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空無一人的廣場上,看著銀盾總部正門大廳裡爆發的槍口火光,站在一台燃燒裝甲車殘骸旁邊的老牛仔,長出了一口氣:
“那女人徹底瘋了。”他感慨道。
剛才和黑衣女子一起從外面發動衝鋒的老人,目睹了那女人解決掉廣場上的所有裝甲車和機槍碉堡,殺入銀盾總部大廳的全過程。由於那女人結束戰鬥的速度太快,他也並沒有成為炮灰,而是被甩在後面,一臉懵逼的看著黑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建築入口處。
老牛仔知道,現在自己獲得了逃跑的機會,完全可以直接走人。但在真的面對銀盾總部的時候,他的想法卻再次改變了:
現在建築外面的士兵幾乎都被殺光,“毫無防備”的銀盾總部建築,就佇立在自己的眼前。雖說裡面正在爆發大戰,但作為一名職業劫匪,渾水摸魚的本事自然是必備的。
老牛仔的理智告訴他應該趕快跑路,但他內心深處的另一種衝動,卻在驅使他的身體向著銀盾總部的側門走去。
正如他對那女人所說的一樣,搶劫是他最大的愛好。
現在附近的銀盾士兵都掛掉了,要進入總部建築趁機搜刮一番,無疑是絕佳的機會。老牛仔當然知道這樣做是極度危險的。但是……
“獵物……”
他伸出枯瘦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突然用左手拔出左輪槍,衝向銀盾總部東側的那扇門。
即使不知道銀盾總部裡隱藏著什麽“戰利品”,也沒有這地方的地圖,但絕佳的機會就在眼前,現在正是享受的時候!
對於老牛仔來說,要“搶劫”城內最大傭兵組織的總部,甚至比阿爾瓦拉中央銀行更加刺激,這種“挑戰自我”的機會,他當然是不可能錯過的!
“我來了!”
老人發出瘋狂的笑聲,站到門前用左輪轟碎了門鎖,一腳踹開那扇門,甚至連防彈衣和頭盔都沒帶,便衝進了銀盾的總部中。
沉悶的槍聲在建築中不斷回響,還沒看清通道裡的狀況,老牛仔已經閃身溜進了旁邊的一間辦公室,躲在塑料材質的辦公桌下面,從自己背後的“書包”裡取出一台小型遙控車,開始調查附近的狀況。
即使年事已高,在犯罪手法方面老牛仔依然沒有落伍,畢竟對於活躍在銀行劫案中的亡命徒來說,與時俱進是很有必要的。
黑色外殼的遙控車上,攝像頭的鏡頭正閃出微弱的光芒,老牛仔使用平板電腦操縱遙控車駛出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觀察走廊裡的狀況,畫面便突然一黑。
門外響起一聲脆響,像是有人把遙控車踢飛了。老牛仔猛然拔槍瞄準了辦公室門旁的牆壁,扣下了左輪的扳機!
砰!
他這把定製版左輪槍的威力,要比普通的左輪大得多,一槍過後牆上被轟出一個碗口大的圓洞,金屬碎片四處飛散。
但是,瞄準了遙控車失去聯絡位置的那一槍,卻沒有打到任何人。透過圓洞能看到走廊另一側的牆壁,以及牆上留下的白印。
一槍不中,老牛仔也是立刻換了個位置,躲在另一張辦公桌後面,接著,他看到一個綠色的圓筒從彈孔的位置飛進辦公室,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嗆人的白色煙霧從圓筒中噴出來,很快覆蓋了整座辦公室,聞到那像是辣椒般的氣味,老牛仔猛地打開窗戶跳出去,落在建築外面的空地上打了個滾,但還是被嗆得連連咳嗽。
對於他這把老骨頭來說,催淚瓦斯的刺激性實在太強了點。老牛仔彎著腰,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差點把肺咳出來。
他才剛站起身,卻看到頭戴黑色皮質面具的男人,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是你……”
曾經和豺狼一起見過對方一次的老牛仔,立刻認出了對方正是自己曾經想要拉攏的劫匪。但現在,雙方的關系顯然不像上次那麽和睦。
剛跳出窗外的林遲拔出兩柄軍刀,整個人化為一道疾風,霎時間衝到老牛仔面前,不等對方開槍,已經和這名劫匪展開了近身戰!
