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王氣機所化的兩條巨龍長蛇一般飛舞,攪動這一片虛空之勢,也攪動了他本來平靜的內心。
極境氣概並應該發於內,而彰顯在外,只是古東平的刀太狠,拳太硬,硬生生的撬開了他的心。
心不穩,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但也沒有再比眼前更糟糕的狀況了。
“你先走吧。”白衣莊主緩緩開口,不自覺擋在了古東平和飛龍王之間。“陛下的命令看來完不成了,這已經不是人力能夠決定的事情。天命如此。”
飛龍王欲言又止,表情灰暗,白衣莊主之前的古怪行徑,以現在的來看,明顯是早已知曉了什麽,要不然也不會放那兩人離開。
古東平有斬殺一人的決心,自然有斬殺兩人,已經失去了一個神器之主,要是他們兩人中再有一人受傷,特別是他,回去之後青帝的處境不會太妙。
身為皇室在外的極境,更不能出事。
至於白衣莊主的謀劃如何就不重要了,大勢在此,他不能不退。此刻,一人能夠壓得住他們兩個人的古東平就是大勢。
飛龍王深深看了古東平一眼,沒有耽擱直接閃現消失了。
飛龍王走了之後,白衣莊主望向古東平,眼中帶著好奇還有探究“我要看一看這一紀元最大的變數而且傳說中可以度眾生的人,是怎麽模樣?”
“度眾生,救世主?”古東平嗤笑了一聲,“我連自己都度不了,如何能度別人,而且你以為誰有資格度別人麽?”
白衣莊主神色一怔“像你這種不講道理,蠻橫意氣的人,說出這句話可和你不符。你的處境目前很不妙。事發突然,你又身在東陸,不在他眼皮底下,等下一次他的主場,擺好兵馬,到時候以你一人之力又能如今天這般將人逼退?我可以告訴你要不是妖族三位大聖就堵在中陸邊上,你以為持久戰真的奈何不了你?”
“人力終有盡頭。我懂。”古東平搖了搖頭,“但在我力竭之前我總能拉得兩個極境一塊去死,你以為誰願意和我赴死?”
白衣莊主神色複雜“是我著相了,你的道心要比我想的要硬。”他自然能夠分辨出,古東平剛才說的拉人陪葬不是戲言。
到了極境境界,又有幾多人喜歡鑽牛角尖。因為活的太長,大家惜命。
而古東平剛好活的時間短,剛好不怕死,剛好他還是一個不撞破南牆不回頭的人。
他也不理會白衣莊主,手一拂,自介仁山後山之中拿來了常林。
“一切根源在此人。緣由你也明白。今日我把他交回帝國,殺戮神器之主之事到此為止。從此之後,東陸不歡迎帝國任何官方人。”
“但是你要知道這件事不會就此結束。這是開始。”白衣莊主先將常林拉了過來,才開口道。
“我知道。”古東平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無論怎樣說古家都是帝國的世家,怎麽說我也是帝國人,這是我應該做的。也僅僅如此。若是下次再見,便再無人族之誼,也沒有所謂手下留情之說。不死不休而已。”
“縱使天地滅絕,凡與我為敵者,殺人八千,自殺一萬。我甘之如飴。”
說完之後,古東平手中屠夫驀然一引,從天上劃來無數星光,星河倒灌之下,如玄鐵圍牆融化而成,星河劃出了一條線,劃在古東平和白衣莊主之間。
“以此為界,前方帝國,後方古東平。”古東平話音落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衣莊主磨砂了一下手指,突然覺得有些棘手,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青帝去煩惱。
古東平剛才說的話他不會全信,但只要有哪怕一點可能,他也不會插手這件事。在他看到的未來,人族可以沒有青帝,但是沒有古東平。
古東平從天上落下,心中盤算,無論如何常林這道暗線是放了下去,與帝國為敵本不是他的意願,但有時候人不能退。
退一步就有人想要第二步,而且他有了不後退的實力。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要比一比拳頭。棋子下的玲瓏,智力滔天,一拳下去棋盤也無,棋手又有何用?
他要走的道路,從來沒有後路。之前他不明白,突破極境他明白了三分。
這世界,是惡的,霸道的,不講理。
所以人一定要硬。
硬的像是石頭,像是鋼鐵,這樣才能蹦下惡犬的幾顆大牙。
虛空下已經風和日麗,旭日高升,而下方的人還不明發生什麽,但是從天空中的波動聲音,還有突兀出現的星河,誰都知道應當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強者交手了。
古東平安然回來,最吃驚的人當屬紅夢無疑,她想過古東平重傷逃走,也想過他死在幾人合力下,卻沒有想到他既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還能趕走那些人。
走到了楚紅顏二人前,古東平看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感慨。
而在他身後的紅夢,卻瞠目結舌,因為他發現了古東平的氣機有了很大的不同,結合之前的感知到的上方氣機的逸散,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噌!一聲清脆的琴弦聲響起,紅夢作為琴主,在這一瞬間發現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嗯?古東平微微一皺眉,壓下了這股波動,神器之主的力量傷不了他,但是介仁山上普通人可承受不住。
“這是一把小刀,裡面有我一己之力。這是對你鎮守東陸的獎賞。我想到時候青帝不會給你這部分的獎勵的。”古東平手中凝出一把刀。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帶人離開東陸麽?”楚紅顏沒有接那明顯不凡的器具,而是問道。
“帝國與我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個矛盾好解決,也難解決。不過我想雙方不會太愉快。”古東平想了想措詞。
“你是我為數不多在成長階段結識到的人,所以我不想讓你夾雜在其中。你也沒有這個實力,至少現在沒有。”
古東平考慮到她的天鳳血脈,最後補充了一句。
“你的東西我不會要。我有我的職責。”
“你還是沒有看清楚現實。”古東平笑著將小刀一點點印在了她的一隻手臂上,理也不理後者的反抗,“接下來是極境之間的遊戲,極境之下,皆為螻蟻。只能接受不能反抗。”
看到她手臂上出現的黑色刀疤,古東平才轉身出去,頓了頓腳步,頭也不回道“今晚你們就要走。”
出了門,他突然一歎,似乎像是有一件事情消失了,又似乎再次多了一件事。
背帝國而行,不容易。
只是我畢竟不想讓人輕辱,所以只有委屈別人。古東平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卻發現他一直都是這樣。
而且他還喜歡這樣。
只有我欺負別人,多好。有些人也只有我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