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拉斯這一次來到暗月，主要是為了看望拉拉麗婭和奧莉菲絲，在聽說了兩個女兒到死亡之海尋寶險些喪命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

　那張藏寶圖其實是他的一個藏品，據說是記錄了某個古老的海族王國寶藏所在地，具體不知真偽。後來是被拉拉麗婭偷了出來，居然還帶上了奧莉菲絲一起去尋寶，如果不是陳睿及時趕到，已經死在那個可怕的深淵主祭壇了。

　陳睿心裡清楚，倒不是說這張藏寶圖是深淵主宰故意留下來的，藏寶圖記載的應該是真正的寶藏，只是由於年代久遠，那個海族王國正好被深淵變成了主祭壇而已。幸虧他感應到了維西爾娜的鏈接消失，否則要是去晚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奧古拉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陳睿，你剛才說，那個女人叫賁薨?”

　“是的，大人聽說過她?”

　“不可能是她……難道是重名?”奧古拉斯低聲自語道，猛然醒悟了過來:“對了，她之前說過，恢復到偽神中段?一定是的！”

　“我想，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陳睿聳了聳肩，“賁薨的實力原本是偽神巔峰，因為一些狀況，實力暫時倒退，目前正在一步步恢復。”

　“果然是她，”奧古拉斯苦笑道:“當初我離開龍島歷練的時候，我的父親克魯西埃曾告誡過我，有幾個人是絕對不能招惹的。這幾個名字當中就有撒旦和賁薨，可惜那時我年輕氣盛目空一切，在一次晉級後。想要挑戰撒旦。結果被輕易擊敗，如果不是撒旦看在與我祖父塞申有舊的份上。只怕我早已經化作飛灰了。”

　“不是你的祖父塞申，而是你祖父的祖父米爾斯托。”賁薨淡然的聲音傳來。“你遇到的應該只是撒旦的分身而已，不過那家夥從來不是一個講交情的人。當初他的真身應該正在沉睡中參悟銀匣子的力量，不想讓額外的因素影響到自己，否則，你早已變成歷史的塵埃了，小黑龍。”

　“哼！”奧古拉斯看了賁薨一眼，盡管按照真正的年齡，賁薨與撒旦應該是同時代的強者，確實比他不知道大了多少歲。但那句“小黑龍”聽在龍皇陛下的耳中，依舊覺得刺耳。

　“不滿意我對龍族的評價?當年我對米爾斯托也是這樣說的。”賁薨冷笑道:“不服可以再來打一次！你的偽神格僅僅是剛凝聚成功，連信仰生命都沒有完全融合，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就算有那個龍神之眼在手也沒用，況且你現在的龍神之眼只是個殘次品，當年被損壞後一直沒有複原。”

　奧古拉斯聽到“不服再打一次”時，原本正要發作，聽到後面的話，又冷靜了下來:“我步入偽神級是融合了聖龍羅德裡格茲的龍力精髓的緣故。其實就是偽神格。在融合信仰生命方面，卻是出現了一切問題。希望你能給我相應的建議。”

　奧古拉斯這些話其實是對陳睿說的，在他看來，陳睿已經達到了偽神中段。應該能給他相應的建議。可惜的是，陳睿的“偽神級”與普通修行者卻是完全不同，甚至根本就沒有偽神格。當然無法回答，隻好將目光落在了賁薨的身上。

　“你似乎問錯人了。小黑龍，”賁薨似笑非笑地看了奧古拉斯一眼:“他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還是我告訴你吧。”

　奧古拉斯驚訝地看了看陳睿，知道賁薨並沒有說謊，看來這個家夥是真的不知道(或者想不起來)，當下對賁薨微微欠了欠身，肅然道:“請指教。”

　這個態度讓賁薨點了點頭:“偽神與半神最根本的區別不是普通法則上升到法則威能的層次，而是國度信仰和生命的融合化，將半神的真實國度一步步融合入靈魂中，形成信仰和生命的核心，只要靈魂不滅，核心也就不會消失，這就是‘偽神格’。”

　陳睿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問道:“怎麽將真實國度融合到靈魂之中?”

　“首先需要真實的國度，還有眾多完全信仰你的生靈，這些其實就是半神級打下的基礎，然後……有個比喻，就好像在靈魂中製造一個空間，將國度中的一切真實的事物融入其中，這種融合將使法則發生質變，成為威能。”

　“製造空間?”陳睿隱隱想到了什麽，“是不是等於說，國度化實力者的國度是能量架構的國度，等於從領域質變到國度的一種大致框架。半神級實力者的國度則是從能量的虛構國度轉化為真正的實體，戰鬥時能透射出國度的‘分身’輔助，但這個國度與自身還是分離的。到偽神級，國度已經融合入了偽神格，完全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就好比某些佛法的修證境界:

　國度化等於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半神級等於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偽神級等於又回到了原點，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只不過與之前相比，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質變。

　“當然，這是常識，你不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吧?”奧古拉斯好奇地反問了陳睿一句，不過並沒有多問，而是對賁薨轉入了正題，“我現在就是在融合國度中出現了一些問題……”