“啊……”
盡管身體和年輕時不可同日而語,老牛仔那豐富的戰鬥經驗,還是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他猛地把左輪丟到一旁,從掛在身後的刀鞘中,拔出一把足有一米長的大刀,對著敵人迎面揮下!
只可惜,這一刀隻砍到了空氣而已。
在面具外加泰坦之握的屬性值加成下,林遲的速度遠非老牛仔可比,輕松的閃過老牛仔的劈砍,接著一腳踹在老牛仔的後腰上。
哢嚓一聲,老牛仔的腰側迸發出一陣劇痛,哀嚎著倒了下去,手中的長刀落在地上,被林遲一腳踢飛了。
“老子怎麽能……栽在這種地方……”
老牛仔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冰冷的刀鋒已經再次抵在他的脖子上,和昨晚一樣,這名匪徒又一次被敵人挾持了。
“別動。”林遲低頭看著倒地不起的老人。
與豺狼一樣,這名老者同樣也處於“不可招募”的狀態。不過,在戰爭天堂這款遊戲中,NPC能否招募,也並不像其他遊戲那麽絕對。
“你想活下去嗎?”林遲問。
老人那充血的雙眼圓睜著,咬著牙說道:“我必須……活著,我還有事沒做完。”
這世上還有不計其數的大銀行,等待著自己光顧。就算知道自己死期將至,老牛仔也不願意放過最後的生還機會。
眼見這名老人似乎很執著的樣子,林遲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衝擊波和爆炸的巨響打斷了。
被催淚瓦斯籠罩的那間辦公室,突然發生了爆炸,林遲雙手抱頭向後跑出幾步,被炸飛的牆壁碎片升上天空,然後飄落下來。
雖說他成功逃脫,但倒在地上的老牛仔就沒那麽好運了,那個執著的劫匪根本來不及站起來,已經消失在爆炸的火焰中,剛才被扔掉的左輪槍轉著圈飛出來,被林遲一把接住。
“可惜了,本來還想試著招募一下的。”
看著身後那片燃燒的廢墟,林遲歎了口氣,低下頭,把目光聚焦在自己手中的左輪槍上。
那柄銀色的左輪槍外殼格外的耀眼,即使遭遇了爆炸也完全看不到任何損傷,毫無瑕疵的模樣如同一把做工精妙的工藝品,物品簡介很快便彈了出來:
史密斯威森“西部拓荒者”左輪槍。
手槍。
物品等級:史詩。
使用需要熟練度。需要最低力量值:12。達到最大攻擊力需要力量值:14。
該武器可以裝填特殊的大威力子彈,在近距離對防彈衣造成穿透效果。
該武器在賣給特定的收藏家時,可能會獲得特殊報酬。
“時至今日,年代久遠的左輪槍基本上都成為了收藏品,很少有人使用這種武器作戰了。但極少數懷舊愛好者們,依然手持著改造過的左輪,用作自己的防身兵器。”
——這東西好像有玄機的樣子……
注意到“特殊報酬”幾個字,林遲把左輪槍塞進背包,從側門回到建築中,剛進入銀盾總部一樓的走廊,就被襲來的彈雨轟了出去。
“死!”
“別這樣……”
一男一女的嚎叫聲夾雜在槍聲中不斷回響,此時的銀盾總部一樓,已經化為比剛才更加殘暴的戰場。林遲完全無法理解,只有兩人參加的槍戰,為什麽會比剛才的大規模戰鬥更加暴虐。
子彈和手雷在大廳中飛來飛去,又有幾間辦公室發生了爆炸,豺狼和那名女子之前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就連站在建築外的林遲,都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裡面的戰鬥波及到。
“你們到底是有多大仇啊……”林遲歎了口氣。
現在豺狼正在和那女人“戰個痛快”,自己一時間也沒辦法回去了,既然正門和東側的走廊都無法進入,也只能從旁邊繞過去,到對面與梅森匯合了。
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目標,林遲正要離開,卻聽到身後響起了慘叫聲。
“啊!我草!”
