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泛出些許苦澀的味道,身邊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息。炙熱的沙粒被熱風卷起,打在皮膚上的感覺就像是正在進行針灸。
嘈雜的聲音在身邊不斷回響,不遠處可以聽到野蠻的咆哮聲,觀眾們的歡呼聲,獅子的嘶吼,以及絕望的哀嚎和慘叫不斷回響,混亂不堪的聲音在耳中“拚接”起來,共同譜寫出一曲瘋狂的交響樂。
“呃……”
林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暗黃色的沙粒,自己皮膚粗糙,滿是疤痕的雙腿,正陷在肮髒的沙地之中。
背靠的鋼鐵護欄被頭頂熾烈的陽光烤得滾燙,但身體卻像是麻木了一般,並沒有什麽不適感。林遲低下頭,把長滿老繭的雙手伸到眼前,接著又看了看身邊困住自己的金屬欄杆。
自己現在正身處於一座露天的鋼鐵牢籠之中,像被關在囚籠裡供人觀賞的野獸。至於身邊不遠處的沙地上正在進行的,則是自己不久前剛參加過的血腥戰鬥。
“這就是今天新出的地圖——大鬥獸場嗎……”
回想起自己在遊戲更新公告中看到的那個名字,衣衫襤褸的林遲笑了一聲,在他看來,能立刻體驗新地圖,自己也算是很幸運了。
根據進入遊戲時的提示,“大鬥獸場”是一張特殊地圖,不過現在林遲暫時還沒看出這張地圖特殊在哪裡,此地看起來就像是古羅馬的小型鬥獸場,觀眾席上坐著的男女老少,基本上也都身穿亞麻布縫製的白色外袍,外形也很符合古羅馬早期的服飾風格。
“還真巧啊。”
回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參加過的競技場戰鬥,林遲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當然,戰爭天堂裡的競技場,要比《劍刃》中的殘酷得多——
“噢噢噢噢噢!”
身高接近三米的狂戰士,張開大嘴發出野蠻的呼喊,他身上的肌肉被鐵索勒得鼓了起來,除了要害部位被金屬鎧甲保護以外,其他位置的皮膚全部暴露在外,上面沾滿粘稠的鮮血,隱約可見幾道觸目驚心的恐怖傷痕。
狂戰士在咆哮的同時,揮動雙手各持一把的鏽蝕戰斧,剁碎了跪倒在地的一名瘦弱男子的腦袋,對方被撕開的脖頸處,頓時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被鎖鏈捆在旁邊的獅子衝了過來,瞪著猩紅的眼睛打算大快朵頤,光看它那皮包骨的身體,就知道這頭猛獸已經為了今天的表演而被餓了很久。
但獅子還沒能碰到那具屍體,便已經被狂戰士一腳踹飛了。
眼見凶殘的“百獸之王”竟然被踹倒在地,圓形觀眾席上響起一陣驚呼聲。摔倒的獅子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狂戰士已經抬起穿著金屬靴的大腳,重重的踏在獅子的胸口,接著揮動雙斧剁了下去。
“別想——吃——我的——對手!那是——我的——敵人!”
狂戰士發瘋一般嚎叫起來,手中的速度的快得驚人,場邊衝進來的士兵們甚至來不及阻止他的行動,這個瘋子便已經把腳下的獅子剁成了肉醬!
“住手,角鬥已經結束了!那是皇帝陛下親自選擇的野獸!”衝在前面的指揮官吼道。
這些士兵身上的銀色盔甲,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頭盔上插著的紅色羽毛在熱風中不斷搖曳。只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根本無法阻止那名狂戰士的殺戮。
“噢噢噢噢……”
滿臉是血的狂戰士轉過身來,蓬松的棕色長發扎成一束鞭子,方形的面孔皺成一團,露出苦瓜一般的表情:
“殺,殺,殺!”他吼道。
咚!
沉悶的轟鳴聲響徹整座競技場,
原本正在歡呼的觀眾們,也突然全都安靜下來,從觀眾席東側那座自帶遮陽棚的“貴賓休息區”裡,傳來一個油腔滑調,聽起來有些諂媚的男聲:“這場角鬥落下帷幕了!‘笨拙的赫克托’獲得了勝利!這位愚蠢的巨人再一次毫無懸念的擊潰了可憐的對手!讓我們為競技場的常勝將軍,致以最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話音未落,圍繞在競技場四周的雙層環形觀眾席上歡聲雷動,震得林遲腳下的沙粒都在不停發顫,他視線中那個瘋狂的肌肉巨漢身邊,緩緩浮現出紅色的文字:
笨拙的赫克托,英雄級NPC(首領級),不可招募。
——這貨是個BOSS?
意識到那個愚蠢的巨漢,是競技場中的首領級角色,回想起從戰爭觀察者那裡搞到的可以召喚BOSS的契約書,林遲頓時來了興致,隨手打開任務欄,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接到了招募BOSS的任務。
只可惜在沒有背包,也沒能繼承道具的狀態下,他的任務欄裡根本是一片空白,想象中的招募首領級隨從的任務,自然也沒有出現。
自己的道具在哪裡?
眼見不光是沒能帶進隨從,連本該帶進地圖的史詩級和傳說級裝備,都不知落到哪裡去了,林遲微微皺眉,心中隱約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若是降臨模式無法攜帶裝備和隨從還可以理解, 但這局遊戲明明是普通的死亡競賽。看起來,自己之所以沒有裝備和隨從,是因為這個“角鬥士”的身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其他玩家應該也是以角鬥士身份登場的才對……
想到這裡,林遲環顧四周,打量著身邊的另外幾個牢籠。除了他以外,場地旁邊還有幾個同樣狹小的單人牢籠,裡面關著幾個衣衫襤褸,皮膚黝黑的家夥。
由於這些家夥看起來都和自己一個德行,林遲現在看不出究竟誰是玩家。看樣子,進入這張地圖的玩家,或許會自動經歷一個“醜化”的過程。
這麽說來,像“皇家鎧甲”那種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維持帥氣的家夥,如果排進了這張地圖恐怕會鬱悶不已。
林遲正在思索,從右手邊的牢籠裡,突然響起一個粗野的男聲:
“嘿,白皮!”
“你叫我嗎?”林遲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盡管身上是一樣的髒,但他這個角色的膚色,還是要比身邊其他的角鬥士白一些的。
“是,就是你!”關在旁邊牢籠中那個骨瘦如柴,完全不像是角鬥士的家夥,伸出麻杆般的右臂揮了揮:“你是新來的嗎?”
“是啊,我們是角鬥士嗎?”林遲裝出一副新人的樣子。
“什麽角鬥士?”瘦得像麻杆的男人嗤嗤的笑了起來:“你的腦子熱糊塗了?我們是奴隸啊,最下級的賤民!”
“哦,這樣啊……”林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樣子,這次的開局,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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