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逍決定出去走走,他要出去透透氣,回來之後的事一出又一出,讓自己應接不暇。
身後跟著豐利鑫,他從北京城開始就跟著自己,是夥伴,朋友,更是自己的兄長。
每到自己無助的時候,總會想到跟他說說話。
“害的豐大哥被我連累,小逍心裡……總是愧疚。”
豐利鑫笑笑,“其實現在的日子也不錯,起碼吃喝不用愁,比起在那冰天雪地裡差點凍死,好的太多太多。”
“是啊,想當初,我們幾個差點凍死在荒野。”
“若不是程浩,咱們只怕真的活不到現在。”
楊小逍苦笑,“我好像還欠程胖子幾十萬兩銀子吧,還說什麽權勢,就是這幾十萬兩銀子我都要想辦法該怎麽還。”
“三十六萬四千三百六十八兩。”豐利鑫一本正經的道。
用不用記得這麽清楚,楊小逍一聽到這個數字,就有些頭皮發麻。
想當初費勁了心思,也不過在歷城縣令那裡弄來了五十萬兩的銀子,還要與風不三,風不二去分,現在自己上哪去弄這麽多銀子。
他有些懷念起風不三風不二這兩個家夥了,若是有他們在,去弄點銀子應該會容易許多。
還有風四娘……
楊小逍歎了口氣,“豐大哥,你常年在外做生意,覺得我做些什麽能賺錢呢?”
讓什麽權勢玩去吧,讓那個高旭見鬼去吧,現在自己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還錢。
豐利鑫笑道,“這要看大人你想做什麽?小本買賣生意無非衣食住行,但是本小利也薄,只怕想靠著這種買賣去還程胖子的錢,大人估計得還到猴年馬月去了。”
兩個人走在大街上,望著街道兩旁形形色色的店鋪林立,楊小逍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什麽都做不了。
“同樣的道理,如果大人想要較大的利潤,那就要冒著同樣大的風險,投入同樣大的本錢,做生意其實就和種莊稼一樣,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但是遇到天年不齊的情況,甚至可能會栽跟頭。”
楊小逍突然覺得拽著豐利鑫出來是個錯誤的覺得,這貨怎麽老是打擊自己。
不過豐利鑫說的倒是實話。
暴力的行業,同樣面臨巨大的風險。
做生意不是腦袋一熱,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要考慮成本的核算,利潤與風險比例的考慮,時間周期的計算,市場回饋的考察。
往往腦袋一熱的投資,血本無歸卻是常見。
按照楊小逍現在一窮二白的身家,想做點賺錢的生意,無異於癡人說夢。
酒樓,綢緞莊,金銀首飾的店鋪,反正這類店鋪一類的生意,他都是沒有本錢去做的。
投資太大,回本太慢,或許以後有錢了,可以開個酒樓,把自己拿手的幾個特色名菜掛出去試試看。
現在還是免了吧。
至於牙刷,洗衣粉,洗發露,肥皂這些,楊小逍更是不想,不說這些東西,在這裡都有別的東西替代,比如肥皂,古人用的便是皂角,既然有用的順手的東西,幹嘛無緣無故的去換成你這連見都沒見過的肥皂?
就算通過種種手段,把肥皂推廣了出來,那麽成本呢?
製造肥皂需要多少人工,需要多少成本,成本高了,沒人買得起,銷量就成問題,成本低了,能比皂角還低?
就算打開了市場,那肥皂這種東西,又能佔有多久的市場,不要小看老百姓的智慧,
只要你敢造出來,他就能仿出來。 沒見著瀚文帝光銅錢的版式都換了三次了,民間仿造的高手層出不窮。
楊小逍絕對不認為自己能比這個時代的人聰明多少,要不也不會在濟南斷了胳膊,也不會在開原差點被圍城而死。
頭疼。
看來在古代,這錢也不是那麽好賺的。
忽然,
前方一陣騷亂,打斷了楊小逍的思緒。
幾個衙役一邊急行,一邊衝著一出院子大喊,“李教諭,你還在曬太陽呢?快點去府學吧,去晚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李教諭是府學的先生,吏部強行派來的先生。
雲南這地方,自古便不服中原教化。
在中原人眼中,這就是一片蠻荒之地,都覺得這裡的百姓就像不開化的蠻人,會吃人肉喝人血。
李教諭當初被吏部強行派來的時候也這麽認為,甚至以為自己會被這裡的人活活打死,扒皮吃肉,拆骨飲血,求爺爺告奶奶的不想過來,奈何朝中無人,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萬萬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到了昆明之後,他才發現原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這裡雖然不如中原富庶,但是在沐王爺的治理下,到也算的上安居樂業,雖然民風彪悍了許多,可也沒到食人飲血的地步。
雖然走在大街上,爭執口角是常有的事情,大打出手也是常見,剛開始李教諭也嚇得魂飛魄散,可幾次之後,他發現,僅此而已,也就是吵吵架罷了,血濺五步的事倒是不曾發生。
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他這個在京城不受人待見的教諭,在這雲南府,竟然被當地的鄉紳名流捧在了手心。
尤其是那些土司大老爺, 不管是哪個府的土司,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到昆明的府學來虛心求學。
盡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諭,可那些土司對他比對沐王爺都來得尊敬許多。
這一早,李教諭就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陽光灑在他花白的胡須上,怡然自得。
心中盤算著過幾日那些土司老爺捐獻重修校舍的錢款也要下來了,到時候稍微克扣一些貼補家用,還要再想辦法避開家裡那頭母老虎的眼線,給城南的外室小妾送去一些。
想起最近在城南偷偷納的那房小妾,身姿妖嬈,膚滑水嫩,李教諭心頭一熱,想想自己老了老了,竟然還那麽龍精虎猛,不由得意。
突然耳邊聽得一個衙役在外面大聲呵斥自己,猛然一怔,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畢竟府學學堂裡那幫土司老爺家的公子,可都不是好惹的主。
他連忙拽住一個衙役,“府學裡到底出了什麽事?”
“哎呦,教諭大人,你可真坐的住,府學都打翻了天,你還在這問啥呢?”
李教諭也不細問了,顧不上往日端莊穩重的形象,撩起長袍,拔腿就往府學方向跑去,哪能看的出來這是個行將朽木的老先生。
學堂裡的可都是他的祖宗,這些祖宗出了事,可比挖了他祖墳都來得嚴重,他能不急麽?
楊小逍與豐利鑫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豐大哥,反正閑來無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豐利鑫笑了笑,這小子到哪都是閑不住的主。
不過……他也想去湊湊熱鬧……
近朱者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