燃燒的殘骸中,一道人影大聲咒罵著,從火焰中躥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熄掉自己身上跳動的火苗。
剛才被爆炸轟了個正著的老牛仔竟然還活著,但從他被熏黑的皮膚,以及腦袋上頭髮和胡須全部消失的情況來看,明顯是傷得不輕。
“呃啊啊啊啊!”
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身負重傷的老牛仔竟然站了起來,在林遲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一瘸一拐的走向廣場外側,身上被燒焦的衣服變成黑色的小塊,在走路的同時滑落下去。
“我不會死在這裡……老子還要搶銀行!中央銀行!打開金庫!錢!”
老牛仔像是瘋了一般,嘴裡吐出大串含混不清的詞匯。見識了這家夥無比頑強的生命力,就連林遲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尊敬”的情感:
——這老頭,好像還挺有本事的。
本想補刀的林遲,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槍。決定讓那名老人“自生自滅”。
林遲很快便發現,老牛仔的傷勢好像並沒有那麽重,因為那名正在裸奔的老人,沒走出幾步就變成了小跑。
“銀行!銀行!銀行!”
老牛仔大聲呼喊著,像是在學校組織下跑步的學生。
看著那名老人的模樣,林遲知道“老牛仔”要逃跑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那個老男人的存在本身,仿佛就是“搶銀行”的象征,正是在想要搶銀行的堅定信念支撐下,老牛仔才能從致命的爆炸中生還!
那個打不死的老頭,仿佛是被上帝製造出來的“搶劫之神”,即使身負重傷,也依然要完成被賜予的使命。
“銀行……”
隨著身形逐漸遠去,老牛仔的聲音越來越小。眼見那個負傷的老頭真的跑了,林遲把目光移回到銀盾總部的建築上,視線中再次亮起一道火光。
砰!
一樓東側的區域再次發生劇烈的爆炸,兩間辦公室的窗口噴出十幾米長的火舌,被炸飛的桌椅從窗口迸射而出,其中一把電腦椅徑直轟向正在跑路的某人。
“……”
老牛仔躲閃不及,被冒煙的椅子結結實實的砸在身上,全身上下爆出一陣劈裡啪啦的骨折聲,滿是傷痕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又痙攣了幾下之後,終於再也不動了。
“真是可惜了……”林遲再次感慨。
盡管明知老牛仔現在是自己的敵人,但在目睹了對方的死亡之後,林遲心中還是產生了些許失落感:畢竟那名老人只要再多跑出十幾米,就可以成功逃離此地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最後關頭還是被收了人頭。
不過,一樓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陣“嘭嘭嘭”的爆炸聲過後,又有不少東西從窗口飛出來,林遲躲在被肅清的機槍碉堡旁邊,找了個安全位置使用無線電與梅森聯絡,問道:“裡面什麽情況?”
“豺狼正在和一個女人交戰,火力太猛了,我無法靠近。”梅森的聲音混雜在槍聲和爆炸聲中,顯得格外的“弱氣”。
“怎麽回事,他們之間有什麽過節嗎?”林遲問。
梅森還沒回答,已經有聲嘶力竭的咆哮從耳機裡傳來,解答了林遲的疑問:
“滾去地獄懺悔吧, 你這個廢物!”
“老婆,別這樣……我已經在懺悔了,真的!”
“懺悔有什麽屁用,上次沒殺了你是我的失誤,死吧死吧死吧!”
“啊——”
兩人的喊聲被槍炮聲蓋過,梅森適時的補了一句:“就是這樣。”
“臥槽,那女人是豺狼的妻子?”
回想起自己和黑衣女子對峙時的情景,由於對方戴著面具,林遲無法分辨出那女人的年齡。也根本沒想到對方會是“豺狼”的妻子。
這樣說來,一樓的戰鬥會如此激烈的原因,也就一目了然了。銀盾總部一樓正在發生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是戰鬥,而是……
“這是我見過的最殘酷的家庭暴力。”林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