當斯居然還是個大富翁?
約翰娜深吸了一口氣。得知他在聯合湖住著船屋,她就能體會到他的財產水平,但世人皆知,區區一棟兩百萬均價的西雅圖聯合湖船屋,哪能和堂堂高譚市富人區的高級公寓比?
“看不出來啊……”
得知消息,約翰娜並未朝廚房那裡瞅去,他低聲笑罵著,悄悄拍了克勞德脖頸一巴掌。
“原來你這老家夥,鬼心眼竟然這麽多!亞當斯才剛來到這裡第二天啊,第二天啊克勞德,你居然就打起了賣女兒的主意!?”
“瞎說什麽呢!?”
克勞德粗著嗓子高挑一聲,下意識感覺聲音過大了,趕緊把台詞換成一聲“好球!”。上帝作證,電視節目配合都在配合他,NBA球賽正在進行中,邁阿密熱火剛好得了一個三分球!
“我哪是賣女兒的人!”
然後他馬上壓低嗓子道:“我當然也得看這小子到底是個啥人,不靠譜可不行!”
盡管如此解釋,但這顯然是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可不是兩人躲在沙發前,靠這三分鍾能辨出個所以然的。所以,聊到這裡也就夠了,這是聚會,又不是真的上門女婿來表現,何況這裡其實還是女婿的家。克勞德大咳一聲,起身往廚房來了。
“喲,小子,我來幫忙啦!”
聽到父親的聲音, 雪莉總算松了口氣。
饒是以她的聰慧,也直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父親今晚究竟做的是什麽打算。工作時間倒是不長,處理下意大利面條罷了,直到父親開口為止,她也就和索蘭-亞當斯在廚房裡並肩站了兩分鍾。
真的隻有兩分鍾而已,可為什麽自己總是感到很緊張呢?
“你才知道來幫忙啊。”
索蘭拖著長音回過頭來,看向克勞德,乃至正起身的約翰娜-伯明翰:“我說夥計,唉還有頭兒,克勞德一向都這麽對待新人的嗎?擺著迎新晚會為名,讓新人給他這個老鳥做飯吃?”
約翰娜頗有深意地看了索蘭一眼:“差不多吧,我估計你也摸出克勞德的脾性了,他可不是那種見到便宜會撒手的人。我說的對吧,克勞德?”
克勞德嘿嘿一笑,也不搭話,一上來就把雪莉支到一邊,自己和索蘭忙了起來。
真按照年齡和職業生涯長度看,三十多歲的上司約翰娜,同樣也得在五十多歲的克勞德面前甘拜下風。索蘭當然看得清楚,也許克勞德正是靠他三十年的豐富閱歷,才輕松把作為上司的黑美人約翰娜追到手的吧。就是不知道,這其中都有多少值得追憶的往事了。
“雪莉,既然克勞德把你替換下來了……”
約翰娜瞧著雪莉飄忽不定的表情,溫和說道:“你要不就上樓去,找找哪裡有香皂吧,我突然發現忘買濕巾了。”
到亞當斯警官新宅的二樓去?
雪莉眨了眨水晶般剔透的美瞳,明顯感到臉蛋有些發燙了。
“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