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四娘拽著楊小逍的衣袖,楊小逍無奈苦笑,停了與常林的爭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卻是客棧隔壁的那座深府大宅正在娶親,大紅燈籠高高掛在門兩旁,新娘的轎子此時剛剛抬到大門外,熱鬧異常。
楊小逍眼中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細細看去,人群中那個低著頭不時躲閃的人,不正是昨晚拜在“八極宗祠”裡的少年。
少年雖是稍作易容,可在楊小逍這樣的易容大家面前,卻是無所遁形。
媒婆興高采烈的指揮著腳夫,前後忙活,這八極門長老娶兒媳婦可是滄州城的大事,更何況娶的是前掌門的女兒,這等姻緣落在她的手裡,以後做媒的名聲飛漲,還怕沒有生意上門嗎?
新郎站在大門一側,倒是英俊不凡,不時向花轎看去,喜笑顏開,裡面坐著他喜歡了多年的姑娘,如今就要嫁做他的夫人,自然是開心不已。
新郎的旁邊站著一個精壯老人,滄州城的人都知道,這是新郎的父親,八極門的長老白天明。
本來做公公的不應該站在門口迎著兒媳的,不過一來這兒媳是前掌門的女兒,如今更是八極門唯一的接班人,身份比他尊貴不少,二來這位接班人嫁入他白家,這八極門自然以後便是他白家的產業,哪怕是讓這當公公的屈尊出來迎接一下,為了那份偌大的產業,也是值得的。
隨著媒婆的前後吆喝,花轎被腳夫緩緩抬起,百鳥朝鳳的喇叭吹奏起來,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在北方,結婚鬧喜是要吹喇叭的,而在南方,卻是隻有死人奔喪才會吹喇叭。
眼看著花轎就要被抬進門,新郎越發的激動,白天明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突然,從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喝。
“青雪,你不能嫁!”
一聲大喝使得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嘰嘰喳喳看起了熱鬧,有些本來要走的,都停下了腳步,人有時候活著就是為了八卦,八卦使人快樂。
“這是有人搶婚還是怎滴,來人膽子可不小。”
“這可是八極門長老兒子娶媳婦,小夥子勇氣可嘉,值得鼓勵。”
花轎突然掀開,新娘從裡面衝了出來,扔掉自己的紅蓋頭,喜極而泣:“哥,是你麽,哥,你還活著。”
“得,人家這情哥哥都叫上了,看來新郎的綠帽子是摘不掉了。”
“沒關系,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就得有點綠。”
“王老六,我看你就挺綠的。”
“去你大爺的。”
“新娘子怎麽還說情哥哥你還活著,啥意思嘞?”
“還用說麽,定是那白天明看上八極門的產業了唄,派人謀殺了青雪姑娘的情人,逼她嫁給自己兒子。”
“有道理......”
不得不說,人民群眾的想象力是偉大的,不一會,各種版本在人群中飛速的傳播開來。
風四娘聽了,不由同情心泛濫:“這一對有情人好可憐,楊小逍,你就幫幫他們吧。”
楊小逍兩眼一翻,我去你大爺,你這什麽智商。
媒婆早已急了,拿著掉在地上的紅蓋頭:“哎呦,我的姑奶奶,吉時未到,掀蓋頭可不吉利。”
她可不想自己到手的名聲就這麽飛了,可此時誰會去管他吉利不吉利,這麽精彩的時候,吃瓜群眾的目光都在那個少年身上。
胥青雲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步伐緩慢而堅定:“青雪,這人你不能嫁。”
此時的他臉上已經戴著半邊的薄銀面具,
把那陰森恐怖的疤痕蓋住。 “為什麽我不能嫁,哥,你知道我和白羽哥哥早就定了終身,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以為你是來給我道喜的。”胥青雪本不忍拂了哥哥的意,可一邊是自己的情郎,一邊是自己的親哥哥,她卻是為難。
吃瓜群眾不淡定了,這與說好的劇情不一樣啊。
“因為......”胥青雲緩緩拿下自己的面具:“因為你未來的公公,八極門的長老白天明這狗賊,就是你的殺父仇人,我這臉,也是毀在他的刀下。”
胥青雪看到哥哥臉上幾可見骨的刀疤,倒吸一股涼氣,這得有多疼,她感覺甚至是割在了她的心裡,割心的還有胥青雲的那番話,她猛然回頭望著她的新郎。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到底知不知情。”一向柔弱的她此時卻異常的凌厲。
白羽愣了,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他一向把胥青雲當自己大哥,從小就是,因為他知道,他早晚會娶了自己心愛的青雪,可今日胥青雲竟然說是自己的爹爹殺了他的爹爹,這怎麽可能。
白羽搖搖頭,喃喃道:“我不知道,青雪,我真的不知道。”
胥青雪把目光對向她未來的公共,白天明閃過她的目光,大喝一聲:“胥青雲,今天是我兒大喜的日子,你來搗什麽亂。”
胥青雪什麽都明白了,“青雲哥哥說的是真的,果然是真的。”
可那邊是白羽的父親,若是殺了白天明,隻怕自己便是白羽哥的殺父仇人,以後更是不死不休,青雪感覺自己要崩潰了。
“青雪,隨我一起殺了這狗賊,替爹報仇。”胥青雲已經被仇恨的焰火掩埋,他根本沒注意到青雪的糾結。
“青雲賢侄,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這是滄州城,你難道還想當街行凶,你們若敢動手,我正當防衛之下失手打死了你們,隻怕官府都奈何不了我。”
白天明捋了捋胡須。
“你說我殺了掌門師兄便是我殺了,我還說是你貪圖掌門之位,殘害掌門呢,凡事都要講證據,小夥子,你拿不出證據,便是汙蔑於我。”
他不相信胥青雲能拿出證據,除了胥青雲,他知道沒有別的活口,不過為了掌門之位去殺親爹的借口,倒是牽強的很。
胥青雲怒火攻心:“你這狗賊,勾結盜匪一條龍,打劫我八極門的鏢,搶我八極門護送的商隊,被我父親查出來了,便狗急跳牆下毒手,我與青雪就是死在這,也要拉上你墊背。”
滄州的各個門派都有一些自己的生意,比如這些護鏢護商隊的生意,畢竟這麽大門派養活這麽多人,光靠收徒交的那點學費都不夠塞牙縫的。
楊小逍這一路上也聽了不少關於一條龍的傳聞,初時楊小逍還竊笑不已,“還一條龍,我特麽還清一色呢。”
不過當知道一條龍的作案手法時,楊小逍笑不出來了,一條龍是一直流竄於滄州一帶的搶匪,他們凶狠異常,他們不僅搶劫財物,而且整個商隊全部殺光,雞犬不留。
沒想到白天明這八極門的長老竟然勾結一條龍,人群中頓時炸了窩,劇情反轉的太快,吃瓜群眾接受不了。
“你血口噴人。”白天明大喝一聲:“還是那句話,凡事要講證據。”
楊小逍笑了,若隻是江湖恩怨,他定是不管的,可若牽扯到盜匪一條龍的頭上,他沒看見倒也罷了,看到了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風四娘瞧見楊小逍那壞壞的笑,知道這樁閑事,有人又要管了。
“你行不行?”風四娘損他的毛病怕是改不了。
楊小逍輕笑:“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
哥可是純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