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某個身穿西裝,風度翩翩的男子,出現在阿爾瓦拉城東城區最邊緣的一座小區中。
幾棟灰白牆壁的公寓樓,矗立在因為無人保養而破敗不堪的花園中。和這座城市奢華的風格不同,此地看起來就像是最普通的那種居民區,不管是建築外形還是格局,都沒有任何特色。
——這種不起眼的地方,對於那些需要低調的情報商人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此時的林遲,已經戴上了事先準備好的皮面具,通過易容術把自己弄成一副商人模樣,碎掉的左手也早已止血,還帶上一副掩人耳目的黑手套。
他知道,其他玩家有可能也得知了情報商人的位置,盡管在這裡不一定能遇到他們,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大步走進樓門口的同時,林遲並未忘記提防四周可能出現的危險,在電梯門前等待片刻,確定自己沒有被跟蹤之後,這才拿出口袋裡新買的手機,再次撥出達莉安提供的號碼。
在來這裡的路上,他也試著撥打了幾次這個號碼,但是回答自己的,一直都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
再次聽到熟悉的女聲提示,林遲放下手機,走進剛剛抵達一樓的電梯,按下了13的按鈕。
看樣子,達莉安應該是早已遭遇了狀況,甚至可能已經被霍夫曼抓走了。
不過,現在就算再怎麽焦慮,也完全沒有用處。意識到這一點,秉承著“節能主義”的原則,林遲也並沒有繼續緊張,只是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電梯液晶屏上顯示的數字。
根據酒店接線員提供的情報,那個情報商人應該就藏在這棟公寓樓的1315號室,至於開門的暗號,則是林遲曾經在混亂之城中使用過的套路……
正思索的時候,林遲已經穿過走廊,來到1315號室的棕色金屬防盜門前,伸出右手在門板上敲了四下,接著耐心的等待了一分鍾。
防盜門悄無聲息的向外側打開,一個膚色異常蒼白的平頭男子站在門口,身穿一套黑色夾克衫,以及帶著破洞的深藍牛仔褲。
“來找人的?”那家夥的聲音有些蒼老。
林遲正要點頭,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那家夥的兩鬢頭髮有些斑白,眼角也出現了些許皺紋,但盡管如此,林遲也絕對不會認錯,這家夥正是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某個情報商人!
像是在證實他的猜測,對方的身邊浮現出銀色骷髏圖標,以及一行介紹身份的文字:
無精打采的格雷克,傭兵中介商人,特殊NPC,不可招募。
格雷克也察覺到林遲的異樣,問道:“你怎麽回事?”
“沒事,你長得有點像我的一個老熟人。”林遲伸手撓了撓頭。
林遲很清楚,在自己臉上戴著易容面具的情況下,就算這個“格雷克”還有在混亂之城那時候的記憶,也沒辦法認出自己。
“你嗑藥了?”變得滄桑許多的格雷克,眉頭緊鎖的打量站在門前的“商人”:“我這裡不允許癮君子進入。”
“沒有。”林遲立刻搖頭:“不信你可以檢查一下。”
“得了吧,我可沒工夫查這個。”
格雷克歎了口氣,摸了摸頭髮已經開始稀疏的頭頂,轉身走向客廳,說道:“進來吧,別忘了關門。”
林遲走進屋子回身關上門,映入眼簾的是簡陋無比的客廳,除了一張放著筆記本電腦的桌子,舊沙發和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以外,屋子裡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回想起自己在混亂之城遇到這貨的時候,
他的“工作室”裡也是這副鬼樣子,林遲微微一笑,坐在沙發上,扭頭看了看旁邊緊閉的臥室門。“所以你有什麽想問的,還是想要雇傭兵?”蒼老的牛仔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皺起眉盯著林遲:“我這裡的情報費用是一條三萬,傭兵的話,炮灰一萬美元一個,普通傭兵兩萬美元,精英傭兵是三萬……”
看著對方嚴肅的模樣,林遲笑了笑,隨口說道:“你的價格提高了?我記得以前從你這裡雇傭精英傭兵只需要三千美元。”
此話一出,本來正要說話的老牛仔突然停住了,右手按住腰帶上的左輪槍套,聲音裡也帶上了毫不掩飾的警覺:
“你以前見過我?”
林遲不知道這個“格雷克”,是不是自己曾經在混亂之城裡遇到過的那個人。就算確認此人就是當初的那個牛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留著過去的記憶。
但即使如此,林遲還是緩緩開口道:“冷靜點,我不是來找茬的。只是需要情報而已,看在我是老客戶的份上,能不能給我打個折?”
“什麽老客戶?”
格雷克說著拔出銀色的左輪槍,長槍管折射從窗外投進的陽光, 晃到了林遲的眼:“你最好表明身份,否則我的槍可能會走火。”
“別這麽絕情嘛。”林遲笑了一聲,回想起科學怪人對《戰爭天堂》進行調查後,得出的一些結論。
那個病毒的原話是:“不同的世界,是被數據通道連接在一起的,構成一張大網。並且還有許多平行空間。”
根據林遲的推斷,所謂的“不同的世界”,應該是指不同的地圖,而平行空間,很可能是指每張地圖,都有大量的“複製品”在同時運行著。
如果說每個玩家在第一局遊戲時,都會被分配到一個“空間”中,然後每次都會在這個空間中進行遊戲的話,林遲總是在遊戲裡遇到“終結者”之類的老熟人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釋了。
——自己並非是因為單純的巧合,才會經常遇到那個倒霉蛋的。而是在每局遊戲開始時,都被分配進了一個擁有所有地圖的,相對獨立的“空間”中!
真是這樣的話,自己眼前的這個“格雷克”,和混亂之城裡那個牛仔是同一個人的幾率,無疑也又大了幾分。
現在,便是驗證自己猜測的時候了。
面對表情凝重的老牛仔,林遲突然抬起右手,撕下自己臉上的假面具。
看到他的真容,格雷克立刻瞪大了眼睛,面孔皺成一團的模樣,就像是眼看著中了頭獎的彩票掉進下水道,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這不可能,你,你是……”
“沒錯,就是我。”
林遲點了點頭:“還記得嗎?我們曾經在混亂之城裡,一起進攻獅子幫的金庫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