　賁薨聽奧古拉斯說出了所碰到的困難時，微微頷首:“原因很簡單，你的國度信仰之力無論‘質’或‘量’都不夠。信仰，可以說是國度中最重要的一環，信仰越純淨越龐大，偽神格就越凝固，力量也會越強大，所能容納的生命空間會越大，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說你現在的偽神格生命空間是一座島嶼，那麽撒旦……包括我，就是海洋！”

　奧古拉斯一震。隨著賁薨講解的深入，許多不解或艱澀之處猶若茅塞頓開。

　信仰之力的修行和感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漫長的時間和大量的精力。最常用的狀態進入某種休眠的狀態，讓身體和精神處於最低的消耗，只是將靈魂遊離於國度之中，感悟信仰。

　賁薨又講解了一些偽神級信仰之力的運用和休眠的秘術奧妙，奧古拉斯聽得不住頷首。

　一旁傾聽的陳睿終於明白了過來，為什麽至高三天使、沙利葉、撒旦包括賁薨(在銀匣子中)這些巔峰偽神強者，無一例外地會經常進入長時間的“沉睡”，原來是這個道理。

　盡管偽神級的壽命非常漫長，但是終不是無窮無盡。沉睡不僅能夠領悟和修行信仰，擴張和壯大偽神級的國度，還能夠大大降低生命的消耗。

　陳睿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現在的偽神格，狀況怎麽樣?”

　“由於那時受損很嚴重……”賁薨指的是和陳睿當初在聖山決戰的時候，“不過這具身軀近乎絕對純淨的融魂體體質使得我的靈魂融合相當完美，能夠很好地容納我的國度之力，加上之前在那個地方的修行，總體來說，複蘇狀況良好。就目前來說。初段偽神基本已是一個短期的極限，要想快速回復到巔峰偽神，只能夠走某種捷徑。”

　“你說的捷徑……”陳睿想到之前賁薨和奧古拉斯的戰鬥中所說的話，“難道是吞噬他人的國度?”

　“更準確的說是吞噬偽神格。不是每個人都擁有這種能力，偽神格擁有強大的力量，稍有不慎。就會玉石俱焚，但我正好擁有這種天賦。雖然所得到的力量比不上自身所修行的來得更純淨和強大。之後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消化和同化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卻是快速擴充實力的唯一捷徑。”

　“對方的偽神格等級越高。給我的裨益越大，比如這頭小黑龍，吞噬後我可以嘗試恢復……或者叫‘衝擊’偽神中段了。”賁薨看了看一旁沉浸在領悟中的“小黑龍”，奧古拉斯此刻已經完全進入了某種狀態，對其他的事情渾然未覺。

　陳睿當然不會同意賁薨這樣做:“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那換個人選，現在你把撒旦弄來給我吞噬，我可以直接恢復到巔峰偽神的狀態，如果給我時間完全消化，那麽實力還要更甚之前。”

　“這個難度太大了。”陳睿苦笑了一聲，“我還想靠你快速恢復實力來對付他呢，這樣吧，我給予你那種特殊世界的星級強化試試，就之前我那些朋友的情況來看，效果相當不錯。”

　“好。不過，就拿我之前和小黑龍舉的例子來說，即便是恢復到巔峰偽神，國度也只不過是‘海洋’而已，就算囊括整個世界又怎麽樣?傳說中的神靈國度，是如同天空的星河般浩瀚，內中蘊藏著無數生命。那，才是真正的神格。”

　說著，賁薨看向陳睿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深意:“通常來說，就算是那些身懷神族血脈或神格碎片的神裔……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半神，都無法達到突破瓶頸成為真正的神靈。不過，也說不定有一些驚才絕豔之輩，或許能夠觸摸到那種旁人所無法企及的高度，從而踏上真正的成神之路。”

　陳睿歎了一口氣，好吧，反正越描越黑，乾脆我就是某個人。

　“破罐子破摔”後，某個人的頭腦顯得更加清晰起來:“我明白了，米迦勒那些人之所以竊取信仰，就是想利用無數光明信徒的信仰之力，不斷拓展自己的國度，想要以‘量變’誘發偽神格的真正‘質變’， 以此覬覦神靈之路。而你曾提出的，領悟創造本源和毀滅本源，則是另一條路，直接從質變的角度出發，因為創造和毀滅是宇宙的最基本法則。”

　“其實，這個理論並不是我提出來的，”賁薨直視陳睿的眼睛，“而且它也不僅是個理論，有人曾經親自實踐過這一條路，可以說，當初差一點就觸摸到了最終的領域……而現在我也無法確定，他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陳睿想到了當初他說對撒旦說出這種理論的時候，撒旦的反應是，他的背後有某個“老朋友”，看來，這個老朋友在撒旦看來，不一定是賁薨，而是那個陳睿一直被誤認的人。

　“我已經不想解釋什麽誤會了。”陳睿搖搖頭，“如果你試圖讓某個人回憶起什麽，顯然是失敗了，因為這根本就是對牛彈琴……額，這個詞匯，你可以理解成對一隻最低級的魔獸吹奏樂器企圖讓它明白其中的樂理，明白了嗎?”

　“明白了。”賁薨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點點頭:“最低級的魔獸大人。”

　陳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