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披頭散發的紅衣怨靈,不辨雌雄,嘶吼著,發出令人作嘔的臭氣,張牙舞爪,對張筱囂張示威。
“哦,一開始就派出個百人級的打頭陣。”張筱嘴角一彎,伸出手指頭勾了勾。
紅衣怨靈張開血盆大口,怒飛了過來。
大口一張一合,輕易的將張筱伸出來的手臂囫圇吞進肚子。
之後,紅衣怨靈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身體劇烈的收縮起來,痛苦的扭曲形變。
一個呼吸不到,前一秒還囂張無比的紅衣怨靈頓時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張筱原封不動的手臂。
“味道還湊合。”張筱意猶未盡。
這一下,四周的怨靈明顯膽怯了起來,他們雖然靈智低下,但對於恐懼的本能反應猶在。
就在這時,張筱感應到一股意志從地底傳來,怨靈群開始騷動。
待這股意志一過,原本想到逃跑的怨靈們忽然精神大振,一起向張筱發起了攻擊。
張筱面沉如水,巋然不動。
怨靈們從四面八方湧來,如大軍侵襲,鬼哭狼嚎,陰風將整個永巷上空搞得烏煙瘴氣。
凡人們不明所以,嚇得緊閉門窗,禁軍膽小的甚至丟盔棄甲,逃離這不乾淨的地方。
怨靈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張筱慢慢將雙手舉過頭頂,手掌做蘭花指,呈現一個虛空拖起的花形。
隨著精神力的湧入,綻放出一朵妖豔的湛藍色之花,花如血菊,菊絲一根根往外展開,每一絲觸手上都長著一個獨眼蛇頭。
“去吧。”張筱低喝一聲。
無數的菊絲向四面八方射出去,像極了一個巨大的刺蝟,獨眼蛇頭密密麻麻的咬在怨靈身上。
蛇頭大口大口的蠶食著怨靈的身體,而怨靈被密不透風的菊絲擋在外面,無法靠近張筱分毫。
怨靈的力量順著菊絲構成的食道,源源不斷的蠕動到張筱的體內。
短短幾個呼吸,張筱精神體暴漲八百人級!
怨靈們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力量越來越羸弱,在菊絲構成的網絡裡做著困獸鬥。
眼看這些怨靈要全軍覆沒。
“閣下高人,不必欺負我這些手下了,煩勞收手吧。”
一個女子聲音從地底傳來。
話音剛落,一道衝天的光芒射向張筱所在的高空。
剛一接觸,菊絲網被光芒衝的七零八落,怨靈獲得自由後,像是收到了光芒主人的特赦,轉身潰逃。
張筱臉色一變,連忙將血菊收斂進體內,雙手合十掐訣,精神力瞬間轉化為純正的靈力,在身體周圍構築成一道結界。
護身結界是任何修士的基本功,當然效果有高有低,張筱的結界乃是來源於死鬼摩耶啼,論起精妙程度,屬於爛大街的貨色。
光柱一碰到張筱的結界,仿佛捅破了一層窗戶紙,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停頓。
“虛空跳躍!”張筱發動技能。
下一刻,光柱結結實實的打在一道殘影上。
張筱瞬移出現在百米遠的別處。
地底傳來一聲輕咦。
張筱不做停留,當機立斷朝著地底深處飛去。
他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需要確認。
離目標還有十多米時,一面靈力構成的結界擋住了去路。
張筱將手掌貼在靈力結界上,火種矩陣光速運轉。
片刻後,他得出結論,這道結界的能量屬性可以破解。
玉棺中的呂龍兒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見靈力結界以張筱手掌為中心,水紋般擴散,變得越來越稀薄。靈力被其轉化為精神力,消失不見。
一盞茶後,張筱幾乎把剛剛吞噬怨靈收集的精神力一股腦的消耗光,終於把靈力結界破除。
來到地宮中。
張筱只看到一口孤零零懸吊在頭頂的玉棺,散發出濃鬱的精神體波動。
“比摩耶啼他們的魂魄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恐怕是傳說中的結丹修士。”張筱打起精神,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流露。
玉棺中,呂龍兒語氣急切的問道:“你和冥淵魔尊什麽關系?”
張筱搖了搖頭:“從來沒聽過。”
呂龍兒的元神不置可否,忽然從玉棺中透出一股意志,幻化出一個美貌少婦的模樣,從玉棺中緩緩走來。
美貌少婦來到張筱面前,優雅的施了個禮,笑不露齒道:“哀家深陷囹圄,地牢陰暗簡陋,無法設宴招待,還請貴客見諒。”
張筱抱拳回禮,不動聲色道:“在下不請自來,有過在先,實在慚愧。”
說話間,張筱控制面部表情,流露出一副歉意愧疚的假象。
打量了一下地宮,張筱話鋒一轉:“閣下剛剛自稱深陷囹圄,但在下看來,閣下似乎可以將神識外放甚遠,神通亦可外顯,與其說是囚禁不如說軟禁來的恰當。”
呂龍兒意志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旋即笑道:“貴客慧眼如炬,哀家雖然元神和金丹被鎖,但確實可以使用一些雕蟲小技。”
張筱見對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識趣的轉換話題。至於怨靈引發的小摩擦,兩人刻意回避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呂龍兒的意志不斷的觀察張筱,心中琢磨揣測。
“此人身份絕不簡單!”
“元神凝實,離開肉身如此久還不見絲毫潰散的跡象。哪怕我等金丹大成也做不到這樣。可是,此人表現出的魂魄修為又僅是築基後期,古怪的很。”
“倒是此人的隱匿手段可圈可點,要不是我魂魄強度遠大於他,否則還真發現不了。”
“等等!”
呂龍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幾個月前她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魂魄潛入永巷,會不會和眼前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呂龍兒意志在張筱身上不動聲色的掃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錯不了,雖然兩者魂魄強度差異很大,但絕對出於一個本源。”
呂龍兒的意志一下子想到一個可能,這個可能太過駭人,可是隨著推理深入,她愈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眼前這個魂魄不是本體,而是一個元嬰老怪物的分身,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他的魂魄如此凝練遠超金丹期,而修為卻只有築基層次。上一次前來的那個修為低劣的魂魄,應該就是試探用的另一個分身。”
“可是傳說中的元嬰老怪物為什麽會對永巷這個地方感興趣呢?”
呂龍兒驚疑不定,對待張筱愈加的小心謹慎,同時後悔自己太過魯莽,冒然放出怨靈群招惹對方,萬一老怪物本體責怪下來……
呂龍兒被自己的猜測搞得心驚膽戰的時候,張筱也在一刻不停的用伽馬射線透視呂龍兒的意志,以及高懸在頭頂的玉棺。
張筱察言觀色,從呂龍兒的精神波動上隱約察覺到呂龍兒的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張筱還不知道自己給呂龍兒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壓力。
呂龍兒恭敬的施了一個晚輩禮,小心的問道:“哀家呂龍兒,不知閣下大名可否告知?”
張筱沒有隱瞞,道:“張筱。”畢竟在這個位面,誰也不認識他。
呂龍兒心中不停的默念這個名字,可惜從來沒聽說過哪個老怪物是這個名諱,她隻道是張筱故意隱藏身份。
既然如此,呂龍兒更加不敢說破。
“不知閣下前來此處,有何貴乾?”呂龍兒語氣盡量和緩的問道,生怕不小心觸犯到對方。
張筱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其實也沒什麽,做個實驗罷了。”
“實驗?這是什麽東西?”呂龍兒從來沒聽過這個詞匯。
就在這時,呂龍兒慢慢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只見張筱淡藍色的精神體身軀正一點點的從她的視線中消失。
一個呼吸不到,張筱憑空不見。
“閣下……你去哪了?”呂龍兒左顧右盼,神識將整個地宮內外偵查個遍,不見絲毫異樣。
呂龍兒眉頭緊皺,心跳狂跳,好厲害的隱匿神通!
“錯不了,這絕不是築基層次能夠達到的。”呂龍兒對張筱的真實修為再也沒有懷疑。
“呵呵,我不就在這裡嗎?”隨著張筱的聲音傳出,其身軀在原地赫然出現。
“前輩手段高明,呂龍兒自愧不如。 ”呂龍兒連稱呼都改了。
張筱默不作聲,似乎在想些什麽。這表情落在呂龍兒眼裡更顯得高深莫測。
此時的張筱正沉浸在自我意識中。
“哈哈哈,我果然猜的沒錯,金丹修士的神識偵查具有一個頻率波段,只需要找出這個波段范圍,就能改變精神體頻率進行躲藏。”張筱大喜。
不過金丹期的偵查波段很寬,張筱必須保持在極高頻率或極低的頻率范圍,這樣一來,精神力耗損會遠超正常狀態。
“不過耗損都是值得了!”
張筱壓抑激動的情緒,試問連結丹修士都無法堪破他的蹤跡,還有誰可以?元嬰老怪嗎?呵呵,天底下多少元嬰期他不知道,但整個中原六派和在一起才三個,正常情況撞見的概率和星系自爆差不多。
張筱長松了口氣,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離開大晉帝都,闖蕩這個未知的位面了。
來到這個位面這麽久,張筱第一次認識到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實力。
繼續練習隱匿技能。
呂龍兒意志傻傻的站在那裡,看著張筱的身體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周而複始,“這個前輩到底在幹什麽,我怎麽看不懂。”
過了一會兒,消失後的張筱再也沒有出現。
“前輩?”呂龍兒輕聲呼喊了幾聲。
沒有回答。
此時的張筱,已經飛出了大晉皇宮,消失在夜色下。仿佛蟄伏了許久的野獸,張筱決定再次露出獠牙。
“好久沒有雙手沾滿鮮血的感覺了。”張筱舔了舔嘴唇,笑的毛骨悚然。